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病房内角落里被锁着的黑皮雌虫不见了,血呼拉差的地板此刻光洁如新几乎能倒映出医院的天花板。一股凉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拨动了医院天蓝色的窗帘,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静静摆放着一只钻石手表。 正在卫生间拖延时间的明允谨并不知道一门之隔外的黑皮雌虫已经离开,当然他也不知道他费尽心思放走的、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雌虫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137章 挟持 卫生间里明允谨正费劲拖延时间, 他不可能当着护士的面解手,去卫生间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他指挥着护士又是帮他洗手又是漱口的,所幸护士被美色所迷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直到被明允谨支开的雄保会管理虫赶回来。 病房角落里被拴着的黑皮雌虫此刻不见踪影,护士急急忙忙地在病房内寻找,管理虫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什么拨通电话,对于逃跑的罪雌他们都气急败坏, 只有坐在轮椅上的明允谨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对方还是很聪明的,还知道自救,成功逃跑,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护士在病房内翻来覆去地找了一圈, 那架势像是要把地板砖都掀起来, 管理虫则是拿着光脑低声不停地朝另一头汇报消息, 虽然听不清他说话的内容, 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话。 眼看着护士要出门去掉走廊的监控, 气势汹汹的管理虫紧随其后,明允谨没忍住开了口:“跑了就跑了,随他去吧。” 此话一出唰唰两道视线就定住了他, 明允谨口中喉咙忽然一噎,他似乎说错了话。 “太过分了, 简直是太过分了!”护士拳头都硬了, 指骨捏的嘎嘎响:“阁下心慈, 他惊扰了阁下,阁下没让他进局子还给了他在身边照顾的殊荣, 他竟然就这样跑了!阁下竟然还不追究他,他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虫神在上,阁下您实在是太好了,可是他也不该仗着您心慈就欺负您,这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管理虫也是怒气难消,他冷哼了一声:“没错!雄虫保护协会以雄虫的利益为先,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像他这种不知悔改的罪雌就应该被送进苦牢,待上个三天两夜换了一身皮等到出来后才会学乖!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该死的!” 没想到自己一句制止的话反而弄巧成拙,明允谨还想出声阻拦却已经太晚了,情绪上头的的护士和管理员一前一后径直冲出病房门,他心里逐渐漫上一股不安。 病房内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无端显得有些空荡,他下意识朝之前锁着黑皮雌虫的角落看去,光洁如新的地板几乎能映出洁白的天花板,厚重的铁链仿佛一条纠缠的巨蟒毫无生机地蛰伏在角落之中,明允谨下意识别开眼。 心事重重地推着轮椅来到床边,明允谨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过床头柜,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他下意识朝亮光的方向看去,琥珀色的眼眸骤然一缩。 病床旁的的床头柜上静静地躺着一只钻石手表,赫然是刚刚他和钥匙一起包在白毛巾里头一起送给对方的礼物。 表盘上的钻石在掌心留下浅红色的痕迹,明允谨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孱弱的面容越发精致脆弱,他脸上的神情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没有要手表…… 为什么? 他去打黑拳不是为了钱吗? 这个疑团像是一颗种子在明允谨的心头悄然种下,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很想问一问对方,不过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应该是不会再见到对方了。 见不到才好。 明允谨将手表重新戴回手腕上,细瘦的手腕让手表显得空空荡荡,掌心扣上右手手腕,他下意识紧紧压住,若是熟悉明允谨的人在场就会意识到这是他思考问题或是担忧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 明允谨并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思放走的、期待不会再见的雌虫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一次被抓到他面前。 黑皮雌虫被迫跪在他的面前,他身上仍旧是离开时的那身衣服,他像第一次一样屈辱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一切似乎都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变得更加狼狈。他明显是遭受了一番虐打,他一身黑衣,浑身湿漉漉,可这几天分明都是晴天。 “阁下,您要的罪雌带到了。” 明允谨眉间紧皱,若不是今天护士说漏了嘴他都不知道雄虫保护协会已经找到了逃跑的罪雌,他本以为过了三天没听见消息对方说不定已经逃跑成功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被抓走关起来了。 之前的管理虫因为看管不利被暂时停职,新来的管理虫眉骨极高,颧骨高高突起,紧紧眯起的眼皮中露着两道让人不敢直视的精光,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参杂些许银丝,都是他阅历的见证。 注意到明允谨的视线停留在黑皮雌虫水淋淋的衣服上,管理虫解释道:“他太脏了,怕污了阁下的眼就稍微清洗了一下。” 他的语气让明允谨下意识生出一股不喜,他推着轮椅想要靠近却被管理员和护士联合制止。 