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的虫族战士在走动中,身上的甲壳发出摩擦声,尖锐的长足哒哒哒地触在地面,鞘翅静静地合在背后,漆黑的眼目透出冰冷无情的气息。 上半身皆是人形,下半身则是庞大圆滚的蜘蛛腹部和八条漆黑的毛茸茸长腿构成的虫族战士从他们旁边走过,彼此之间触角颤动,交流巡逻得来的信息。 不同纲目的虫族战士尽是如此,他们无须装备任何人类所制造的精锐坚甲,本身的皮肤就刀枪不入,哪怕肉眼看着与人类无异,但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外形是坚硬甲壳这一事实。 即便是所属翅目的虫族,也如厄瑞波斯一般拥有强悍的体表素质。 基地内暗淡无光,道路四通八达,最终都通往空旷又严肃的纯白大厅中,属于虫母的能源石雕像高高立于中央,路过的虫族战士们都会驻足片刻。 他们凝视着自己的母亲,用眷恋悲伤的目光。 时间一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宏伟壮观的雕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得出应是年轻的男子,散发出庄严而又肃穆的气息。 倚靠在雕像脚边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瘦弱的青年,他只随意穿了件白色衬衫,胸前的口袋上缝着玫瑰的图案,腿上穿了条挽起的黑色长裤,露在衣服外面的冷白皮肤透出些许蓝色。 黑色头发轻轻扫动着,抬起脑袋时,从碎短头发下的长后发滑过几缕在胸前,露出掩在黑发底下的蓝发。 这是一张清冷疏倦的面庞,冷光皎皎,活像是一捧雪。半阖的眼皮下,蓝色的眼睛颤动着,可惜右眼却被黑色的皮制眼罩给遮住。 他将手中的蝴蝶高高抬起,展开翅膀的蓝闪蝶上金属的光泽绚丽,透出粉色的耀眼光芒,再一转,光芒又变成了其他颜色,瑰丽得几乎让目眩神迷。 青年却突然面色冷酷地握紧手掌,缓缓收拢,颜色耀目的齑粉从他半握的掌心落下。 “欣赏你的人不在,又有什么用呢?” “母亲,我好想您。” “母亲。” 寂寥绝望,像是生命走向尽头发出最绝望的嘶哑吼声在空寂的大厅中响起。 血珠滴下。 虫族频道的交流信号波浪传至整个基地,青年睁开眼睛,平静地说: ‘让特里斯东付出血与火的代价,虫族权威不可挑战,不可侵犯。’ ‘我们很快会回归帝星,回归母亲的怀抱之中。’ ‘伟大的虫母护佑着他最爱的子民们。’ 所有巡逻的虫族战士都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看向中心方向,眸光跨越了层层通道和壁垒,落在正中心的雕像上。 ‘妈妈。’ ‘妈妈。’ ‘妈妈。’ 渴念而又缱绻地呼唤。 虫族现在、不,一直都是一群骇人听闻的疯狗。 长久地、静静地等待着能掌控拴住他们链子的人。 …… 终于有一个正常的住所了。 时蕤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后,待的地方不是在贫民窟就是夜色,要不然就是地下室,像是这种正常的公寓大平层根本就没见过。 它坐落在中心城区和贫民窟之间的那条波澜壮阔的长河旁边,时蕤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就可以看到外面那条铁骨铸就的雄伟大桥。 往常总是有悬浮车从上方经过,现在却空空如也。 “你小子,这些年在夜色没少赚钱啊,连中心城区这样的滨江公寓都能随便购买了。” 巴特啧啧称奇,“面积还这么大。” 伊延下意识地看向时蕤。 漂亮少年仍然穿着那一身白色长裙,刚才经历了那样混乱糟糕的场面,他的裙摆没有凌乱半分,身上一点脏污也没有沾染。整个人懵懵懂懂的,还在自认为悄咪咪地观察公寓的大致布局,可爱得要命。 “我可以去换一下衣服吗?” 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穿着裙子有点不太方便,时蕤扯了扯自己的裙摆,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问。 他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伊延摇了摇头:“没怎么,你要换衣服的话,好像就只能穿我的了。” 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顶着所有人暗藏的威胁、恐怖压力,不咸不淡地说出那句话。 时蕤倏地想起了什么,粉白的脸蛋晕出红来,他睫毛抖了两下,才说:“没、没关系,紧要关头,不用在意那么多细节。” “妈妈,我可以去为您找衣服。”厄瑞波斯冷冷地看了一眼伊延,请求般地对着时蕤说。 卢卡斯对人类服饰所了解的不深,闻言只是更深地抿紧了嘴,眉眼间镀上了一层阴翳。 伊延不慌不忙地说:“我这里有治疗舱,可以先为厄瑞波斯治疗。” “妈妈,我不用……” 厄瑞波斯不假思索地拒绝,但后面的话却忽然就止住了——他的手被柔弱无骨的一双手握住。 “你的伤更重要,厄瑞波斯。”时蕤很不赞同地说,“我没关系的,只是换一件衣服而已。你快去治疗舱吧,这样我才能放心。” 尽管厄瑞波斯很强,可他生得唇红齿白,偏面嫩,加上之前受的伤,时蕤就很担心他。 切西尔看了眼微笑的伊延,冷睨他一眼,暗骂这狗东西一如既往的诡计多端。 明明是只猫,却和狐狸一样狡诈。 伊延不避不闪,坦然无惧。 他挺直脊背为时蕤带路,目光滑过少年露在裙摆下的脚踝时,眸光幽深了一瞬。 这套大平层除了客厅、接待室和饭厅厨房浴室这些必备的基础间以外,还有好几个房间。