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陆景明抬眼,却见江鹤君竟是皱紧了眉头。 “大幸?若真是如此,阿辞就不会是厄命仙君了。” 江鹤君抿了抿唇,道:“阿辞虽可吸收厄运,但若是吸收厄运过多,却可导致灾祸。” “灾祸?”陆景明顿时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不由得追问道:“什么意思?他会为陛下招致厄运吗?” 陆景明说这话时,却并不是在为李渊担忧。 他心中竟是想着——若江清辞会为李渊招致厄运,那他就将阿辞带回到自己身边。 李渊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他的运势会影响大梁运势。 他却不同,无论阿辞怎么让他倒霉,他都能承受住。 只江鹤君还没答话,一个士兵便端着茶水进了军帐,“百夫长,茶水烧好喽!” 士兵见了屋里的江鹤君,忍不住被他那仙人般的容颜吸引去目光,但这是陆景明的朋友,他并不敢多看,放下茶水就要匆匆离开。 陆景明却叫住了他,“你知道近来京中有什么消息吗?” “什么消息?”士兵挠挠头,“没什么消息呀。” “真的没有?”江鹤君也抬起眼,看向了士兵。 “啊我记起来了!”被他这一瞥,士兵顿时就一个激灵,把先前京中发生的,摄政王遭了天谴,皇帝重掌政权,那被前吏部尚书抓去充罪的良民出狱后成了御林军后备军,朝中势力几乎大换水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却不是他们想听的内容,陆景明又追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士兵又挠起了头。 江鹤君也说:“比如说当今圣上,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士兵立刻想起来了,“哦哦对!陛下还在皇宫中召集了一群工匠,据说是因为陛下被摄政王夺权时,祖宗曾显灵救过他,所以他要为祖宗建庙立像来报恩!” 士兵说完这些,就得了陆景明允许退下了。 军帐中两人,却是愈发沉默。 陆景明此时已然知晓,那所谓的祖宗,必然就是江清辞。 李渊果然如他所想,深深迷恋上了阿辞。 甚至还要为他建庙。 而他又为阿辞做了什么呢? 他建不了庙就算了,还要阿辞和自己住在山洞和破庙里。 也难怪阿辞要离开他去找下家。 正如此想着,对面的江鹤君却叹了一声气,竟是道:“若是如此,阿辞恐怕就危险了。” 陆景明顿时一震,“危险?” 江鹤君眼中,竟满是忧虑,“阿辞私自下凡,还吸收了过多厄运,本就招致了天道的注意,如今又有皇帝亲自为他建庙。” “只怕如此下去,不但会影响凡间运势,更甚之……还会危机阿辞自身。” 在江鹤君沉重话语下,陆景明也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来。 “只怕,庙宇建成,请神入庙之时,就是天谴降下,将阿辞劈至灰飞烟灭之时。” 轰隆! 陆景明登时站起,“绝对不行!” 他立刻就要往帐外走去,“我现在立刻上京请示陛下!” 江鹤君却顿时抬手,拉住了他,“你现在过去,只怕根本见不到陛下!” “就算是见到了,你又如何能保证,仅凭你三言两语,就能让陛下停下建庙一事?” 陆景明一个转身,高高大大一名武将,此时竟是眼眶通红,“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阿辞灰飞烟灭吗?” “我是阿辞哥哥,我又如何愿意看到阿辞灰飞烟灭?”江鹤君竟是怒道。 温润君子突然暴起,威力非同凡响。 陆景明终于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江鹤君敛下怒容,闭了闭眼,便已恢复常态。 他掐指算了起来,眉头先是紧紧一皱,随后又松开。 “不必上京。” “我们就留在边疆,”他说道,“很快,陛下就会来请我们回京。” …… 屋外隐约响起雷声,江清辞马上就被吓醒了。 他嘴里嘀嘀咕咕了几声,像是在骂老天爷,翻了个身,伸出的手却摸到了光滑皮肤。 浓郁厄气顿时从手心中传来。 江清辞立刻吓得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会,终于辨认出,此时此刻睡在一旁的,是光裸着上身的李渊。 也终于记起来,中午他为了更多地吸收李渊身上的厄气,便要求李渊脱了衣服,和自己贴贴。 记起这一点,江清辞心中的警惕心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他“哈”地一声打了个哈欠,将手脚都贴在了李渊身上,也是奇怪,明明半年前李渊还是瘦瘦小小一个少年,现在竟然比他还高上一个头,身上还有了肌肉。 只不过那肌肉手感很好,江清辞无意识地捏了两下,随后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却是不见,在他呼吸重新平稳过后,身侧青年却是睁开了双眼。 那双黑眸中清明异常。 几近兴奋。 他抬起手,反抱住了怀中少年。 “小祖宗……” 喟叹一般,他将唇贴在了少年发顶。 “等我为你建完庙……” “你便是独属于朕一人的——” “小神明。”
