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骏内心柔软,脱下外袍,掀开被子,从后方抱住郝瑾瑜盈盈一握的腰肢,下巴正好搁在肩膀。 他能嗅到郝瑾瑜发尾淡淡的皂荚香,如春雨过后的竹林,清新淡雅。 只要微微偏头,脸颊便会蹭上郝瑾瑜的面容,肌肤相贴。柔软的、滑腻的,好似软滑的蛋羹,触感令人着迷。 刘子骏忍不住偏头,又蹭了几下。 满怀柔软的温度,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间萦绕。 怪不得原身总渴求郝瑾瑜能够留下过夜,相拥入眠,迎着第一缕晨光醒来…… 刘子骏被脑海里猛然浮现的念头吓到,继而又陷入嫉妒的漩涡。 郝瑾瑜对他的忠诚,是不是源于对原身的爱?而非因他刘璋! 想到此,刘子骏便觉得胸膛要炸开,他怎么可以做他人的替身?! 庆云与马车夫并肩而坐,刮着西北风,冻得瑟瑟发抖。 忽然间车帘掀开,太子脸色黑如炭,浑身散发杀人的冷意,跳马下车,头也不回。 庆云心里直打鼓,急忙返回车内。大人睡得安安稳稳,似乎没受责难。仔细环顾四周,除了车窗帘开启一丝缝隙之外,没有别的改变。 - 郝瑾瑜结结实实睡了一路,直到入京,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细细回想了下,太子好像没找过他。赶路嘛,不找也正常。郝瑾瑜没放在心上。 他掀开车帘,兴致勃勃观看京城的景致。 庆云道:“大人是想家了吗?不如我们先回府上一趟,等过了晌午再进宫。” 太监一般住在直房,十人一间的集体宿舍。郝瑾瑜得老皇帝恩宠,特赐“赐卿宫”居住。但郝瑾瑜管辖东厂、锦衣卫,常需要出宫办事,故在皇宫外也有钦赐的提督府邸。 他重生好几个月,还没去看过呢。 郝瑾瑜来了兴趣:“好啊。” 他派庆云给太子打请求,希望能回府一趟。太子爽快地应了,还说可以多呆两日。 果然这一趟拼死拼活没白费。太子打消了戒心,对他越发好了。 马车停到提督府门口,郝瑾瑜自马车下来。门前两座雄狮,朱红大门,颇为雄伟气派。 门房瞧见他,高喊一声“提督大人回府了——” 片刻的功夫,大门开启,乌泱泱一群人走出府,跪迎道:“恭迎大人回府。” 郝瑾瑜看衣裳,除了府上侍从,有三十余人穿着精致,样貌昳丽,有男有女。 他猛然想起,这些人皆是原身的侍妾。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郝瑾瑜瞬间淹没在衣香鬓影里。 “大人,您好久没回家啦,奴家好想您。” 娇音似水,容貌妩媚。说话的好像叫月蝶,两年前某商贾送给他的舞姬。 “大人,奴家为您缝制了几件履袜冬衣……” 流鸢,绣女出身,性格温柔。 “大人累了,还是先用膳休息吧。” 说话的是男子,名为沈逸境。样貌清秀,擅长吹奏乐器,是某世家送来的庶子。 “逸公子说得对,大人,我替您按按。” 青素,名伶戏子出身,不仅戏唱得好,按摩水平也很高。 “大人……大人……” 莺莺燕燕围绕,郝瑾瑜艰难地维持冷酷的面容,内心舒爽上天。 原身名义为太监,又生性多疑,不曾与妾室们发生关系。养着这些人,也就图个休闲,十天半月可能召见一两个听听曲,看看舞。 谁不喜欢美人环绕,听歌看戏,赏文下棋…… 人间乐土,不过如此。 郝瑾瑜被簇拥着进了府。府内雕梁画壁,假山曲水,占地极广。室内摆件装饰,无一不低调又奢华。 卧室内有温泉引水的浴池,比游泳池还大。郝瑾瑜禀退众人,结结实实泡了温泉澡,疲惫顿消。膳房做好了三十余道南北各地的美食,只等他用餐。 吃饱喝足后,郝瑾瑜召了青素来唱戏,又看了几名侍妾为他准备的歌舞。 天色已晚,郝瑾瑜躺在柔软如云的锦被里,安然地闭上眼。 回什么皇宫?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快乐老家! “大人。” 突兀的男声吓了郝瑾瑜一跳。 他睁开眼,抱住被子,叹气道:“庆雾啊,你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庆雾有些无措:“属下担忧大人。” “没事没事。”郝瑾瑜摆摆手。 “属下该死,未能探查到三皇子的动向,害大人险些遭遇鼠疫之祸。”庆雾道。 郝瑾瑜:“此事不怪你。我也未曾料到三皇子处事能如此沉得住气,选择巧借鼠疫。此次他未能得手,以后的手段怕更为难料。你且时刻注意些……” “是,属下明白。” 庆雾汇报皇宫动向,皆在寻常之内。 郝瑾瑜听到后来,困得直点头,最后脑袋一歪,半倚着墙壁睡着了。 “大人……大人……” 庆雾连唤几声,轻步走上前,大手扶住郝瑾瑜的头,慢慢将其放倒,盖好被子。 他盯着郝瑾瑜的睡颜,看了半响,方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 刘子骏回到皇宫,径直拜见老皇帝,却在外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待到老皇帝与嫔妃戏耍完毕,方召他入内。 皇帝说了些“吾儿辛苦”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刘子骏刚开始禀报赈灾的情况,皇帝便打着哈欠,不愿听下去。 