护士摇头劝告:“阁下,逃奴都很危险,您千万别过去。” 管理虫则是看着跪在地上装死的黑皮雌虫,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阁下放心,雄保会一向专业,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绝对会妥当处理好。” 明允谨闻言心头一跳:“你们要怎么处理?” 管理虫:“不听话的逃奴抓回来了自然是要受一番处罚,场面可能稍微有些不雅,因此就没有告诉您,我们雄保会一定把这罪雌训练妥当了在送给您,保管整的服服帖帖的,到时候无论您是想让他当踩脚凳还是衣架子都行。” 明允谨没说话,他的视线落在被迫跪地浑身湿透的黑皮雌虫身上,敏锐地发现对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在发抖! 想到雄保会的作风,明允谨神色陡然一变:“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闻言管理虫垂眸,他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蜷缩跪地的黑皮雌虫,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滩烂肉,漫不经心:“不过是一点点小惩罚,他身为罪雌私自逃跑按照惯例本该处死,阁下心慈,他走了大运。” 在雄虫保护协会看来,黑皮雌虫确实是走了大运,他此刻唯一能活着的理由就是因为明允谨先前指定他照顾,若非如此,他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漆黑锃亮的皮鞋踢了踢地上颤抖的黑皮雌虫,像是苟延残喘的狗,因着管理员的动作明允谨看见了黑皮雌虫控制不出抽搐痉挛的四肢,他的右手手臂上有一个直径七八厘米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挖出了肉,因为没得到及时治疗已经化脓。 明允谨口中控制不住地呕了一声。 一侧的护士见状赶紧上前拍背递水,他挡在明允谨面前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阁下晕血,这么一股血腥味,赶紧把他带走!” 管理员闻言点头,他蹲下身带着黑皮手套准确无误地掐住了黑皮雌虫手臂上的伤口,在明允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别想耍什么小心思,你以为我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偷奸耍滑的小聪明,你以为挖了肉就能除去定位器?呵,真是见识短浅鼠目寸光的低等雌虫。” 黑皮雌虫缓缓抬起头,他像是行将就木动作格外地慢,碧绿的眼眸紧缩成两道竖线,宛如极具攻击性的大型野兽,困兽之争向来不容小觑。 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一直跪在地上宛如老狗般艰难喘息的黑皮雌虫忽然爆发,他的速度极快,动作很猛,管理虫眼瞳骤然紧缩,他眼中的恐惧几乎凝成实质,下一刻面前跪着的雌虫已经到了明允谨的床前。 “不许动!” 脖颈上忽然抵上冰冷坚硬的东西,明允谨有些失神,在护士惊恐的呼声中耳畔响起的嗓音很低很哑。 “你疯了!” “立刻放下武器,不许伤害雄虫阁下!” 锋利的瓷片抵在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只要再进一寸就会血溅当场,万一黑皮雌虫一个手抖这里所有的雌虫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在场的雌虫此刻目眦欲裂,一个个恨不得以身代之。 饶是雄保会的管理虫此刻恨不得拿着机关枪直接把黑皮雌虫突突个几百遍,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咬着牙安抚对方。 相比于胆战心惊的雌虫们,身为当事人的明允谨却没有那么紧张,他的视线落在雌虫抵在他脖颈上的武器上,那是一块有些眼熟的碎瓷片。明允谨记得对方曾“失手”打碎了一个瓷杯,这块碎瓷片大概率就是当时拿的。 碎瓷片锋利那侧对准雌虫的手心,深深嵌入皮肉,被打磨过棱角的一侧反而朝向明允谨的脖子。 对方并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 明允谨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的衣服湿了。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放了雄虫阁下,想要什么都行!” 标准的谈判套路招数,为了获取明允谨这个人质,在场的雌虫们是什么鬼话都能说得出来,当然了,在他们心中黑皮雌虫只配挫骨扬灰。 “五分钟之内给我配一辆车,还有一笔钱。” 黑皮雌虫攥紧了手指,他的声音依旧很哑,明允谨皱眉,他离雌虫最近他发现对方的状态非常糟糕。 既然雌虫缺钱为什么不拿走他的那块手表? 明允谨扣着右手手腕捏了捏,他身上的衣服更沉了,也不知道雄虫保护协会在把雌虫带来之前是不是把他关在水牢里,他身上的水像是流不尽。 “锋利”的瓷片猛地逼近明允谨的脖颈一瞬,还在犹豫的管理虫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好好好,我配车我立刻配车!” “按他说的做!” 用明允谨的生命安全做筹码,在众虫让开的一条道路中黑皮雌虫挟持人质离开了病房。 “把钱丢进车里。” 管理虫咬牙,他看了眼被挟持的明允谨只能乖乖照做,刚从银行里头现取的纸币连钱带箱被丢进了车内。 “你说的我们都做了,现在立刻放开雄虫阁下!” 身前陡然洒下一大片阴影,明允谨一愣,下一刻身体腾空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抱进了车内。 黑色的悬浮车在一脚油门中猛地朝前方驶去,猛地反应过来的管理虫立刻上车点火油门踩死,紧追不舍。 车内,被丢在后座上的明允谨慢吞吞地爬起来,他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坐稳又被汽车追逐战弄得头昏眼花,虚弱的身体哪里禁得起这种折腾,他捂着嘴下意识就要干呕。 “慢、慢点……” “我想…呕!” 干呕一声,明允谨艰难地朝驾驶位的方向伸出手,他想要让对方慢一点,然而触手满是粘腻湿滑。明允谨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他似有所察,身形一瞬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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