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耶尔原本是打算直接离开的。对于长期的占据和使用其他人的身体这件事情,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对于苏耶尔来说,他并不像是其他的神明一样,除了降临在信徒的身上之外,连半步都没有办法踏入人间。 既然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在人间自如的行走,那苏耶尔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去借用别人的身体的必要。 而在苏耶尔所持有的系统当中,只听属于夏利的那一张卡“叮”的一声,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的灰色从卡的表面褪去了,与艾格的卡牌同款的、金色的星辰与齿轮,银色的弯月与时钟点缀了整张卡的牌面。 甚至就连卡面上原本放的夏利的半身图片都被改换了。先前嵌在卡牌正中央的是14岁的小少爷天真单纯、有如一张白纸那样的明媚笑容;而现在出现在那里的虽然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却是微垂着头,只从金色的发丝下露出了一只染着紫意的眼瞳,阴沉而又晦暗。 当你和这样的一只眼睛对视的时候,你几乎能够从中看到不会熄灭的仇恨之火,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发出无声的狞叫。 苏耶尔将卡牌翻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夏利现在的数值。 【姓名:夏利.塞卡尔德】 【年龄:14(未成年)】 【力量:55(普通人的力量)】 【灵巧:60(普通人的速度)】 【体质:40(你的体质偏弱)】 【智慧:70(你拥有比普通人多一些的智慧)】 【精神:75(虽然并不明显,但你拥有远超外表的坚韧)】 【神眷等级:5级(你是神明的第一位信徒)】 【信仰程度:91(附加称号:狂信徒)】 神眷等级的改变可能是因为这一次的降临。但是除此之外,最为瞩目的变化应该是一跳N级的信仰。小信徒直接一步到位自我洗脑,成功转职狂信徒。 这对于苏耶尔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一天200的信仰值与一天10的信仰值可根本不能够相提并论。 现在他有两个稳定下金蛋的母鸡了!好耶! 苏耶尔正要心满意足的从夏利的身体当中离开,却冷不丁的瞥见在夏利的卡牌的右上角多出来了一颗小小的星星,正在一闪一闪的彰显着并不算是很明显的存在感。 这是什么?苏耶尔好奇的伸出手去点了一下。 “叮咚!” 有非常清脆的一声响在他的耳边响起,随后苏耶尔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得到了一枚碎片。 【来自犹格.索托斯的注视】 【说明:这只是一枚碎片,是破损的钥匙与残缺的书卷,仅此而已。 你能从中发现什么? 你能从中得到什么。】 苏耶尔久久的凝视着那一枚躺在系统的空白栏格当中的、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的碎片,感到了某种因为激动而导致的浑身的战栗。 他没有想过夏利能够给他带来这样的惊喜。 犹格.索托斯。 即便是在克系神话所囊括的所有存在当中,其也依旧是立于金字塔最顶端的三柱神。自无名之雾当中所诞生而出的邪神,总管这世间一切的时间与空间,是万物的终结与归一。 祂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穿梭于所有的时间和宇宙的纬度但又超脱其外,其存在本身便代表着“知识”与“智慧”,足以联通所能够想象和无法想象的一切。 正是由于其无与伦比的威力和高超的地位,所以在系统当中,犹格.索托斯是仅有三张的五星卡牌之一,其珍贵程度无需多言。 如果单纯的想要依靠抽卡来得到的话,那将会是一个让苏耶尔感到绝望的出货率,几乎不被认为能够达成。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 他拥有了犹格.索托斯的碎片,便相当于是在某种程度上和这一位伟大的【门之钥】、【万物归一者】建立了联系。 这一点联系并不算很多,至少不足以让苏耶尔能够直接得到犹格.索托斯这一张光华闪闪的卡;然而这一点联系却又显得万分珍贵,因为那相当于是给予了苏耶尔一条尽管细、但是却能够切实的同犹格.索托斯联系上的线。 如果将整个卡池比作一片浩渺的烟海的话,那么顺着这一根线走,尽管同样深不可测,至少苏耶尔知道,在线的尽头他所能够得到的是什么,而不是未知的虚无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耶尔如何能够不为之感到狂喜。 正因为如此,对于给他带来了这枚碎片的夏利,苏耶尔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可以说后者现在在他心目当中的地位正在突飞猛进的增长着。 这个世界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拥有潜性的、和某一位神明最为适配的“相性”。这样看来,或许是因为成为了他的信徒的缘故,所以夏利才会链接上了犹格.索托斯的存在? 苏耶尔在心头转了转,大概明白了这一枚碎片之所以会产生的原因。 他心头不免又对艾格生出了几分嫌弃来。 啊,艾格究竟是多么没用的东西。 总之,因为这一枚碎片的缘故,苏耶尔并不介意给自己的1号小信徒一些小小的福利,以及对他更加和颜悦色一些。 而且这孩子也的确是蛮惨的。 