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自己心里也清楚,他重新开始不到一个月,肯定不能一下有多大的进步。饭得一口口吃,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不是? 语文对于他来说算是这些科目里最容易提升的了,所以对于面前的卷子,他尤为认真。 眼看文言文部分没什么能写的,他开始写后边儿的阅读。 把能写的都写上去,考试时间还剩下一部分。 谢玦手里转着笔,开始翻看自己还有那部分能再写写。 他没那么“脆弱”,对自己多少斤两心里有个数。 至少目前的卷面比起以前的考试来,肉眼可见的不同。 除了前面古诗词他实在不知道,其他的都填上了。 后边的卷子更是满满登登,作文那一面工整又美观——谢玦自己是这么评价的。 这就行了! 眼看考试快结束,英语老师站起身来,又巡了一遍场。 谢玦紧盯着班里的表,看离收卷还有三分钟,极限把自己的考号班级填上,答题卡涂了,最后要收走的时候写上名字。 ——这一科就算是结束了。 按高考作息来,上午就考语文一科,下午考数学。 谢玦出了考场,走廊上都是出来的各班学生。 他插着兜,在班门口等着池翰墨过来。 于欣然在第七考场,先一步到一班门口挥手招呼:“谢……池哥!” 人多眼杂,他还是不瞎叫了。 池翰墨从另外一边过来,最后一个考场在走廊另一侧。 “考得怎么样?”他问谢玦。 “尽力了。” “考完一科就不想了,准备下午那科。” “嗯。” 谢玦莫名觉得,池翰墨和他的对话有点儿像高考考场出来之后家长和孩子的对话。 “对对对,走,吃饭去。” 于欣然搂着两个人的肩膀:“走,屈子琪刚才提前交卷了,路过我考场门口指了指楼下,估计已经在下头等咱了。” …… 下午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谢玦考场地俩老师都不是他们班的任课老师。 坏消息是他拿到卷子看了一遍就知道,大部分题他不会。 也就选择填空的前两道他有把握。 后边简答题大题也有几问他能写写吧……数学果然不同,不会就是不会。 自己学的内容还是太少了。 写完自己能努力的所有内容,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谢玦百无聊赖地翻来覆去看自己手上的卷子,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怕两个监考的老师看出破绽来。 交完卷他才松了一口气,心里也知道,他这次数学的成绩……真不能说会有多大的提升。 现在心态是真不一样了,谢玦头一次感觉到“写不上来题”的挫败感。 …… 晚自习。 班里气氛和昨晚上有很大不同。 昨晚上忙着搬桌子挪凳子,弄完老边又坐着给他们动员了半天,力图给所有人提劲头。 今晚上晚自习上头坐着的是语文老师,忙着判卷子呢,压根就没跟他们说几句话。 ——一中也挺有意思。 按照高考正经流程出的答题卡,也让学生们涂卡,但实际阅卷没上机。 阅卷还是老师们手动来,主观题把分数用红笔写在边上。 其实各个学校自己的月考基本都是这样。 答题卡过机子出选择题的分,看学生们答题卡填涂是否正确,然后卷子再分到老师们手里给其他部分的非客观题打分。 可能也跟实际因素有关吧,老师们要迅速阅卷出分,没时间呆在机房,因为还要监晚自习,还要开各种会,还有各种事情要忙。 真要按照高考的规格阅卷,那每次月考之后得先把学生放羊一阵,再等个几天才能把分出出来。 班里的气氛有些骚动。 大家都知道,明天考完试之后基本就等同于放假了。 ——虽然这次放假的时间跟以前没法比,还有一大堆写都写不完的作业,但那也是放暑假。 按班主任的意思,这很有可能是高考之前最后一次长假了。 考完两科,明儿还剩下两科。 一晚上的复习时间能有多大的作用?有人觉得有用,有人觉得没用。 于是有人在埋头看知识点,有人已经开始在底下说小话,讨论暑假去哪玩了。 于欣然介于两者之间。 之所以说是“两者之间”,因为这小子晚自习前半节课的二十分钟里忙忙叨叨翻书翻卷子,把单词本往脑袋上磕,后半节课左看看又看看,一会儿问屈子琪暑假干什么,一会儿转过头来问谢玦池翰墨暑假要不要出来玩。 谢玦家里的事儿没让太多人知道,他这个暑假基本不会像以前一样,跟朋友出去乱玩了。经济上他想着分担,不可能再伸手朝家里要钱,从别的方面来说……他估计也没有玩的心思。 池翰墨更不用说,过暑假对于这人来说就是长达二十多天的自习生活,噢,现在不一样了,他很有可能还会兼任谢玦的家教。 听完屈子琪的“国外游”计划后于欣然满脸都写着羡慕,看见自己后头这两位的反应后,于欣然又觉得没劲。 “不是吧,你们真打算暑假就学习啊?开学了还不够学的吗?谢哥,你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这两周突然换了性子就算了,你放假真不玩啊?真不玩啊?真不玩啊?” 于欣然不可置信。 谢玦从英语试卷里抬起头来:“你到底在激动什么?放暑假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妈估计早已经把你的假期安排好了吧?” “是啊!”于欣然道:“我妈已经把假期的作息时间表贴出来了,一周六天课,保持和学校一样的频率,但我每周有一天的假期!一天假期!没有任何补课的假期!” “但你得写作业吧?” “那也是假期!”于欣然十分不忿地反驳。 “好好好。”谢玦又低下头了。 “……” 池翰墨看了于欣然一眼,跟谢玦道:“不用一味做新题,复习旧的就行。” “嗯,我知道,这是昨晚上没做完的。”