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稳定来讲,金灵根胜于雷灵根,陈言谢身处天地五灵印金属方位更合适。 而且,齐世渊和照寂剑藏于灵晔之中,慢一步登入化神境的卿良实力已不在陈言谢之下。 柳缘风道:“陈师叔向宋门主多次提议,让他和你交换位置,门主考虑了很多,还是没有改变原先的主意。” “师尊近几日都不曾来见我,我竟不知还有这回事。”卿良望向竹林深处,弟子晨练的声音离得很远,陈言谢这会儿大概又杵在那颗大石头上发呆,“但我支持门主的做法,我找时间和师尊讲清楚。” 柳缘风沉默了半刻:“你需要帮手吗?” “各门化神期修士都被安排了任务,我去找闻孽当帮手?” 卿良反问下,柳缘风闭嘴。 中洲动荡多年,无数仙门长老、弟子折损,要找一个能和卿良并肩对敌的,都无处可寻。 卿良却道:“骗你的。” 柳缘风:“?” “我已有了人选。” “谁?” “我。”自闭的尚情又长出生机。 柳缘风看了眼尚情,朝卿良道:“你带个金丹?你疯了吗?还不如带云鸿去。” 威压渐渐升高。 “怎么?我说得不对?别拿你的威势压制我。”柳缘风瞪过去。 卿良摊开手,任由柳缘风窥探自身情况:“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 威压陡然落下,固定在金丹初期,混杂的五行灵气盘绕在尚情身上:“是我。” 柳缘风:“……” 卿良道:“我与尚情说了,要与我同生同死,修为是最大距离。” 尚情笑容甜蜜:“所以我努力作弊了。” 柳缘风:“……你还作弊,嫌死得不够早吗?到时候拼的是真实力。” 卿良道:“是不是实力,你可以亲自对台,打输了别哭。” “你说话好过分。” “我一向如此。” 柳缘风又去瞟尚情。此时,卿良正在对尚情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别擅自加快灵力流。有没有受伤?” 柳缘风:“呵呵。”去你的一向如此。 自行出鞘的灵晔剑,过来人一般拍了拍柳缘风的肩膀。 * 卿良找门主和师尊各自谈过后,夜色已深。 两位师长同意由卿良和尚情共同出阵,陈言谢面容扭曲,稍一松懈大约就要大哭一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抚养卿良的不容易。 照常与尚情各自拓宽经脉、吸纳灵气,身旁的气息倏然变化。 “不排斥?”嗓音黏腻,不用看也知道是魔尊尚情。 屋内没有点灯,淡淡月色流过木窗,右脸长痕变得苍白。 “你现在顶替上来,只能替他承担经脉上的疼痛。”卿良道。 “我也可以替他停下修炼。” 话虽如此,空气里灵力的流动又快了些许。 卿良纠结片刻,还是道:“魔修吸收灵气不要紧?” “仙师在紧张我?”魔尊尚情愉悦道。 卿良看也不看他:“这是尚情的身体。” “也是‘我’的。” 卿良乜过去,十七岁模样的人盘腿而坐,右边的胳膊抵着膝盖,身体一歪,右手撑住脸,目光斜斜挑上来,月色下,风华无双。 “我就不是‘我’了吗?”魔尊尚情压低了嗓音,听起来和这张年轻的脸不太相称,他有意无意地在表露他和此世尚情的区别。 “不是。” “好绝情呐仙师。”魔尊尚情抬手撩过一缕卿良的长发,此间的月光朦胧,那一缕长发似他手中缥缈烟尘,“您要不要也垂怜一下我?十七岁时,我也倾慕仙师。” 烟尘般的发丝从魔尊尚情手中流泻:“榕树村里,见之忘俗。我与‘我’一样,都曾对您一见难忘。” 卿良垂下眼睑,不解风情:“你要是继续讲这些话,就不必说下去了。” 魔尊尚情保持了一会儿抬手的姿势,顺滑的发丝早不在他手中,他指尖摩挲,终于放下:“仙师总对我这般无情,我还以为,仙师想见我一面。” “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魔尊尚情竟没能及时接下这句话。 卿良又道:“我原想拜托你保他不死。” “那我呢?” 重雷青莲印闪烁了一下,卿良没用多少灵力,魔尊尚情应该不会有痛感。 “我死以后,你与我一同消散。”卿良道,“我如今的修为,已能绕开尚情,单独与你定生死。” 魔尊尚情笑道:“求之不得。但你好像改变主意了。” 卿良十指交叉,语调平稳:“我又考虑了一点时间,我死也不会扔下他。” “因为他说的话?” “嗯。” “居然要三个人一起死,黄泉路上还那么拥挤。” 卿良垂下头:“你不过一道残魂,也能去黄泉路?” 魔尊尚情挑眉:“也是,我将魂飞魄散,永存世间。仙师轮回转世,我仍在您身旁。” 登仙印没有控制好,卿良被过快的灵力刺了一下,他镇静下来。 魔尊尚情又道:“我命运如此,也不为一桩美事。那个臭小子呢?他说什么,仙师就听什么?十七岁的孩子冲动得很。” “你也是?” 魔尊尚情呆了一下,仰面而笑:“我说错了,十七岁的孩子也不都如此。