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挤挤总就有了嘛。”陈言谢叼着的狗尾巴草随着他说话一翘一翘,“然后呢?那群小家伙怎么样?” “还过得去,有两三个不错,集中指导一下,有望在短时间里再往上一个小境界。” 狗尾巴草从陈言谢嘴的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不夸奖,也没批评。 卿良再问:“云鸿也在?” 陈言谢:“唔。” 燕云鸿接道:“师兄被关临溪城里,大概不知道,外头邪祟的踪迹突然都断了,各派弟子大多都回了门派,只有各别还在外巡逻。” 不合常理。 没有邪祟当然是好事,但战乱年代里,突然之间没有邪祟,像是暴雨前夕。 陈言谢道:“南境就很奇怪了,那群魔修神不知鬼不觉撤退了,怎么都探查不出来。” 卿良:“右使也走了?” “他不走,我还能回来?各派顶梁柱闭关的闭关,布阵的布阵。这会儿我成了最闲的那个,有点不适应。” 燕云鸿撇嘴:“您闲着可以亲自去练练峰上的师弟们,还一峰之主呢,师弟们都快不认识您了。” 陈言谢咧嘴一笑:“那不至于,我可是当世第一剑修,谁能不认得我。” 燕云鸿拆台:“师兄也是化神,衬得起剑君在世的名头,您得把第一剑修的位置挪一挪了。” “那我就是第一剑修的师尊,名头不更厉害。” 燕云鸿:“……您说的都对。” 两人一搭一档,话密得很,卿良插不进话,尚情懒得插话。 见门主开始,卿良放开尚情的手。这会儿,陈言谢和燕云鸿一门心思都在对呛,无人关注,尚情蠢蠢欲动。 隔着两层衣袖,尚情悄悄探向卿良的手背蹭了两下。 卿良站得笔挺,仿若未觉。 尚情放肆地圈住卿良手腕,卿良灵活一转,那贼手便落入卿良手中。 再看卿良,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在场的,唯一变了脸色的—— 燕云鸿大叫:“我的眼睛啊!” 58 ☪ 告白 “有什么好大惊小……”狗尾巴草掉到了地上,“我的个老天爷,卿良你不走无情道了吗!” 卿良一头雾水:“我何时走过无情道?” 燕云鸿附和:“就是,扶风林上下就没有一个无情道。” 陈言谢怒其不争:“阿良就长了一张无情道的脸。” 卿良:“我以为我虽然反应慢,但感情还算充沛。” 陈言谢:“?” 燕云鸿:“?” 卿良:“有问题?” 陈言谢移开眼神。 燕云鸿干笑:“没,什么都没。”他拍拍脸正色,“不说玩笑话了,回扶风林的路上,我看到了尚铭。” 尚情瞳孔一颤。 陈言谢没好气:“你怎么没跟我说。” 燕云鸿:“我告诉门主了啊。” “我还是你师尊呢!” “您一回来就让我去折腾师弟们,我哪有空跟您说这些。” 卿良放开尚情的手,尚情大大方方绕进卿良的衣袖。 燕云鸿余光里都是震惊:“你俩究竟什么关系?” 尚情跃跃欲试,卿良道:“师兄弟。” 尚情一愣。 燕云鸿大闹:“我也要拉手手。” 卿良皱眉:“你是小孩子吗?” 燕云鸿:“小师弟就是了?” 卿良道:“他年纪不小吗?” 年方十七,即将十八,尚情:“……” 燕云鸿嘴角一抽:“算了算了,拉手手怪恶心的,说出来我都要反胃了。” 卿良道:“尚铭如何?”他面不改色,跳回正题。 “他好像在避开什么人。”燕云鸿道,“我还没叫他,他就跑了。” 陈言谢:“你有追吗?” “追了,没追上。” 陈言谢神色一言难尽。 燕云鸿为自己辩护:“别以为尚铭还是以前的尚铭啊。自省崖下,他连宋师兄都干得掉,我算哪根葱啊,还能追上他?” 卿良也解释:“尚铭身上有魔域领主的气息,再加上魔修修行进益一日千里,不怪云鸿。” 陈言谢不以为然:“门主师兄和我说了分影一事。可尚铭要能动用魔域领主分影,修为必然已在元婴以上。仙门化神那群人没时间管,魔门除了魔域领主,连右使敢不敢对抗尚铭都不好说,你说他在躲人,躲魔域领主吗?” 确实,魔域领主自有追踪分影的办法,躲也躲不开。 陈言谢靠在巨石上:“门主有说什么没?” 燕云鸿摇头:冥棺印和魔域领主的事更要紧。” 陈言谢胡乱拔了根草:“尚铭已和魔域领主有关联。” 燕云鸿:“那也没地方追踪。门主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也是。”陈言谢嫌草叶太长,一分为二,“如今连逮个魔修问问都找不着人影,被动过头了。” 燕云鸿却是心大:“不如把这几日好好过了,接下来发生任何事都可能。” 陈言谢圈过二徒弟脖颈。 燕云鸿:“师尊,勒死了。” 陈言谢笑道:“你小子说的不错,走走走,先去给峰上那群小兔崽子们上堂课。说起来,上次授课是啥时候来着,他们学到哪了?他们还能动不?” 两人单方面勾肩搭背走远。 秋素峰上青竹无数,风一吹,飒飒作响。 方才人多,话也多。此刻,竹叶声动,安静得有点过分。 卿良刚想说点儿,尚情率先开口:“没事的师兄,不用绞尽脑汁来安慰我,我也不至于听到尚铭的消息,就偷偷溜出去找尚铭。” 卿良:“嗯。” “师兄的话还是那么少。”