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清辞听了那话,不由得大叫一声,生气道:“他那么变态!等你好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朕已经把他杀了,”李渊轻声道,“只是……他竭力反抗,在朕身上留下了不可愈合的伤势……朕怕是就要……” 他幽幽喘息着,气息渐渐弱了下来,“只遗憾……朕生前,无法触碰祖宗,亦见不到祖宗真容……” 一声雷响。 恶鬼面具终于被摘了下来。 漆黑宫殿被雷光再度照亮。 过于明亮的雷光之中,映出一张雪白美丽的脸庞。 所有声音都像是被雷声吞没了一般。 李渊耳中,只剩下胸腔中那过分鼓噪的心脏跳动声。 少年雪肤红衣,鸦羽长睫扑朔间,泪水从那双清透乌眸中落下,将美丽脸颊浸湿。 李渊不觉间忘了一切,缓缓抬起手,抚向那张令自己心心念念的脸庞。 一滴泪水从下巴落下。 李渊手背像是被烫了一下。 “不肖子孙不要死,我给你看脸还不行吗?我还没吸完厄气呢……” 江清辞只觉李渊是真的要死了,正哇哇哭泣之时,却是不察,李渊抬起的手,竟是不知何时,已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轰! 地动山摇间,雷电击破窗棂,江清辞吓得大叫一声,李渊眼中却是亮得可怕,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双手,紧紧拥住了怀中的少年。 “祖宗!朕能碰到你了!” 原本奄奄一息,像是随时要死的李渊,竟是忽然之间迸发出可怕的力道来,几乎将红衣少年揉入自己骨肉之中。 江清辞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李渊抱住,不由得吓了一跳,竟是下意识抬起脚就把李渊给踹翻了! 只他身为神仙,力气似乎比凡人要大上许多,李渊被他随意一踹,竟是就摔到了榻下,那砰的一声,直把榻上的小厄神也吓到了。 江清辞再看向李渊,见他身上衣服竟是完好无损,血液已几乎干涸,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受骗了,顿时脸都气红了,生气道:“好你个不肖子孙,居然敢骗我!” “祖宗恕罪……” 李渊倒在地上,朝着榻上少年抬起脸,凌乱乌黑长发之间,却是少年一张满是渴望的俊美脸庞。 他起身爬到了榻边,将脸颊贴在了小厄神脚边,堂堂天子,才杀完篡权者,竟是以如此卑微的姿态,跪在了少年足边。 他抬起脸,漆黑眼眸中满是那张美丽容颜。 “但是朕之所言,毫无虚言,朕实在想见祖宗一面,又实在想触碰祖宗,祖宗来去自如,渺无行踪,朕只怕祖宗何时便消失不见,朕却只能以这幅恶鬼面具聊以慰藉,才出此下策……” “朕卑鄙无耻,只望祖宗能原谅朕,只要祖宗能原谅朕,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朕都能设法做到。” 鲜血从李渊额角留下,原来刚刚摔至榻下时,他竟是把额头给磕伤了。 江清辞皱了皱鼻尖,虽然生气李渊骗人,但他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喜欢折磨人的坏蛋,便哼声道:“我才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先把你额头的伤处理了再说吧!” 李渊大喜抬头,“祖宗这是愿意原谅我的意思?” “不,”江清辞却道,“是要你处理好额头伤口,才让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意思。” “你这个坏家伙,本祖宗对你掏心掏肺,你居然敢糊弄欺骗本祖宗,如果你一不小心死了,没给本祖宗建庙上供美食金条,到了地府,本祖宗也一定会纠缠着你,把你折磨得不成鬼样!” 江清辞朝李渊恶狠狠地一呲牙,“知道了吗?” 在坏蛋厄神的威胁声下,李渊那张无血色的苍白脸上,却竟是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祖宗教诲,朕自当谨记于心。” …… 陆景明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正身处军账之中,周围躺着一群臭气熏天的士兵,或挠脚咂嘴打呼,陆景明皱起眉头,终于是忍不住起身,穿戴完备后,拿着藏在枕下一个包裹,绕开地上士兵,走出了帐外。 天边方隐隐亮起,军营中只有巡逻的士兵,陆景明便寻了一处僻静地,坐在倒下树干上,极为小心地打开了包裹。 包裹之中,竟是一件雪白衣袍,那衣袍布料柔顺鲜亮,表面缝着仙鹤,很是精妙,一看便知其珍贵不凡。 只那衣袍之中,竟有一道极长的裂口,像是被暴力撕开了一番。 陆景明垂头看着怀中衣服,抬手在那裂口处摸了又摸。 不知摸了多久,他终于忍耐不住,猛地将脸埋进了那衣服之中,大口大口吸起那残存在布料中的香气。 只可惜那香气已经太过微弱,饶是陆景明如何嗅闻,却已无法再闻到最初的那股甜香。 泪水从陆景明眼中流下。 “阿辞……” 忽然之间,他手中的白衣,竟是被一道力道猛地夺走! 陆景明猛地抬头,却见那间衣服竟是漂浮在空中,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若是叫别人见了,必然会大叫着有鬼逃离。 然而陆景明见了这一幕,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循着白衣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件白衣,最终落在了一名白衣男子手中。 陆景明心跳砰砰直跳,却见那人转过头,却竟是露出一张玉一般温润柔和的美丽脸庞。 这是陆景明见到的,第二个谪仙一般的人物。 然而他的脸上,却是骤然冷了下来,“你是何人?怎能随意偷走他人的珍贵之物?” 男子手持白衣,凑近鼻端轻轻嗅闻了一下,眉宇却是皱了起来。 浅淡的甜香之中,满是男人狗一般臭烘烘的气味。 “他人的珍贵之物?”他温和嗓音之中,竟是带上了一丝怒意,“这衣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是我亲手缝制,只为了总有一日,能让我宝贵的弟弟穿上它,你怎敢说,它是你的珍贵之物?” 他转过眼,手中竟是凭空生出一把剑来,剑尖直指陆景明,冷声道:“里衣都撕成了这样,你到底对阿辞做了什么?!” 原来男子竟是从天界追到凡间,寻找厄命仙君的福泽仙君!
