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握着门把手的门怎么也推不开,好似有一只手阻止着他。 “你就这么想让我喊你师兄啊。” 屋子里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平述直叙,没有一丝起伏,无端令文鹭毛骨悚然。 他缓缓转过头去,只见梁郁就这么坐在他的床榻上,整张脸都藏在黑暗里,可那双眼睛,分明盯着他,好似在看一个冰凉的死物,没有丝毫感情。 文鹭靠着门,声音不自觉的颤了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梁郁没有回答他,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到文鹭面前,好似踩在了文鹭的心脏上,梁郁冰凉的目光锁在他的身上:“就你也配肖想我师兄?” 文鹭吞了吞口水:“我喜欢你师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又想揍我?我要是哪天看见怀瑾仙尊,一定告你的状!” 梁郁听到这句话,嗤笑了一声:“时容与……呵,你去告吧。” 文鹭看着被阴影笼罩的梁郁,恐惧在心头蔓延,这个人竟然连怀瑾仙尊都丝毫不放在眼里,如此……狂妄! 梁郁蹲下来看着被吓倒在地上的文鹭,唇边的那抹笑残忍又嗜血,他饶有兴致的端详着对方颤抖的神情,嘴里说着令人更加恐惧的话:“不过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可就说不定了。” 文鹭的瞳孔骤然一缩。 . 时容与赶到四合峰的时候,晏诲和方石仪都在,尤其是方石仪,每次时容与看见他,都好像看见了一个术士,此刻对方拿着一个星盘,更像了。 时容与扫了两个人一眼,问:“师兄唤我有何要事?” 晏诲温和浅笑,望着时容与道:“怀瑾,上回你问我之事,石仪昨日算出了答案。” 时容与知道,晏诲说的是他体内“心魔”之事,于是正色道:“是什么?” 晏诲与方石仪对视了一眼,道:“你体内的那道声音,或许不是心魔,而是欲魔。”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时容与扬了扬眉,听晏诲继续说:“你与欲魔交手时灵力被封,那欲魔趁机钻入你的体内,若是心魔,在你化神之时早该灰飞烟灭了,可它却在你化神之后才出现,说明是欲魔借你化神灵力充沛之时,也恢复了自己的神识。” 时容与了然:“原来如此,那师兄可知如何将他从我体内驱散?” 晏诲颔首:“这就是我要同你说的第二件事了,沧海秘境一年一开,上一次你正在闭关,这一次便由你带队前往,怀瑾可有意见?” 他们五峰十山除了晏诲身为掌门不可随意离开妄虚宗,其他几个人都是轮流带弟子下山历练,故而时容与摇头:“怀瑾并无意见,只是这与我体内的欲魔有何关系?” 晏诲:“那沧海秘境中有一物名为菩提泪,是菩提老祖当年圆寂之时落下的一滴泪,凝结成珠封于沧海,此泪便能化解你体内的欲魔。” 时容与点头,手中敲着青玉扇,实则在和系统对话。 系统:“沧海秘境的剧情本来就要走,正好顺便取菩提泪解决你体内的欲魔,一举两得!” 时容与:“我在想,怎么让澍清和时容与同时出现?” 系统:“沧海秘境反派师尊必然要去,不过澍清要保护男主,也不能离身,确实有些犯难,但师尊的剧情更加重要,必要舍其一的话,只能舍弃澍清了。” 沧海秘境的剧情主要是男主暴露了魔气,被反派师尊发现,他正好得次机会除掉男主,杀一个已经入魔的弟子,明正又言顺,可惜男主这个时候魔气已经大成,反派师尊没能杀了男主,让他跑了,出了沧海秘境,反派师尊将此事昭告天下,整个修仙界通缉男主,之后男主才因为澍清冒险回了妄虚宗,却没想到是反派师尊设下的天罗地网,只等男主自投罗网,通天杀阵将男主困在其中,而澍清在杀阵落下之际,以身相挡,在男主怀中魂飞魄散。 时容与:“好吧。” 系统:“怎么感觉你答应的这么勉强呢?嗯……勉强中还带着点遗憾?莫不是和男主待久了,舍不得了?” 时容与同晏诲和方石仪告辞,淡笑道:“逗小孩,确实有点意思。” 系统还没开口损时容与,背后传来了呼唤声:“怀瑾师弟,留步。” 时容与在山道上回头,只见方石仪一身花哨的衣袍,撩着衣摆登着石阶,也不知为何那衣袍似乎做长了一些,方石仪每次抬步都像是要绊倒似的。 时容与转身朝着方石仪走了几步,问:“石仪师兄,有什么事吗?” 方石仪见不用追时容与了,放下了衣摆,整理了一下衣袍,道:“沧海秘境中沉睡着上古蛟龙,而菩提泪就在他的附近,蛟龙凶险,我这里有个术法教给你,或许用的上。” 时容与抬眉:“哦?什么术法?” 方石仪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了三个小稻草人递给时容与:“不知怀瑾师弟可听过傀儡术?” 时容与一听这个名字,眼前一亮,若是他想的那个傀儡术,那澍清恐怕可以同行了。 “还请石仪师兄指教。” 方石仪颇为遗憾道:“可惜这傀儡术我尚在研制中,只能分一缕神魂进入这稻草人中,神态举止也会稍显木讷,顶一时尚可,时间一久,或是熟悉的人,必定能够识破,你在关键时刻用便是。” 时容与接过三个小稻草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道:“多谢石仪师兄,顶一时也足够了。” 方石仪点点头:“能帮上怀瑾师弟就好,师弟必去,一路小心。” 时容与拱手:“怀瑾知道。” 