尚情轻笑,笑声里逐渐透出哀怨,“一句师兄弟就定死了您和我的关系。” 他原想换个话题缓一下气氛,卿良当真:“你不想当师弟?” 尚情一愣,垂下眼:“您明知故问。” “你腔调和那家伙越来越像了。” 尚情还没反应,“那家伙”魔尊尚情从识海道:【我可没教他。】 卿良问:“这是本性?” 魔尊尚情:【对,本性。仙师觉得如何?】 尚情的脸红了白,白了红。 魔尊尚情:【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尚情泫然欲泣:“师兄不要讨厌我。” 卿良莫名:“为何讨厌你?” 尚情用委屈的腔调说着扎心的话:“因为您讨厌那家伙。” “那家伙”魔尊尚情:【……你有没有发现,你本性比我恶劣几百倍。】 尚情在识海里冷漠道:【那又怎样?】 魔尊尚情:【传音石还开着。】 尚情当场关闭传音石。 卿良拉着他走在回屋的路上:“你和他不一样。” 尚情闷声道:“我知道。我是您师弟。” 卿良叹气:“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摊开来和我说。” “我说得很清楚了。”尚情抽了抽鼻子,“我也以为您同意了。” “我同意什么了?” 这句话一出口,尚情不走了。 他使出些蛮力,卿良不动用灵力根本拉不动他。当然,卿良也没用上灵力来对付师弟。 “您允许我牵您的手,允许我从身后抱着您。可您把我当一个孩子。” 但尚情没放开卿良。 卿良叹气:“没把你当孩子。” “那这算什么?”尚情刚握紧,又稍微放松,不敢下力气捏痛那只有薄薄剑茧的手。 “等冥棺印事了……” “我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尚情道,“我以为我忍得住的,我以为我会是您的,可我突然又没那么确定了。” 灵晔剑在剑鞘里抖个不停,卿良拔了出来,那剑笑得到处打滚。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妈呀,这年头年轻人说话这么肉麻的。”齐世渊大笑不止,灵晔剑围着尚情转,直转到尚情连连后退、红透脖颈,“能理解能理解,小朋友嘛,喜欢个人就是惊天动地的事。” 卿良拿着空空剑鞘:“别逗他。” 齐世渊不服:“你逗得多,还是我逗得多?” 卿良:“我何曾逗过他?” “你个感情骗子。”灵晔蹭一下直挺挺悬在卿良跟前,“人家小朋友跟你谈情说爱,你动手动脚还只拿别人当师弟。” 卿良脸色一黑:“谁动手动脚?” 尚情声音微弱:“我。” 卿良一口气差点没憋住:“这跟你没关系。”他本意是别掺和进齐世渊的油嘴滑舌里,说出来又像是别的意思。 果不其然,尚情不忿:“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我就是摸了碰了亲……” 灵晔剑往尚情方向偏过去。 尚情全身通红:“没亲,没亲!你一个剑君,怎么这么八卦!” 灵晔飘来晃去,齐世渊道:“八卦是人的天性,我也控制不住。就像你,控制不住想亲亲来着。” “谁想了!” “你不想啊。” 尚情对付起另一个自己来游刃有余,在千年老妖怪面前道行还是浅了。 卿良见过这一世的尚情很多模样,单独除祟后有点骄傲的样子,维护卿良时义愤填膺的样子,拼死也要保护卿良时七窍流血、令人心疼的样子…… 再到现在,被气得跳脚,还要偷瞄卿良的样子。 偷看被逮个正着,尚情面色更红,却很快回避了卿良的注视。 果然还在闹别扭。 齐世渊拱卿良:“你想想办法哦。” “前辈折腾这一出,不打算负责?” “你的人,我负哪门子责?” 齐世渊一说“你的人”,尚情耳朵一动。 卿良认命:“我原想等冥棺印事了,如果我还活着……” 尚情道:“您若是死了,我也与您一起。” “我会保护好你。” “难道我就不行吗?” 灵晔剑尖弯上来挠了挠剑柄,齐世渊找好位置看戏。 “不要任性。”卿良赶在尚情打岔前,赶紧跟上第二句,“也不要同我说你没任性。尚情,我与你心意一样。” 第一次听卿良如此直白的说出,尚情顿觉大脑被醇厚的酒泡得绵软。 卿良继续道:“我其实不想现在就这么说。我不能保证我活下来……” 酒精蒸发,尚情捕捉到一丝清醒:“可……” “听我说完。”卿良道,“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给你一场完整的道侣宴,向所有人正式地介绍你是我的道侣。” 剑柄疯狂戳他后背:“平日里闷声不响,你还蛮有仪式感的嘛。” 尚情捂着嘴:“道侣……” 卿良:“你不愿意?” “不不不,怎么会?”尚情晕头转向,“我以为师兄对我有意,已是奢望得以实现。道侣宴什么的,根本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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