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分家断亲将所有人都吓住,连江以宁都悄悄拽了拽他袖子,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的。 萧寒锦却是无所谓,亲人若是不能彼此提供情绪价值,每日都要遭受言语暴力和针对,即便强行过着,也是无趣。 他冷笑:“从萧二明一家开始闹,爹就已经不向着家里了,你若是真惦记你的亲弟弟,听我的,去镇上找他们过,不用每日给我们脸色看。” 萧大山像是被戳穿心事,他抬手对萧寒锦指指点点的,本就皱巴黝黑的脸,此刻更显狰狞:“你就这样对你老子?我是你爹,你敢不孝顺!李桂兰,看你生的好儿子!你敢打你二叔一家,来日就敢打我!” 胡搅蛮缠! 萧寒锦实在是一句话都懒得和他多说,他牵起小瞎子径直回了自家院子,今日种种本就够让人心累的,在自家都难以得到正面支持,还费心解释那些做什么? 萧永福生怕他真因为这事就断亲,赶紧追了过去,现在分食,往后分家也是可以,可若是断亲,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万渔村可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二弟,分家且再商量,断亲这事实在是……” “大哥,话我只先说在前头,不管是给银子还是建房子,我都没二话,可我不能每日都听这些令人寒心的话。”萧寒锦偏头看他,眼底氤氲着薄怒,“我夫郎何罪之有,也要跟着被侮辱?待我空闲,便会找村长见证分家之事。” 萧永福不说话了,这些年听过的难听话不少,他也以为自己麻木了,可看到二弟这样,他久违的也感受到了真切的愤怒。 分家,他是没意见的,他也愿意。 萧寒锦现在就两个字——后悔! 后悔没有将三家的小院墙建起来,当初也确实想着照顾他们两位方便,这会反倒是啪啪打自己的脸了。 “分家我们没有意见,只是断亲,恐怕不可,你是秀才,要是爹娘去状告,连你的功名恐怕都得被取消。”萧永福说,他深知这功名有多重要。 萧寒锦也知道。 秀才的功名成了他在荷叶轩做事的本钱,也让那些衙役对他礼敬有加,县令都能因此和他说话,若是没了这功名,在镇上怕是都难,更别提县城了。 他无奈:“我明白,明日大哥还要照旧开铺子,先回去休息吧,大嫂那边接生婆找好了吗?” 萧永福见他换了话题,也就跟着顺坡下了,他摇头:“乡下生娃要什么接生婆,娘和前头婶子就会接,到时候喊过来就行。” “也好,回头让镇上大夫也来家里,以备不时之需。”萧寒锦说。 萧永福压根没想到这些,毕竟农家生娃,都没有叫大夫来的,但是在镇上这段时间,他也知道了不少,叫大夫的确稳妥,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屋内就剩他们两个,小瞎子对萧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他看不见,不愿意在还没好的时候离开熟悉的地方,否则他只会给萧寒锦添麻烦。 萧寒锦确实觉得麻烦,他无法改变萧大山的想法,但他总得让对方明白,现在的吃穿用以及家里的一切,都有他和萧永福的一份力。 正面的指责他有耳朵,可不明就里的谩骂,他绝对不能无声承受。 “让你听到那些烦人的话,抱歉。”他轻轻捏了捏小瞎子的耳朵。 “她们都这么说,但我一字都不信的,大夫说我孕痣长得好,我能生宝宝的!”小瞎子说起这个还很骄傲,他能! 萧寒锦眯了眯眼,微笑:“是吗?大夫还说了什么?” 小瞎子立刻顺着出溜:“他说你要是真不行就喝药!” 萧寒锦:“……”
第42章 登门 毒药的事在衙役的努力下传进了县令耳朵里, 且因为此事涉及到萧寒锦,稍有不慎连蒋亦疏都有可能会被牵扯进去,县令不得不严厉处置。 他先是将那两名去“福锦串”闹事的押堂询问, 又派人去卖串儿的摊子处检查, 果然发现那里的东西全都肮脏不堪,且不说蔬菜都是不新鲜的,连肉都不干净,飘着蝇虫不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酸臭, 那涮料更是不敢细想了。 赵砚稹看到这些东西几欲作呕,他是吃过萧家的串儿的, 那味道令人回味,垂涎欲滴, 可这钟家的, 实在连看都不愿看。 人证物证俱在,串串摊无从抵赖,几番严厉询问之下, 就将钟家给供了出来。 钟守期被传唤到县衙时,人都还未回过神来, 但张口便是冤枉。 “钟守期,你可知罪?”赵砚稹冷声询问。 “大人, 草民冤枉啊!” “草民是见萧家串卖的好,所以也让人有样学样的卖, 但从没有让人下毒!” 赵砚稹却是笑了:“本官只是问你知罪与否,何时说过你下毒之事?你倒是不打自招!” 钟守期傻眼了, 他跪地抹了把汗,慌乱道:“草民来时曾听说此事, 怕县令大人误会,因此想快些澄清误会,实在不想竟加深误会了!” “巧言令色!”赵砚稹拍案怒斥,“他们皆为人证,已经将事实全部告知本官!你因嫉妒萧家店铺,让人学了他们手艺不说还给乞丐下砒/霜之毒陷害萧家!本官可有冤枉你!” 钟家这样不将律法放在眼中,只是个商户便能这般狠心,无所不用其及,若继续放任,唯恐要闹出更残忍的事! … 福锦串照常开铺子,也确实如那些人所说,一瞧见就赶紧过来排着队等买了,甚至还有些早给银子提前预买的。 