目送方石仪提着衣摆离开,时容与将小稻草人收入衣袖中,朝绛雪峰走去。 一路走上山,大雪落时容与满身,满头墨色的长发被雪染成了霜白,就连羽睫也沾着点点晶莹。 刚踏入院子,就看见梧桐树下坐着一个少年,少年身姿挺拔,手中握着一把银色长剑,另一只手指腹缓缓擦过剑身,银光顺着他的手在剑身滑落。 他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目光与时容与对上。 梁郁顿时眼前一亮,幽深的眼眸好似在顷刻间点上了星子,他收了剑朝时容与走过来:“师兄回来了?师尊找你有什么事吗?” 还好,这一次不似当年,一走就是四年。 时容与看着哒哒哒走过来的梁郁,像极了见到主人回家的狗狗,尤其是梁郁快步过来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脚印,虽然下一秒又被落雪掩盖。 他眼眸含笑:“嗯,沧海秘境就要再度开启了,师尊带队,要我们下山历练。” 梁郁抬眸,有些欣喜:“这么说,我可以和师兄一起下山历练,一起并肩作战了?” 他四年下山历练,总是忍不住在想,若是师兄与他同行,该有多好,他现在可以保护好师兄,可以和师兄一起,除魔卫道,看世间繁华。 时容与看着梁郁肉眼可见的高兴,又像伸手去摸一摸对方的脑袋,忍了半天,道:“这么高兴?” 梁郁点头:“能和师兄同行,自然高兴。” 这个场景,他想了四年。 时容与垂了垂眸,故意道:“那若是我不想下山呢?” 梁郁毫不犹豫道:“那便不去,师兄在哪,我便在哪。” 时容与笑了笑:“乖。” 梁郁闻言,顿时撇下了嘴角,跟在时容与身后朝院子里走:“师兄,我已经长大了,我都比你高了。” 时容与笑的更欢,一边敷衍道:“我知道,我们阿郁已经长大了,已经十八岁了~” 小屁孩。 梁郁听着时容与的语气,就知道对方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气得恨不得原地打一套组合拳。 两人在院子里打打闹闹,快入夜的时候,时容与不知不觉在莲池边又靠着睡了过去。 梁郁没有吵醒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用目光将时容与的眉眼勾勒了一遍,他眸光漾着缱绻,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好似要将时容与困在他的眼瞳中,牢牢记住。 他提了提唇角的弧度,最终还是觉得院子里太冷,抱起了莲池边的时容与,朝屋子里走去。 “哪个是梁郁?掌门让你去主峰一趟!” 四合峰的弟子奉了掌门晏诲的命令,来找梁郁,他站在绛雪峰的门口,一眼就看到院子里一个束着高马尾的高大男子轻轻松松的将池子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抱在了怀里,那人似乎很轻,高大的男子将那人整个挡住,唯有一点衣袍挂在臂弯处,好似捧了满怀的雪。 朝肆看不到被抱起来的人是谁,只能看到垂在身侧的一截雪白的手臂,似莲藕一般,比那地上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他虽然看不到那人是谁,却能认出高大的男子便是梁郁,四年间历练,那场漫天血块记忆犹新。 梁郁听到声音,顿了步子,怀里的人明显被吵醒,他眉心一皱,侧身朝院子门口望去,那眼神似要杀人。 朝肆被梁郁看的一惊,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喊了他一声,而是打扰了他做某些事。 他掩饰般咳了一声,重新道:“梁郁师兄,掌门有请。” 时容与睡得不沉,这么高声一喊,确实把他喊醒了,他抖着睫毛睁开眼,就看见梁郁凌厉的下颌,而自己似乎被这人抱在臂弯里,准备将他送回房间。 他想起睡着前还在跟梁郁聊天呢,没想到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带了点歉意笑了笑:“不知怎的就睡着了,没有很久吧?” 梁郁轻声道:“没有,师兄想睡便睡。” 时容与摇了摇头,从梁郁怀里下来,拍了拍有些乱了的衣袍,朝门口看去,四合峰的小弟子眼神乱转着,就是不敢往这里看。 时容与问:“有什么事吗?” 朝肆连忙道:“是掌门请梁郁师兄过去一趟。” 时容与有些疑惑,晏诲没事不会找梁郁,而找梁郁一般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上一次梁郁去四合峰见晏诲还是因为段鸿。 于是他朝门口走了过去:“请问这位师兄,掌门可有说是出了什么事吗?” 朝肆看着从雪中款步走来的一尊白玉雕像,声音不自觉带着点轻柔:“是因为……文鹭死了。” 时容与步子一顿:“文鹭死了?” 不应该啊,他那一簪子只是划破了文鹭的脖子,流了点血,虽然看着血出的多,及时拍个止血诀根本不会有事,死不了人。 至于梁郁将人的腰椎拍断,更不导致文鹭死亡。 时容与的眉心一点一点皱了起来:“掌门师…伯怀疑是阿郁?没有喊我?” 怎么看都是他嫌隙更大吧。 朝肆瞥了一边沉默的梁郁一眼,道:“只叫了梁郁,因为……有人看见是梁郁去四合峰的弟子院杀了文鹭。” 时容与却是反而松了口气。 他理了理袖子,悠悠道:“我家阿郁心思单纯,此事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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