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如魔魅一般的吸引力,即便银发的少年什么也不做,也已经足够人们不自觉的去注意他的存在,自然而然的想要在他的身边聚拢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太忙碌的缘故,所以那位夏利.塞卡尔德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不对之处,让为银发的少年捏了一把汗的人都松了口气。 而且等到葬礼开始之后,塞卡尔德小少爷便更多的停留在只有身份和权势足够的人才能够停留的内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来对方也不会再到外厅来。 也就是说,这个有点莽撞的少年应该不会惨遭被从塞卡尔德家扫地出门的局面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虽然说是为已经过时的塞卡尔德家家主、塞卡尔德家大少爷以及大小姐举办葬礼,但真正的抱有着悲戚之意和缅怀的心思前来的人究竟有几个,这还是一件需要打个问号的事情。 人们的心里都清楚的知道,今天他们来到这一场葬礼,每个人心头所抱有的目的都并不单纯。 他们中有的是为了评估塞卡尔德家这位仅存的小少爷是否能够撑起大任,以此来决定日后同塞卡尔德家原本已经建立的诸多合作是否还有继续展开和维系的必要。 有的则完全是抱有着恶意而来,就像是盘旋的兀鹫那样,等待着能够将倒下的雄师撕扯掉皮肉、吞吃入腹的时机。 少年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华贵的珍宝或者是饰品,也没有任何能够代表身份的东西。即便是他身上的那一身并不怎么合时宜的衣服看起来无论是剪裁、做工还是布料都是极为精细的,但是不像是出自名家之手,那么价格也就很有限。 因此,他们便当然会认为这个少年大概也是抱有着这样的目的而来。 大概是那种家里有些小钱,但是苦于没有向上的途经,所以才不知道从哪里用资源和金钱置换来了一张外厅的邀请函,想要来这一场塞卡尔德家最后的谢幕上寻求一些机会与人脉的家族的小少爷? 这样的猜测无疑非常的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少年的容貌与气质全部都极为的惹眼,于是在酒过三巡之后,便已经有人手中握着高脚杯朝着少年走过去,想要同他搭话。 ——但是在那之前,这些人却已经被迫的、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直到他们真正的想要接近对方的时候才发现,在少年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穿着柔软的白色绸缎衬衫、个头有些过于高挑了的黑发男人。 真奇怪,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拥有非同一般的存在感才对的;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却都像是被人蒙住了双眼和感知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可是一旦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这个男人就变的根本没有办法忽视了起来。当被那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所注视着的时候,人们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有某种不算非常的强烈、但的确又如影随形一般存在的寒意从他们的后脊升了上来,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那像是一只恶犬,只对着自己的主人露出状似乖巧的模样,而毫无留情的向着其他任何胆敢觊觎和显露出恶意的人展示自己锋锐的獠牙与利爪。 一时之间,原本还生出了上前去攀谈的心思的人,倒是都有些望而却步了。 而不过是这么一时半刻的愣神的功夫,当他们再下定了决心、克服了来自黑发男人的那种隐秘的威胁的时候,抬眼一看,却不免有些茫然了。 这外厅里面,哪里还有那个极为显眼的银发少年的身影? *** 苏耶尔自然不可能知道他那短暂的露面究竟吸引了多少的目光……或者说,他大概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对于人类来说,“神明”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就像是混在一堆沙砾与顽石当中的晶莹剔透的玉石,即便是主人有意自晦,也根本无从掩饰其与周围的凡物之间的区分。 即便你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和周围的凡俗又有什么样的区别;但只要再看到的第一眼,你都会立刻的被其的存在所吸引,并且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和了解。 