第79章 厄神17 三个月后,皇宫中立起一栋高楼。 楼宇高耸入云,檐上神龙戏珠,栩栩如生,雕梁画栋,砖红瓦绿,分外华美。 楼前牌匾上书为“清渊庙”。 此即使李渊为江清辞所建的神庙。 “清”即是江清辞的清,“渊”即是李渊的渊。 在上牌匾之前,李渊便从江清辞这得来了他的名字。 因为庙是为自己建的,因此江清辞没有撒谎。 他想得很简单,反正庙都已经建好了,就算是货不对板,李渊也不能将庙给毁了。 更何况,现在他也已经吸光李渊身上厄气了。 任务已经完成,想跑就跑,反正他是神仙,飘着就能跑路,李渊根本奈何不了他。 可李渊却没有质疑。 “江清辞。”他轻声念道。 半分也没有疑问。 仿佛作为李家的祖宗,姓江是很正常的事一样。 只江清辞却也没有看到,他告知了李渊名讳后,李渊那兴奋到几近发红的瞳仁。 江清辞。 原来是江清辞。 他的小祖宗,他的小神明,原来叫作江清辞。 于是李渊持笔于牌匾上写下了“清渊庙”三字。 皇帝继位,与皇帝同名者本需避讳,但李渊却反要用自己的名字为神庙命名,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与小祖宗维系在一起。 清渊庙建成,神像亦也雕成,被运入神庙之中。 最后一步,便是请神入庙。 请神入庙当日,道君们依次进入神庙之中,时辰一到,其中白鬓苍苍、最为德高望重的道君开始做起法来。 也是这道君有真本事,一通做法下来,原本还在皇帝寝宫中睡懒觉的江清辞,竟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像是被转移了位置,从躺着忽然变成了坐着。 他有些迷惑地睁开眼,却是发现,眼前竟是不知何时起,被蒙上了红布。 更可怕的是,正当他想要抬手掀开遮在眼前的红布时,却是忽地惊觉,自己竟是无法动弹起来了。 像是被变成了一条木头或是一块石头,江清辞一下子慌了,立刻在脑海里大喊:【11111哥哥!】 001早就知道江清辞没有需要,是根本不会叫自己“1哥哥”的,但当它看清此时江清辞所处环境,还是愣了一下,【宝宝,你变成神像了。】 江清辞睁圆了眼,【我……变成神像了?】 001顿了顿:【现在似乎正在请神入像。】 江清辞就是那个被请入神像中的神仙。 但请神入像,最多不过是请下神仙的一缕灵识覆在神像上。 【应该是……出了点差错,宝宝整个神仙,都被请入了神像。】 正在001为江清辞解释时,道君却已经结束了做法,恭恭敬敬对李渊道:“陛下,仪式结束了,可以为神像揭下红布了。” 李渊颔首,面上冷淡,脚下却是迫不及待走到了那高大神像面前,伸手抚在那红布之上。 这一瞬,李渊苍白面庞上,竟是泛上了些许红潮。 他忽地意识到,这一幕,竟与新婚之夜,丈夫揭下妻子头盖,有着几分相似。 只可惜,自他能触碰到小祖宗起,每每小祖宗试图踏出屋子,天上都会打起雷来,吓得小祖宗半分不敢踏出寝宫,更也无法来到神庙中,亲眼看到这一幕。 李渊如此想着时,确实半分不料,他心心念念的小祖宗,此时已经附身在了神像之中。 当那红布被掀开,神庙中的人都是一惊。 只见那供台之上的神像,竟是个美丽出尘的少年! 少年神像身着飘飘羽衣,乌眸朱唇,眉间一点朱砂痣,眉眼俏皮而精致。 饶是亲手为他披上红布的道童,都不由得被惊呆了。 明明在披上红布之前,这神像在他们眼里,还不过是座好看点的神像,怎么揭下红布之后,他们却连视线都移不开了? 揭下红布之后,江清辞眼前终于亮了起来,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神庙内部便如此映入了他眼帘中。 他还没细看几眼神庙内部,就听神庙外忽地打起了雷来。 【天雷!】江清辞被吓得钻进了神像内部。 事实上,江清辞的预感没错。 就在那雷声响起的同时,那道君惨叫了一声,跪在了地上。 道君眼中,竟是流出了血泪! “天啊!陛、陛下!此像……此神像体内装的灵,并非李氏祖宗!” 道君声声句句,尖利到了凄厉的程度。 “此为厄神!!!” 神庙外,晴朗天空竟是骤然黑沉下来。 轰! 天边竟是雷电大作! “此为天雷!!!陛下!这是上天在警告我们,若要侍奉此神,必然会为大梁招致厄运!!!请陛下毁去神像,以免厄运!!!” 道君跪在地上,流着血泪扑倒在了李渊脚前。 李渊却是侧过身去,避开了道君的跪拜。 俊美面庞上,竟是阴沉至极。 “荒谬!什么厄神!小祖宗保朕重归皇位,他怎么可能会是厄神?”李渊怒斥道:“他分明是福神!你这老道竟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 说着,他便快步走到供桌前,抽出三支香来,就要为这新立起的神像上香。 上完香,便是彻底完成了这建庙立像的最后一步。 可就在他点燃手中香,就要为神像上香的同时,轰隆雷声竟是再度响起。 下一刻,这新建好的神庙,竟是骤然被劈塌了屋顶! 屋顶木头砸下,直将那供桌砸塌! 李渊手中香从中被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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