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锋:“郝大人爱吃,氛围也比较轻松。”总不能说陛下只能啃个大白馒头,太过可怜了吧。 刘子骏听取了意见,摆摆手:“那就午膳。” ——— 借着午睡的名义,刘子骏悄无声息地出了皇宫,来到柳闵家。掐的时间不太准,郝瑾瑜刚起锅烧柴,烟气正熏得他直皱眉。 “皇上来得这么快?”郝瑾瑜诧异地脱口而出。 刘子骏反驳:“不是你着急见朕?” “陛下说的是。”郝瑾瑜客客气气,恭敬疏远的样子,刘子骏不耐地皱了皱眉。 说话间,刚升起的火光灭了,烟气愈发浓厚,呛得郝瑾瑜眼泪直流。 刘子骏向前几步,把郝瑾瑜从浓烟里拉了出来。 “你生火方式不对,站一边。”刘子骏蹲下身,捡起散落在灶前的小树枝和枯叶子。打了三两下火石,便点燃了火,烧着枯叶子和小树枝。看着火势状况,慢慢添加木柴,火很快烧旺。 这系列动作看得郝瑾瑜目瞪口呆。他本以为穿来的刘子骏非富即贵,没想到还会生火。郝瑾瑜忍不住好奇,刘子骏前世到底什么身份? 但他还是按耐住了这份好奇心。若是刘子骏知晓自己已经识破他异世的灵魂,会不会杀了他,也很难说啊。 “水开了!”刘子骏提醒愣神的郝瑾瑜。 “哦哦哦。”郝瑾瑜赶忙把圆滚滚的饺子放入大锅内。 “你找我何事?”刘子骏低头专注看火,也不看郝瑾瑜。 “我床底下的银票是不是你放的?你派暗卫跟踪我,肯定知晓我之前丢了银子,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郝瑾瑜用勺子搅动着大锅内的饺子,看着圆滚滚的大肚皮上下翻滚。 刘子骏弯了弯眼睛:“全当我付钱买一笼馒头了。” 郝瑾瑜加大力气翻饺子,声音大了几分:“为什么偷我银票?” 刘子骏烧火棍一丢,生气地起身,站到他旁边,一字一句反驳:“谁偷你银票?我偷了你银票,然后再给你银票!我有病啊?” “也许你良心发现了呢。”郝瑾瑜怒气冲冲,“我银票藏得小心翼翼,怎么说不见就不见?” “你又去酒楼,又上山,又和人推杯换盏,这走走那走走,自己丢了,怪到我头上!郝瑾瑜,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蛮不讲理?不不不,我早该发现的!从你头也不回,非要离开皇宫就该知晓,你就是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狗东西!” 刘子骏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郝瑾瑜气得把勺子一撇,愤愤道:“到底谁是狗东西?疫情时候,我豁出命救你。花光了家底,替你筹银两,帮你辨忠奸!你倒好,做任何事情可有问过我的感受?表面同我卿卿我我,实则忌惮我的暗卫势力,恨不得将我斩草除根! 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玩了,走了。你也要派人监视我。你有没有点良心?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 刘子骏气得直吸气:“你说的屁话。我何时对你斩草除根?要不是我养的好,你还在牢里气喘吁吁?半死不活呢。暗卫,你想要,你重新拿回去啊。” “老子不要!我才不傻呢,真要一直把持暗卫,那你牢里的山珍海味还不全都下了毒,死不得不能再死了。”郝瑾瑜冷笑连连,“说破了天,皇位比我更重要。只要我大权在手一天,你就会想法设法弄死我。” “我从未想过杀你。”刘子骏张了张嘴,气势弱了下来,“我是皇帝,我需要权力在手。如果不是皇帝,那我也不再是我。” “你说的对。如果我妥协了,留在皇宫,那么我也不再是我。”郝瑾瑜回道,“我们都无法放弃自己,所以就放过彼此吧。” 两人对视,刘子骏从郝瑾瑜眼里看到坚定,像高山,像大海,绝不会被动摇。 “哥——饺子好了吗?”庆云从房间出来,抱着蒜臼。 僵持的两人听到声响,一人蹲下假装烧火,一人握起勺子,假装翻滚饺子。 “艹!我饺子煮烂了!”郝瑾瑜一声惊呼。 得——白剥了半个时辰的蒜,捣了半个时辰的蒜。庆云无语至极。 片刻后,三人坐在饭桌钱,眼前一人一碗饺子馅皮分离汤。肉馅让白汤表面浮满了油花,肉馅分崩离析,和破碎的饺子皮混合在一起,躺在碗底。 饺子向来是团圆的象征,如此这般,似乎寓意着难以圆满。 刘子骏率先拿起碗,吃了起来。面皮的麦香,混着猪肉萝卜的咸鲜,喝起来也十分不错。 “好吃。”刘子骏喝光一碗,空碗往前一递,“再来一碗。” 郝瑾瑜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接过碗,又给他盛满。 “你把暗卫撤了。”郝瑾瑜心平气和道。 刘子骏解释道:“暗卫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保护你。明面上你已经死了,但是保不齐有些人知晓你还活着。郝瑾瑜之前得罪那么多人,多少人想你死。以你我之前的关系,多少人想要劫持你来威胁我?这些因素,我不得不考虑。” “我可以离开京城。”郝瑾瑜反驳道。 刘子骏气笑了:“离开京城,离开我眼皮底下,岂不是死得更快?你还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怕死。” 郝瑾瑜被怼得脸色微红。死确实不怕,但也不能被旁人害死吧,那也太窝囊了。 “我难道要一辈子留在京城,受你保护?!若是那样,还真不如死了。” 这话说得扎心疼。刘子骏眼眸微敛,“两年,最多两年,没有人再会伤害你。” 话说到这份上,他再执意出京,倒显得无理取闹。