这下时蕤就愈发走不了了,他登时放下东西,连忙朝着发出声音的房间里找过去,然后将门推开。 只见之前那位德西穆斯先生已经昏迷在了池子里,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意识。 看来是彻底溺水了,时蕤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下水把人给捞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给拽上泳池之后,他就跪坐在了德西穆斯的身上,从前被人反反复复教导的急救法已经刻入了身体本能之中,就算忘记了许多事情,这个技能也忘不掉。 他使劲使得双臂都在打抖,然后就看着德西穆斯削薄的唇瓣张开,呛咳了几下之后,嘴里的水都往外流出来。 那时正值时蕤在犹豫要不要使用人工呼吸的考虑阶段,他的小脸都已经凑到了德西穆斯的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呼吸已经在交融了,只差个几厘米都能凑到一起。 嘴巴也是水润润的,小小的一粒唇珠,非常适合含在口中一下一下地吮,然后慢慢地舔。 德西穆斯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刚才都已经不省人事了还没让他真的尝到濒死的滋味,现在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蛋,尤其是那双灿亮乌黑的眼睛时,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上天堂是个什么感觉了。 在对方突然离开,又隔他半米远地立起身体后,德西穆斯没由来的一阵遗憾惋惜。 他又呛出几口水,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狼狈之后,冷白的面颊顿时浮了些红。 时蕤两只手都十分酸软,刚才把人从泳池里拖出来其实就几乎耗光了他的体能,但是人命关天,他不想看着活生生的一条命在自己面前逝去,于是又立马进行了几分钟的急救。 现在感觉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了。 但他还知道自己现在仍坐在别人身上呢,于是赶紧翻个身起来,把自己在瓷砖上瘫成了块饼,只胸膛起伏着,看起来比旁边那位更像是被人从池子里救出来的一样。 腹部的柔软消失,只残留着些许暖意在身上,德西穆斯比刚才还要失落。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时蕤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水给打湿。而且看上去也太透了,黏在他柔软纤细的躯体上,隐隐透出些肉色。 粉嫩的一点,白腻的皮肉和晕透出来的水透的红。 德西穆斯感觉自己鼻子热热的。 “你好像流鼻血了。” 他听到了时蕤有些惊恐的声音,那张小脸都变得慌乱无措起来。 德西穆斯感觉在今天他要把这辈子所有的脸都给丢光了。 幸好泳池内就有毛巾,他擦了几下,没过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你先在我的房间里换一下衣服吧,这个样子出去也不太好。”德西穆斯心说,幸好看见的是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现在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不过你要是想留在这里也可以,住我的房间都行。”德西穆斯补充了这么一句。 毕竟他曾经见过一楼的住况,那样狭窄逼仄,都不能称之为房间,仅仅是个落脚的地方,不及他这里豪华阔绰,宽大舒展。 他这句话提醒了时蕤,他赶紧慌慌张张地爬起,却因为身体无力双臂发软,一直没能起得来。 还是德西穆斯把他扶着:“你要是没力气也别着急,要去哪我都可以抱你过去。” 这话要是让任何一个追捧他的人听见了,恐怕都能引起各种激烈的反应,严重的甚至都能昏厥过去。毕竟日丽阁在这条横跨半个星球的街道中,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店了,甚至里面都能开车,毫不夸张地说,一家店都占了一条街。 时蕤昨天能走完一二三楼,一半靠毅力,一半靠着脚下的悬浮车。那是员工们人手一只的,小小一个,踩在脚底喷着淡蓝色的火焰,到处都能飞过去,就相当于是哪吒脚下的风火轮,不过他们这个是充电款的。 时蕤并不领情,想从德西穆斯怀里起来,摇头说:“不用了。” 他忽然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赶紧侧过脸抬眼看去,只见德西穆斯表情痴怔,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的面庞,就像是陷入了某种迷障之中,甚至连眨眼都不舍得。 时蕤心中一惊,下意识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鼻子、嘴巴,好像都成了之前的模样了。 泳池旁边的瓷砖非常明亮,不仅能够反射出光,也能将人的面庞倒映出来。 时蕤往下低头一看,自己那张过分出色的脸蛋已经显露出来,怎么遮也遮不住了,心中不由陷入一阵绝望。 德西穆斯用了好几分钟才勉强让自己从痴怔中抽神出来,只是目光还会情不自禁落在时蕤的脸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有些冒犯,于是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不能再在对方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了。 “你、你真好看。”德西穆斯一开口,就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就溜出来了这么一句话,简直是丢人现眼,笨嘴拙舌的。 时蕤没做声。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他,德西穆斯早就生气了,但是他看着时蕤,一点都生不起任何气,像个痴汉一样傻愣愣的。 好在他还剩些许理智,赶忙问时蕤:“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扮丑,不想从事这个?” 时蕤这下理他了,犹豫着,点点头。 “我、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情,我很干净的。”德西穆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解释着,“如果你不愿意,没人会强迫你。” “噢,我不是要劝说你从事这个的意思。” 时蕤点点头,然后说:“我没有歧视你们……我只是,单纯的不想。” “没关系,跟别人说话有时候也挺累的,我能明白。” 但是在这一刻德西穆斯又忽然理解起自己那些粉丝们从前的想法了,原来光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说说话也好,心里就是满足的。 他要退圈,他要赶紧赎身离开这里,然后追求面前这个漂亮小人类,然后跟对方结婚! 既然今天他能被对方救下来,就说明他们是命定的缘分!