治疗舱就横陈在特地划出来的最角落房间里。 推门而入,里面充斥着医疗设备和医用品,各大种族所需的应有尽有,看起来非常全面。 纯白的房间和医院的布置也非常相似。 厄瑞波斯迷迷糊糊就跟着时蕤进来了,在小虫母的温声软语下,可以说没人能扛得住这样致命的诱惑。 他躺进了治疗舱里,让治疗液蔓延覆盖完身体,静候舱门缓缓合上。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小虫母又被那只奸猾的猫哄着,温柔地安抚了他一眼后,就跟着对方离开了! 厄瑞波斯:“……” 卢卡斯似嘲讽似责怪地乜斜了他一眼,紧随时蕤身后。 - “这件衣服应该挺合适你的,我也没有穿过几回。” 伊延打了个响指,衣帽间的柜子自动向两旁缓慢打开,露出里面清一色黑白的衬衫和裤子,最后手指划过其中一套,递给了时蕤。 时蕤看了看伊延的体型—— 肩宽腿长,解开最上方两颗扣子后,白色衬衫下饱满鼓胀的胸肌有些醒目,这人光是个头就比他高出个脑袋了。 “不用担心,这是我少年时期穿过的,和你的体型很相似。”伊延的猫耳动了动。 他伸出手在时蕤的腰间比划两下:“你的腰很细,穿着没问题。” 在卢卡斯如野兽咧开尖牙的危险威压下,他慢慢悠悠地收回手。 总是撩拨老虎嘴边的须,死亡的风险还是有些大的。 “如果有不知道该怎么穿的地方,可以问我,我就在外面等你。” 时蕤点头:“谢谢你。” 伊延刚一出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微凉声音,听起来有些欠揍: “跟我去比划两下?太久没施展拳脚,我怕你武技生疏,之后遇见寄生种跑都跑不掉。” 伊延转过头,看向靠在墙边的切西尔。 男人琥珀色的瞳孔从眼角斜斜睨过来,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轮廓分明,爆发力十足。 他是认真的。 伊延耸肩:“先别急,等时蕤把衣服穿好后再去。” 事实上,伊延猜想的时蕤要让他帮忙才能穿好衣服的画面并未出现。 但那是一套制服…… 伊延没有时间思索太多,时蕤很快就从里面拉开了门,除了厄瑞波斯不在的几人全都纷纷向他行注目礼。 衣帽间里,看着少年身上穿好的制服,更是让在场几人的喉结都上下滚动。 怎么可能会对这样蛊惑人心的美景无动于衷。 贴身的尖领衬衫穿在少年身上,扣着黑色西装裤的两条细长带子从身前勒过,细软纤美的身形都勾勒出来,像是黑白漫画中走出来的,画家赋予他最美丽的线条。腰身也是细得一只手便可掐握,黑色裤子裹着又纤长又笔直的腿,后腰下三寸的翘起的弧度也让人侧目。 他没有穿鞋,只赤着脚,雪白细腻的皮肉和黑色相衬,如雪的肤色比身上的衣衫还要白几分。下一秒就可以成为礼物拆开,似乎比不穿还要勾人。 “很、很奇怪吗?” 时蕤雪腻的面腮有几分红晕渗出,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几分无措,他尴尬羞赧地攥着手指,却找不到可以躲避那些火热目光的地方。 “没有,就像是帝国的小王子。”伊延哑着嗓子说。 切西尔无脑般随声附和:“是的,你现在很好看。” 卢卡斯嘴巴张了张,却碍于词汇的匮乏和话术的苍白无力,又不得不闭上。 切西尔他们不是不想继续盯着时蕤看,灼热强烈的视线仿佛就能化身成为入侵的手段,由上至下缓慢地舔/舐,一点一点侵吞时蕤的每一寸。 目光的侵略性可见一斑,像是时蕤这样的小男生绝对招架不住,会羞得脚趾都蜷缩紧,但又迫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连出口阻止都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现实却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得顶着这只高级虫族的杀人眼神,看一眼时蕤,那家伙都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还想视煎,做梦去吧。 伊延被切西尔拖走去打架了,巴特连忙过去拍照围观。 时蕤蠢蠢欲动,有点儿想去看看。 但是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房间,知道厄瑞波斯还在治疗舱里,又只能乖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也不乱动乱跑,用那双美丽的眼睛好奇打量着这套公寓。 精装房的公寓大多数设施都是本身自带的,伊延似乎没有要特地打理它的心思,还是原装房的样子。家具整洁、一应俱全,却无一不是冷色调,没有几分人气。 吧台上倒扣的玻璃杯上都积了层薄灰。 让虫母住在这样的地方,简直是太委屈他了。 卢卡斯的脑海里自动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他如同依恋妈妈的每一个孩子一样,跪伏在时蕤的腿边,在时蕤寻找电视的开关时,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妈妈,您可以和我、我们交/配,然后诞下更多的卵,壮大我们的帝国。让虫族重新……强大起来,为你献上更加优渥的生活。” 时蕤倒抽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瞳孔震颤,茫然无措地盯着说出这句话的卢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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