郝瑾瑜沉思片刻,说道:“可以。但是不能让暗卫无时无刻汇报我的动态给你,不然,这就是监视。” 刘子骏恍然觉得心下一空,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这些银票,你拿回去。我不需要。”郝瑾瑜把三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刘子骏接了,搭眼一瞧,说道:“少了一百两。” “唉……你这人……”郝瑾瑜磨了磨后牙槽,“你吃我馒头,不要钱的啊!” 这还是第一次见郝瑾瑜吃瘪,脸颊气鼓鼓的,真可爱。 刘子骏眼底带了笑意,半开玩笑道::“黑心商人。” 郝瑾瑜自觉理亏,不搭理他,低头喝汤。 喝了两碗饺子汤,刘子骏再没有呆下去的理由,他依依不舍地起身,道:“我该走了。” 郝瑾瑜有一瞬间的惘然。刘子骏的心平气和,让他明白,刘子骏怕是真要放手了。 郝瑾瑜抿抿唇,缓缓开口:“谢谢你。”由衷地。 虽然两人的初恋似乎没开始过,也结束得有点惨烈,但终究遇到了不算坏的人。 刘子骏耳朵动了动,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在爱情面前,他不过是笨拙的初学者。 郝瑾猛然想起什么,从桌子下拎出一坛酒:“桃花酿,你带回去喝吧,我自己酿的。” 分手礼物……郝瑾瑜觉得自己也是个敞亮人,主打一个“做不成恋人做朋友”。 刘子骏双手接过,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亲手做的礼物。” 郝瑾瑜也笑笑:“招待不周哈。”。 刘子骏摇摇头:“饺子很好吃,希望有机会还能吃到你做的菜。” “一定,一定。”郝瑾瑜心虚地敷衍。 待刘子骏走后,郝瑾瑜呆坐了好一会,出神地望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庆云收拾好碗筷,过来小声安慰:“哥哥,凡是往前看,最重要的是我们兄弟在一起。” 什么皇帝不皇帝的,都比不上我小云云!庆云内心骄傲不已。 “后悔啊后悔……”郝瑾瑜喃喃自语。 庆云脸上写满“问号”:“啊?哥,事情做绝了,你后起悔了?” “不是这个。我怎么这么意气用事,把银票还回去了呢?那可是三千两啊——我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挣到这么多银子。” 郝瑾瑜咬牙切齿,“都怪刘子骏!身为皇帝,不该视金钱如粪土吗?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说既然不要,那扔了烧火罢。这样,我不就能名正言顺把银票留下来。” “都是刘子骏的错!分手,是无比正确的选择。”郝瑾瑜做出重要总结。
第48章 失忆 刘子骏当真不再要求暗卫记录郝瑾瑜的日常, 有时候他也在想,两人是否真的合适。郝瑾瑜说得没错,两人都不会退让。刘氏皇朝再堕落腐朽, 他不可能置之不顾,也不可能让皇位于他人。而郝瑾瑜显然也并不喜欢皇宫。那么,各自安好似乎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过了几日,蒋晏禀告,他留意的人已经抵达京城。他乔装打扮,与蒋晏来到那人下榻的好再来客栈。 客栈规模不大, 开在行商出没的地界, 人员来往众多。两人寻了雅间坐下, 点了几碟家常菜。 蒋晏介绍情况:“陛下,薛天安就住在这里,准备参加今年的武试科举。自从, 他的父亲薛大将军病死后,他们家的生活一落千丈,薛天安上京考试的费用都是他的母亲借的娘家。臣已经去薛天安的老家打听过,薛天安为人正直,武艺高强。如不出意外,应当是今年的武状元。” 今年恩科取仕,分文武。文科, 由蒋晏任主考官。而武科,则有太后的哥哥孙佑常负责。 孙家掌握天下兵马, 孙家三弟孙佑兴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如果恩科招收的再是孙家门徒, 这刘氏天下改姓孙得了。 而薛天安则是击碎孙家兵权的关键。其父纵横兵场数十年,威望极高, 但是被孙家诬蔑陷害,被夺去兵权,贬为庶民,病逝而亡。 如今孙家掌握兵权,到底才五六年光景,根基不稳固,远不如薛家的威望。薛天安是薛老将军的独子,如果他能获得武状元,予以重任,假以时日,可成为扳倒孙家的重要力量。可以说,此次提前两年的武举就是为了薛天安而设立的。 当然,前提是他不出“意外”。 蒋晏继续说道:“陛下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了暗卫保护他的安全。而且这小子颇为聪明,他知晓孙家可能对他不利,所以改了名字‘薛铁柱’参与报名,并且用的是母亲娘家的户籍。所以,孙家现在还不知晓薛天安进京。当然薛铁柱还不知此次的主考官是孙佑常,否则可能就不来了。” 两人正说着,薛铁柱便走进了大堂。他身形高大,面如冠玉,长相俊俏,瞧着倒是个贵公子模样,不过身上穿着青布麻衣,袖口补了补丁,但整洁干净。 刘子骏向蒋晏使了个眼色。 蒋晏起身,扯了扯衣领,露出白皙的脖颈,拿起酒壶,往脸上、衣领泼了泼,随后手里端着酒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纨绔子弟。”刘子骏笑了笑,端起酒杯,欣赏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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