第六十三章 时蕤好不容易才把德西穆斯应付过去,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脸上戴着口罩,匆匆忙忙地走回去。 结果在半途他突然就被一只兽人叫住:“欸,你你你你,就是你!快等等!上面来了几位客人,指名道姓地要人类形态的去陪,你现在就有空,赶紧过去吧?” 时蕤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自己。 他穿着德西穆斯的衣服,做工精细且高档,跟员工穿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就被误认为是店内的艺人。 “等一下,我不是……” 他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着急忙慌地推着他走:“赶紧快去吧,要是去晚了客人就该发脾气了。” 对方力气又大,拉扯间竟还真的把时蕤给带上了五楼。 这里面全都是包厢。 时蕤心里鼓跳如雷,面色微白,他进去之后戴的口罩绝对会在半途被人扯下,到时候看见了他的脸,那些人冲动之下会不会做些什么? 门开了。 里面坐着七八个人,为首的竟然是一只拥有猫耳的半兽人,对方彻底颠覆了他对猫兽的想象。 那只半兽人肩宽体阔,拥有优越的倒三角身材,至于腿全都隐在桌子底下了,看不大清楚。 其他人都在两旁坐着,中间则是日丽阁的一个女人正在跳舞。 其他人身边则都有日丽阁的人坐着陪伴,又是给他们喂酒,又是哄着他们寻欢作乐,这些人一一笑纳,非常从容。 光是看着为首之人的身份,差不多能猜出来他们这群人都是欧西斯帝国的。 时蕤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的人也注意到了他。 那只猫耳兽人目光闪烁,神情似乎很震惊,又有些微妙。 他们都没有对时蕤脸上的口罩说什么,以为这只是一种半遮半掩的特色。 伊延冲他招手:“进来吧,坐到我旁边。” 时蕤站在外面局促犹豫,被身后的兽人推了一把才赶过去。 他就是赶鸭子上架,走的时候双腿还在发软。 日丽阁也并不是没有认出来他的,面色隐隐有些发白,还暗自瞪外面那个兽人一眼,担忧地看向他。 时蕤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地坐在猫耳兽人旁边,发现对方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也不像是什么暴戾之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借着歌舞声,对方悄然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还扮成了这样,你就不怕虫族把这里推平吗?” 时蕤:“?” 什么意思?对方难道认识自己吗?怎么又跟虫族扯上了关系? 时蕤心里头好多个疑问。 伊延见他不答,悚然一惊:“你难道是不记得了?” 怪不得外面那只高级虫族在外面翻天覆地找什么东西,原来是他们最尊贵的虫母。 时蕤心中更加忐忑:“你是不是认识我,那我究竟是谁?” 伊延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忽地转头,提高声音对在场的人说道:“光是这样玩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个有趣的小游戏。” 众人纷纷响应。 游戏是传酒令,从东至西绕着,一个接一个说一个小令子,然后再喝一杯酒。答不上来的人要受罚,在中间跳个舞之类的,总之要做一个表演。 既然是伊延提出来的,那么就该由他开始。 他随口说了一个小令,就对在一旁心慌意乱的时蕤说:“我想先跟你说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汩汩流动的泉水,让时蕤的心情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时蕤说:“好。” 于是在行酒令中,伊延还能一边喝酒一边接下他们的令子,口中跟时蕤说着故事,一心两用,并不显得慌乱。 时蕤无言,觉得对方还真是将那个故事铭心刻骨。 故事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在十多年前借着寄生种潮入侵一事,野心勃勃的一个国家为了扩张领土,掠夺更多的资源,于是就把魔爪伸向了旁边的国家,并且还用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那个被侵略的国家一意孤行,破坏了抵挡防御线的一个口子,将寄生虫引进来,害得整个九十银河域都伤得面目全非,是星域的罪人。 那个国家找的借口,甚至连被侵略的国家本身的国民都相信了,统治阶级被推翻,政权易主之后想要夺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军队以及大量的国民在外面纷纷流浪,同时也成为了其他国家抵御寄生种的雇佣兵。当然,说的好听点是这样,说的难听点就是炮灰。 他们不愿意牺牲自己本国的国民,但如果死的是其他国家的人,那就半点都不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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