出于以上的这种种原因,才让本该早就离去的苏耶尔耐心的等到了夏利的意识清醒过来。 “我主……”夏利急不可待的想要向他询问先前的事情的结果,“那些闯入我家的凶犯……!” [都解决了哦。]邪神优雅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夏利的脑中笑着响起,[你想要怎么处理他们?] 被他这样一提示,夏利终于注意到乐那些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大宅一角、被分类了的尸体。他的家人,他的熟人,他的仇人。 少年咬住了自己干涩的嘴唇。 “让您费心了。”他轻声的道歉和祷告,“请您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 那是往日从来不会出现在塞卡尔德小少爷面上的冷静与沉着。 *** 他所信奉的神主已经离开很久了。 当夏利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有些迟缓的眨了一下眼睛。 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他这样告诉自己。 收拾痕迹,安置父兄,置换服装准备出门报警。夏利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复杂的一连串行为是他能够独立完成的事情。 自此之后,他便是塞卡尔德家的“脸面”,因此一举一动都需要注意,万不能让人因为他而看清了塞卡尔德、堕了父亲、大哥和姐姐的名字。 在出门之前,夏利抬头看了镜子里面的自己一眼。 镜面当中倒映出来的少年面色苍白而毫无血色。他的右眼依旧是有如矢车菊花海一样的、曾经被姐姐和大哥夸赞过的蓝色,但是左边的眼睛中没有了瞳仁,虹膜也是一片的魔魅的晶紫色。 那是邪神曾经在他的身上降临过的痕迹,同样也是他身为那位存在的眷属的证明。 夏利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的左眼上轻轻的摸了摸,随后大笑出声。这笑声在因为仅有一人而显得有些过分空旷的塞卡尔德大宅当中经由墙壁回荡,听上去有一种过分的苍凉。 金发的少年在大厅的中央虔诚的跪了下来,双手交握置于胸前,向那位已然离去的存在祷告。 “我愿为恶,为伥,为诸多不义。我唾弃诸神的荣光,赞颂您的邪名,并定当将其于这世间传颂远扬。” “世人终该知晓,在这苦乱的世间,您才是唯一的救赎。”
第18章 窃火(十二) 苏耶尔是在几天之后,从报纸上看见了关于塞卡尔德家的后续相关报道。 伦底纽姆是一座务必庞大的城市。真正居住在中心区生活优渥的的“上等人”只是其中非常少非常少的一部分。绝大多数生活在这个城市当中的人主要分布在中区和被戏称为“贫民区”的下区,每日为了能够维持生活而付出劳力、不断奔波。 在几乎都没有办法喘过气来的空档当中,关于中心区的那些富商政要、贵族世家的种种纠纷与八卦,就成为了他们极为关注的、能够给这过于麻木和平淡的生活带去一些刺激与乐子的事情。 无论是先前的逃窜的连环杀人魔也好,还是这一次的塞卡尔德家遭遇了胆大包天的恶徒入侵,全家上下,从主人到仆从一共八十三口人,除了最小的那个幼子之外,其他无一生还。 这样一桩灭门的惨案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并且一跃成为了如今整个伦底纽姆的社交场上最为热门、潮流以及活跃的话题。如果在社交场合你不能够针对这件事情谈论上几句的话,那么你就会被人在背后嘲笑并投以讥讽的眼神。 对于任何一个伦底纽姆人来说,这都是绝对没有办法容忍的一件事情。因此,这件事情开始以一种远超其原本应该受到的关注度在整个伦底纽姆传播开来,一时之间仿佛人人都能够对其说上几句,并且有一些从“远房舅妈的邻居的朋友的同事的儿子”那里得到点内幕的消息。 人们喜欢看,各种大报小报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一连好几天,苏耶尔都能够从艾格带回来的报纸的头版上看见各个角度拍摄的、夏利的照片。 这位“大难不死的小少爷”、“塞卡尔德家最后的独苗”在黑白的相片当中看着无比的阴沉,从礼帽到衣服再到手套全部都是纯黑的,配着他苍白的有些过分了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掘开了坟墓爬回人间的食尸鬼,或者一个游荡着迟迟不肯离开的亡灵。 在那一场灭门的惨案当中,这位小少爷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现在他不得不用眼罩将其遮掩。未成年的孩子本就生了一张不大的脸,那眼罩几乎遮住了他小半的面容,像是生在这位大难不死的小少爷脸上的一个无底的黑洞。 任何人都会尽量避免去注视那个黑洞。因为或许是某种本能的悄然无声的预警,人们总觉得那黑洞带来了极为不详的感官。 而若是夏利本人能够知道世人内心的这样的评价的话,他只会方式的大笑,讥嘲他们的无知。 这只眼睛是他所供奉的主的力量的寄所,是他献给对方的祭品,同样也是他得到神眷的证明。如果有人会因此而感到恐惧,那么夏利只会觉得那必然是鼠目寸光的无知之辈。 邪神又如何? 他的父亲、兄长和姐姐的身上都分别带有着来自于不同神明的神眷。 正义之神。律法之神,智慧之神。哪一个不是在人类当中拥有着伟岸的威名,交口相赞的品性,被人类奉为圭臬的占有着主流信仰的“正神”? 尽管夏利以往天真单纯,但也并非不知事。塞卡尔德家每年向这三位神明的神殿与圣堂所供奉的钱财,足以抵得上一百户普通人全家十年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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