虽说有些不合适,但若人人都有银子,怕是都想这样做,除去相熟的几家府上,萧永福都没让其他人预买。 “萧老板,今儿怎不见你媳妇儿?”一熟客拿着竹筒站在旁边边吃边问,“可是身体不适?” 萧永福摇头,淡声回应:“在家歇着。” 早知晓他的寡言,熟客们都习惯他这样,虽说话少,但句句都有回应,一搭一搭聊着,也还算有趣。 来往的都是男食客,江以宁除去收钱也是只字不语,倒是也鲜少有人主动和他搭话,人人都晓得这瞎子夫郎的夫君是个厉害人,没人会去惹他不快。 生意依旧不错,刚开张两个时辰,东西几乎就要被卖光了,虽说已经八月,但天气还有些暖和,串好的串儿都不过夜,萧永福也就没在意那几个串儿,全都涮来给江以宁吃了。 芝麻粒沾在串儿,一口下去喷香细腻,他甚至能吃出猪油的味道。 只是日常总吃,这才略吃了两串就有些不想吃了,剩余的就都进了萧永福的肚子里,两人将这里收拾好,去荷叶轩和萧寒锦打过招呼就回村了。 “回来了。”王秀莲正在院里收拾,连江以宁的草药也被她拿下来翻了翻,只是最近摘的少,这些都是自家准备喝的。 “嫂嫂,我来帮你。”江以宁闻到了草药的味道,快步朝那边走去。 萧永福将牛赶进棚里,偏头朝角落看了一眼,之前每次回来那里都会有一垛草等着喂牛,今日倒是什么都没有。 他背起背篓朝外走:“我去割点草,等我回来再吃饭吧。” “多割点,二弟的马也得喂。”王秀莲说。 萧永福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江以宁却是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昨日起了争执,说是要分家断亲,可到底不曾那样做,且家里还特意买了两个仆人帮做农活,不至于连两捆草都割不回来。 分明就是在置气,可大哥孝顺,二寒虽说脾气烈些,对爹娘到底没有苛待侮辱,却不想他们所作所为,反倒是叫人寒心。 只是这样两捆草也根本不会让萧寒锦折腰,若真要闹起来,一文钱能买两捆,村里有得是人愿意送来,只是还没到那一步罢了。 王秀莲轻声道:“我已经习惯了,爹娘早就回来又出门了,阿祥和阿瑞还在田里,他们这样也就是做给大郎和二弟看的。” 江以宁在这家里生活的时日短,许多话王秀莲说得,他却说不得,无关远近亲疏,只是因为不合适。 因此他也只是微微点头,没再说其他。 “这样的小事也就不用和二弟说了,他知道也只会生气,这时气动肝火对身体不好吧?”王秀莲说着看向他,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以宁向来不会瞒萧寒锦任何事,但萧寒锦的脾气他实在了解,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许多事都是以小见大,真告诉他,恐怕也是真要闹起来了。 “我知道的。”他应声。 “那就好。”王秀莲满意点头。 不是她故意要隐瞒,而是这事闹起来,怕真是要叫村里所有人都看笑话了,她最近总觉得不舒服,不想家里起争执,平白心烦。 萧永福出去没一会就背着空篓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阿祥和阿瑞,两人一人后背捆着一大捆草,将两人的脊背都压弯了,连身形都快看不见了。 “丢那边就成,我喂牛。”萧永福说。 “是。”两人应了一声将草放下,转身跪下,不安的看着他,“今日都是我们不好,在田里耽搁了,还累的大爷要亲自去割草……” 萧永福惊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他赶紧躲到旁边,抹了把脸:“你俩这是干啥,赶紧起来,割草有啥的,农户谁不割草!” 本还有些心烦的王秀莲看到这一幕也笑了,她也赶紧出声:“咱们就是农户家,谁割草都是割,晚点就晚点,这都没我啥事!” 阿祥和阿瑞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起,视线却是落在了江以宁身上,对他们来说,尊敬大爷一家是应该的,但更怕的是捏着他们身契的二爷家。 二爷不在,自然就得怕二爷夫郎了。 江以宁兀自坐着,突然就察觉到了炙热的视线,他抿了抿唇,强装冷静道:“大哥大嫂说的是。” 两人这才谢天谢地的站起来,又是喂牛吃草,又是打理棚圈的,殷切的很,生怕被他们找出错处。 将院子里这些事全都规整好,各家也都回了屋里,江以宁照旧在门口等着萧寒锦,因为有事要瞒着对方,他难免有些不舒服,但不这样做又不行。 萧寒锦那脾气,闹起来恨不得把家给点了…… “唉。”他低声叹息,左右草都割回来了,只当这事从不曾发生就好了。 刚叹完气,他猛的听到了马蹄声,面上的阴云一扫而空,立刻站起来满脸春风的迎接。 只是马车刚停下,他便闻到了脂粉香气,紧接着就是女子的说话声。 “他如今住在这样的好地方了?” 江以宁瞬间皱起眉:“胡小姐?” 胡巧云呵笑一声,走近打量着他,这瞎子倒是比之前明艳了,衣衫干净整洁,连模样都白净有肉了,可见萧寒锦养的有多好! 先前娶她时百般推脱说没钱,转身娶了这瞎子倒是钱也有了,铺子也开起来了!
222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