昨晚上晚自习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来了就开始准备语文数学考试,谢玦都没时间把昨晚上的英语卷子做完。 ——当然,这张英语卷子是之前池翰墨给他留的作业。 “错的不少。”谢玦对完答案,看着卷子上红色的叉和对钩几乎持平。 “比上一套错得少。” “就少俩。” “那也是进步。” “行吧。” 谢玦也不知道为什么池翰墨每次都可劲儿鼓励他。 正准备看看注释,谢玦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正准备挂断——这年头还打电话的除了推销就是诈骗,正经人谁打电话啊? 不对。 来电显示上写着“妈”。 谢玦手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来放在池翰墨面前,示意他出去接电话。 俩人看了眼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她似乎正陷入批卷buff里,没关注下边儿的学生。 中间那俩人唠了一节课了,语文老师都没管。 于是谢玦举了举手:“老师,上个厕所。” 语文老师头都没抬:“去。” 池翰墨跟着谢玦出了教室,俩人从走廊下来,到了一楼高一教室的拐角,谢玦这才把手机递给池翰墨,让他接起电话来。 “喂?” …… “嗯,今天考试结束了,在上晚自习。” …… “好,嗯。” …… “知道。” 谢玦在旁边根本听不出来电话里他妈说了什么,池翰墨一直在“嗯”、“好”。 等到池翰墨那边把电话挂了,他才问:“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池翰墨晚自习结束就回家了,谢玦想不出来为什么他妈会这个时候把电话打过来。 尽管他以前从来不好好上学,但他妈从来不会在上学上课期间给他打电话。 家里出什么事儿了,这是谢玦的下意识反应。 “没,你别紧张。”池翰墨道:“你妈妈说你爸那边儿有消息了。托关系找的人刚才递话,说调查基本上结束了,你妈妈带着你爸助理去找一趟中间关系人,再问问情况,看你爸什么时候能回来,怕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着急,打电话说一声。” “调查结果说了没?” “说是……你爸之所以被扣下来是因为借钱那人和诈骗团伙有关系,还是公安正在重点侦破的一起案件。正好你爸这边有大笔资金,就被当成突破口调查了。不过诈骗团伙的地址都在境外,借钱这人跑得很快,现在也不在国内了,钱是追不回来了,不过你爸这边倒是洗清嫌疑了。” 谢玦听完,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嗯。” “你妈说,就是跟你说一声,怕你着急。让你好好准备考试,他们会解决后边儿的事情的。”池翰墨看着谢玦不知在想什么的表情,安慰道。 谢玦胡乱应了一声。 这算是好消息吧? 谢宝海没真的出事儿,公司虽说被牵扯,但好在之后会没事儿。 但他心里非常不爽。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折腾这么一大通。 他心里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感觉。 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这几周谢玦周日都呆在自己家,一方面是关心着他妈妈的情况,一方面是跟池翰墨一块儿学习,或者说,主要是池翰墨给他补习。 借款导致的他家亏空他补不上,公司员工的投诉和不安他安抚不了,实际的有帮助的事儿他都做不了,只能当个吉祥物缀在那,证明“谢玦”在好好学习,希望多少能宽宽他妈的心。 越学越觉得池翰墨说得对,他没必要非得争那一口没边儿的气。 自己成长起来,也能让谢宝海看看,不靠“逼迫”,他谢玦也能长出形状来。 但是……谢宝海又是其中的变数。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真没事儿。”谢玦瞅见池翰墨担忧的眼神,笑了一下。 心里的确是乱,至少和没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不一样。 不知道谢宝海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回来的时候是无助,是压抑,是找不到宣泄口的愤怒和无力,是对母亲的担忧。 知道谢宝海能回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有时候明知道不该那么想,但念头不受控制。 一切仿佛回到原点,谢宝海还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那股决心能坚持多久?会不会再被谢宝海激到? 道理谢玦都懂,可这些年来和谢宝海之间的交锋是积年累月下形成的条件反射。 谢玦深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身上有很多“谢宝海”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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