他识相地退下。 学士赵铎仁轻声道:“殿下赈灾功绩卓越,为赈灾九死一生,圣上却不曾表现出嘉奖之意。明日,臣想奏请圣上,表彰殿下功劳。” 刘子骏:“莫要言多,孤不期冀父皇有所表示,只需朝堂群臣知晓即可。” “臣明白。”赵铎仁道,“殿下为民造福,江浙官员无不称道,朝堂群臣必有所触动。” 送走赵铎仁,刘子骏前往坤宁宫向孙皇后请安,在路上迎面遇见皇后的凤仪女官。 “娘娘知晓殿下辛苦,特赏赐了殿下爱吃的临泉柿饼,允殿下明日请安。” “儿臣谢母后。” 刘子骏接过柿饼,打道回府。他与孙皇后的关系向来淡若水,初一十五请安方见上一面。故皇后如此做,很符合情理。 一番忙活,刘子骏回到寝宫时,天色已暗。 御膳已有些凉了,宫人打算重做,他最恨浪费食物,自然摆手拒绝。 就着冷食冷汤,刘子骏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少了些什么。 “来人,去看看提督大人回宫了没有?” 刘子骏抬抬下巴,“皇后赏赐的柿饼,送去给提督大人。” 太监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 “禀告殿下,提督大人尚未回宫。” 嘴里的鲃肺汤顿时腥得难以下咽,刘子骏放下碗,毫无食欲。 翌日,他收到了郝瑾瑜的告假帖,说身体不适,休息三日。还不忘提醒他别忘了批奏折。 刘子骏当场撕了告假帖。 同原身相好,便日日总揽朝政,勤勉至极。现在倒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不时透漏出“请辞”的念头。 他堂堂开国君王,难不成比不过一个废物后人!
第20章 婚约 翌日,刘子骏到坤宁宫向孙皇后请安。 “母后,金安。” 孙婉翊明艳照人,嘴角带笑,眼眸却是冷的。 “听闻骏儿此次南行赈灾,身染疫病,九死一生。庆幸人回来了,又立大功。本宫一早便向皇上请旨,你回宫后便能收到升任兵部右侍郎的圣旨。” 刘子骏眼神微闪,兵部是孙家的掌控范围。兵部尚书为孙家旧部,左侍郎乃孙皇后的大哥孙佑常。 孙婉翊与郝瑾瑜结盟,一心想把原身养废,不愿原身参与朝堂政事。如今主动把他安置到兵部,想必发现他不甘于做傀儡,除了拉拢,恐怕也有监视控制的意思。 “谢母后。”刘子骏颔首道。 就在此时,太监禀告:“娘娘、殿下,玉柔乡主向您请安。” 她摆手让太子坐下,“骏儿还未曾见过你的表妹吧。玉柔是你大舅的嫡长女,年芳十六,性格温婉,也是我们京城有名的美女。” 孙玉柔款款走来,身着彩蝶戏花百褶裙,头插金步摇,婀娜多姿,样貌如孙皇后有几分相似,比之明艳更显温柔气质。 “见过姨母。”孙玉柔行礼道。 孙婉翊手撑凤椅,笑道:“玉柔好几年不见,都出落成大人了。还未向你表哥见礼,走近些熟悉熟悉,都是一家人。” “是,姨母。” 她走到刘子骏面前,头微低,眼睛上抬,显出含羞带怯的魅意:“见过太子表哥。” 刘子骏无甚表情:“免礼。” “子骏还有月余便要十八了。像你这般大的儿郎,娃娃都几岁了。也怪本宫,净想着你好好上进,把婚配之事给忘了。玉柔年纪正合适,本宫亦喜欢……” 孙婉翊话未说完,刘子骏直接拒绝:“母后费心,但孤并不打算成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宫希望你成婚。”孙婉翊脸色一凛,“希望”二字咬得极重。 刘子骏根基不稳,并不想与孙婉翊撕破脸。 于是道:“男女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后看好表妹,儿臣自无话可说。只父皇那里,恐怕没那么容易说服……” 他做过皇帝,自然明白为帝者多疑。老皇帝昏庸,信赖郝瑾瑜这个宦官,而非朝廷大员。 因为皇帝明白宦官没有根基,即便权势再盛,这权利是皇帝给予的,随时可以剥夺。 但朝廷大员不同,他们背后有世家,官员间的关系千丝万缕,一旦独大,即便不推翻他的皇位,却可以处处使绊,让皇帝过得不那么舒心。 昨夜老皇帝待他冷淡,定是介怀他此次赈灾风头太盛。 今日早朝,他无官职在身,没有参加。但朝廷大半官员,包括孙家,都极力推动他入朝堂。这兵部侍郎的位置可不是皇后说得那般,全是她的功劳。 皇帝碍于民意,给了他兵部侍郎位子,必不愿他与孙家联姻,进一步加深捆绑。 再者,若皇帝不反对,皇后大可以直接下旨赐婚,而非这般对他旁敲侧击,又要孙玉柔进宫相见。 皇后被猜中心思,脸色变了变:“太子如此聪慧多智,倒是本宫之前看走了眼,少了太多关心。这事亦不难办,只看你有没有这份心意……” 刘子骏:“孤有没有这份心意,就看母后有没有这份能力。” 话中之意:若想与他合作,皇后也该拿出自己的本事,不会连婚约之事都搞不定吧? 孙婉翊握椅的手紧捏几分,内心怒意顿起。 刘子骏不过是个低贱乡野女人的儿子,若不是她提携,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吃糠咽菜。如今却敢审视起她的本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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