第77章 厄神15 宝贵的弟弟? 这句话令陆景明不由得一怔,“你、你是阿辞的……?”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那一剑却已然朝他刺下。 也是陆景明被对方的话引走了注意力,竟是一时之间,来不及躲开那一剑。 白衣青年看似纤弱,剑气却杀气重重,温和眉眼间更是蓄满了冷意。 可就在长剑即将刺穿陆景明胸膛之时,剑尖却竟是硬生生停在了胸口之前。 冷意忽地褪去,陆景明猛地睁开双眼,却见那青年手中剑化作枯枝落在了地上。 福泽仙君神色莫名,再度看向陆景明。 在他眼中,陆景明周身竟是环绕着一层薄薄的金光,正是这一抹金光,方才硬生生逼停了他的剑,将它变回了枯枝。 唯有天命之人,身上才会有这层金光。 福泽仙君见陆景明身材高大,五官英挺俊朗,正气十足,又见他穿着一身劲装,这才辨认出他是自己此次下凡来负责加持福运的武曲星。 武曲星往往心性坚定正直,绝无可能做出不堪之事,之前他看到武曲星嗅闻阿辞里衣一事,应当只是误会。 福泽仙君眉间怒容消去,重归温和神情,朝陆景明作揖道:“抱歉,家弟失踪有一段时间了,在下急于寻人,见公子手中正是家弟离开时所穿衣物,这才失了分寸。” “无事。”说完这句,陆景明便紧追着道:“你真是阿辞的哥哥?你也是神仙?” 福泽仙君温声答道:“是,在下为福泽仙君,江鹤君,家弟则是同日同时诞生的厄命仙君,名为江清辞。” 听了江鹤君的话,陆景明面上,却是一片空白。 “帝君预测到人间将要大乱,因此命在下下凡为凡间投注福运,却不料家弟顽劣,擅自下了凡吸食厄气,为了寻找他耗了点时间,天界一日,凡间一年,等在下下凡,到底还是晚了太多。” 【紫微星流落民间,武曲星、文曲星衰微,人间大乱,厄运不断,所以帝君命本福神下凡,特为你们驱邪避祸,以使人间安定。】 少年所说话语,还历历在耳。 原来就连这一层身份,都是骗他的。 忽然,江鹤君的温和视线落在了陆景明身上,“公子应当就是就是陆景明吧?” “你怎么知道?”因为装着心事,陆景明的询问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鹤君答道:“在下能感应到,公子必然就是天降武曲星。” “武曲星在半年前本该遭遇一次死劫,在下本该在那时及时赶到,却耽误了时机,原本忧心公子会因此殒命,但所幸公子靠着自己挺过了死劫,甚至半年过后,身上竟是一丝厄气也无,实在是幸甚至哉,公子不愧是天生武曲星。” “你说错了,我并非靠着自己挺过死劫。” “何意?”江鹤君面露疑惑。 此时此刻,陆景明心中却是忽地豁然开朗。 阿辞骗他又如何? 至少阿辞从未隐瞒过自己是神仙的事。 阿辞是谎称了自己是福泽仙君,可这算得了是什么大事吗? 阿辞一定是生怕说了自己“厄命仙君”的身份,会令他感到害怕,可就算阿辞是什么厄神,难道阿辞对他的陪伴与帮助,就能化为乌有了吗? 他心中的阿辞,无论是不是厄神,都是那至真至善之人。 “是阿辞,”陆景明低声道,“是阿辞吸走了我身上的厄气,喂我吃了仙丹,才将我救了下来。” 江鹤君面露诧异。 “吸食……厄气?”江鹤君沉默了许久,才再度问道:“如何吸食的?” 红晕竟是渐渐攀上了陆景明英俊脸庞。 “是……” “肌肤相亲,水乳交融。” 还不等江鹤君做出反应,陆景明竟是忽地跪在了江鹤君面前。 “仙君,我知仙凡有别,可……我却已全然倾心阿辞。” 他猛地俯身一磕头,“求仙君成全!” ……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怎可大兴土木,建那高楼庙宇?” “是啊,请陛下三思!” “朕生死之际,是祖宗显灵将朕救下,摄政王篡权,又是祖宗降下天罚,朕已向祖宗发誓,会为祖宗立功建庙,如今尔等劝朕三思,是想置朕于背信弃义之地?至于国库,依朕所见,自朕继位以来,大梁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国库禀赋,何来国库空虚一说?” 怒斥声重重落下,满朝文武顿时皆跪了下来。 冰冷怒气犹如悬首利剑,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敢对那龙椅之上的苍白青年再说出反对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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