不论哪个我,十七岁、二十七岁、乃至一百七十岁、七百一十岁,都对仙师一心一意,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 卿良冷道:“包括屠我师门、杀我挚友?” “包括。”魔尊尚情双眼微眯,艳丽的五官冷峻至极,“我不喜欢他们。没有沾染血腥的仙门弟子,我一辈子也比不上。但我要仙师永远记得我。” 魔尊尚情说的是真话,他明白,说假话、装可怜可能会更好,但有何必要? 两人背道而驰,他不稀得用卑劣的手段,把卿良的恨意扭曲成绝望的爱。 魔尊尚情道:“或许,仙师只需厌憎我就好。至于厌憎的程度——” 他手一撑床,翻身袭来。 灵晔剑未出鞘,抵在魔尊尚情的胸膛。 魔尊尚情一脚落在地上,一脚跪在床沿,他倾身而下,两手抵在床头的墙壁,似牢笼般困住卿良。 灵晔剑不能让他退让,但也阻止他前进。 过长的头发从魔尊尚情肩头滑落,与卿良的纠缠一处。 两人总是如此,这么近,又那么远。 “他亲仙师的时候,隔断了我的五感。”魔尊尚情道。 他遮住了所有月光,面容模糊,隐约有与他不相符的温柔。 “其实他不必特地这么做,我与他并非时时五感相连,我也不至于这般自轻自贱,要靠别人来求得仙师一个吻。”魔尊尚情把鬓发别到耳后,月光又一次照亮他的脸。 从眼角贯穿到下颚的细长疤痕上有不祥的赤光,皎洁如月也去不了分毫邪气。 “但若是求仙师,放下这自尊不算什么。”魔尊尚情不顾灵晔剑鞘,脚下一动,向卿良靠近。 卿良怕伤到尚情,竟也卸了半分力。他又想往其他方向逃出,魔气淡淡一层,笼罩住他。 “别动。”魔尊尚情道。 “你想做什么。” “你别动,我就不杀人。” 卿良因方才的挣扎,几乎躺倒在床榻上,乌发散成一片。魔尊尚情倾下身来,两人气息交错。 “若我将死,仙师可愿赐我一物?” “除了送你去死,我没什么好给你的。” 魔尊尚情仿若未闻,指尖拂过玉枕,与卿良的脸一寸之遥。 灵晔剑半出鞘,剑锋抵住魔尊尚情靠近的胸膛,剑柄拦住魔尊尚情欲图作怪的手。 “我不该动手杀他们。” 魔尊尚情突如其来的、类似忏悔的话,让卿良发愣。 “我不杀他们,用他们做人质,仙师可愿与我一夜良·宵?” 怒火冲出眼眶,伴着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卿良几番忍耐,才没把灵晔剑扎入对面那人的胸膛。 “就是这样。”魔尊尚情却放弃了他虚伪的笑,“这样就够了。” 他的手终是抚上卿良的脸,下一刻: “师……兄?” 卿良把剑收了:“你放他出来作甚?” 尚情的手流连在师兄的脸上:“他说一切都要结束了,再来见你一面。” 卿良面色发沉,尚情赶紧道:“我和他约好了,就这一次,之后他要想不经我同意、直接借用身体,马上灰飞烟灭。” 卿良脸色稍缓。 尚情嗫嚅:“我还跟他说好了,他与师兄您有肢体接触,马上换回我。” 灵晔剑靠在床边,两人之间最后的阻隔也没了,尚情看着他身·下的卿良,喉结滚动。 “师兄。”尚情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我和他之间的五感,完全切断了。” 卿良抬起手,食指划过尚情脸上淡色的长痕。 尚情捉住这只手,摁在自己脸颊:“我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我想……” 他侧过脸,细细密密地亲吻这只手,从指尖、到掌心、最后是手腕。 “我想要现在。”尚情的手也往下滑,撩开卿良的衣袖,一路向里。 “我知道我应该再成长得多一点,再多一点,比魔域领主更强大,比另一个我更强大。可是,师兄,我愿与您同生共死,我也怕与您下一世无缘。” 尚情破碎的语言淹没在亲吻中,亲过卿良的耳垂、眼角、嘴角…… 卿良大脑一片糊涂,想说的话没了影子,想开的口也淹没在与尚情的纠缠里。 他赤·裸的小臂从床沿垂落,发出第一声喘息前,五指结印。 灵晔剑里的齐世渊:“……混蛋后生,进入化神期是让你给前辈下隔音结界的吗!” 61 ☪ 起阵 两日后,无恙河。 “必须起阵。”谢庄主仔细看过河边四方,眉心紧蹙,“前些时日,四方节点怨气和阴气暴涨,卿师侄打破临溪城的祸水东引阵,各个节点怨气收束,我以为暂且平息。现在再看,河面被打了气息遮断的印记。要不是居主渡的劫雷劈开禹风渡一角,根本发现不了。再晚两三日,这冥棺印神不知鬼不觉就要成了。” 宋衍望了眼东边。 扶风林上空,黑云滚滚。生玉峰峰主雷劫刚渡过,仙门又多一位化神期修士。 可还差一个。 同在闭关的赤离峰峰主,劫云已至,却迟迟未落下青雷。 修行之路,步步艰难,金丹以后,尤是如此。 此次迫不得已,让元婴大圆满的几方大能强行突破,拿往后境界不稳做赌注,用丹药、符阵各色术术堆积。 但进阶一事,终归还是有时间差距。 晁家主道:“我与赤离同为火灵很,我可以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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