更不要说……克系的神明原本就是以祂们那种可怕的、魔魅的吸引力、对于精神的影响与蛊惑而著称的邪神。 而作为能够承纳他们的力量、在此世之间行走的苏耶尔,身上自然也携带有同样的气质,以及那种若有若无的、对于人类的影响。 这点影响在他并非有意要去操纵以达到某种目的、而纯粹是自然的存在的情况下,微弱到神明无法察觉的程度;可却又会像是盛放的花朵吸引蜜蜂那样,让人类不由自主的就会受到牵引,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在无视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之后,苏耶尔现在有更为重要和感兴趣的事情。 他在意识当中,点开了那一张三星的事件卡。 条件满足。地点满足。没有外置影响。允许使用。 苏耶尔轻轻的叩击那一张三星事件卡,而下一秒,这一张卡牌便化作了星星点点的金色的碎屑,并且很快便在原地消散了。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在苏耶尔的眼前,出现了一串闪烁着金色的光泽的、一路向着某个方向延伸出去的足迹,像是在引导着苏耶尔朝着那边走过去。 而除了苏耶尔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是同苏耶尔之间拥有着密切联系的、虔诚的狂信徒艾格,显然都对这在苏耶尔眼中显得有些存在感过于强烈了的指引视而不见。 苏耶尔微微挑了挑眉。 尽管抽卡系统几乎是作为苏耶尔本人身为神明的能力出现的,但事实上,苏耶尔对于它也并没有真的了解到多么深的一个程度去。 系统没有长嘴,除了一板一眼的呆板的提示之外,不会对苏耶尔的询问和行为给出任何的回应,这同样也给苏耶尔对系统的探索带来了一定的难度,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才能够探索清楚。 在吩咐艾格安静的待着,不要招惹麻烦和注意力之后,苏耶尔便循着那金色的印记跟了过去。 那些印记一路指引,离开了塞卡尔德家的住宅,没入了外面的庄园当中。苏耶尔就像是一只猫咪那样悄无声息的前行,直到某一刻,有激烈的、但是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从前方飘来。 “拉玛什图,塞卡尔德家的事情,与你们有关吗?”低沉温和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随后回答他的,是属于女性的轻笑声:“您这可就是完全的污蔑了啊。” “尽管塞卡尔德家时至今日也依旧没有给出回复,但是看在同为【六柱神】的信徒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毕竟,塞卡尔德家可是我们也希望拉拢的盟友。” “倒是您,既然是工匠之神的信徒,为何又迟迟不肯在那一张表决书上签字呢?” 男声在片刻的停顿之后,有些迟疑的响起:“我只是觉得……意图掀翻对于【太阳】的信仰,这是否过于的异想天开和大逆不道?” “您在说什么呀,阿尔菲斯主教?”女子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一些故作姿态的惊讶,“您可是工匠之神的眷属、【齿轮】唯有三位的大主教之一。您不是最应该明白工匠之神的意志的吗?” “无论是【太阳】还是日之教会,在天上的时间都已经太久太久……” “我等,当可取而代之!”
第22章 窃火(十六) 那位作为工匠之神的信徒团体【齿轮】的大主教直到最后也没有给另一名女子一个明确的回答。 这里并不是能够长久的谈话的地方,女子也是因为阿尔菲斯久久的不肯给予回复的缘故,所以才在今天恰巧遇到的时候开口逼问。 他们都是今日前来塞卡尔德家中吊唁的人里,身份地位数一数二的宾客,并不能够太久的从葬礼上消失,因此话说到这里也没有再多言,而是很快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而直到他们都走远很久了,苏耶尔方才从自己先前暂停的林丛后走出来。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消息,轻笑了一声。 这还的确是一个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错过的消息”。 可除此之外,苏耶尔同样也升起了许多的不解来。 ——不过是区区凡人,居然也胆敢觊觎天空中的果位,意图染指【太阳】的光辉吗? 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自信? 苏耶尔对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非常的感兴趣。 只可惜,无论是阿尔菲斯还是拉玛什图全部都是位高权重的、理所当然能够留在内厅当中的、尊贵的客人。 作为仅仅能够在外厅行动的苏耶尔,只能站在通往内厅的门口望洋兴叹,得不到继续和他们接触、或者是交流的机会。 尽管如果苏耶尔想的话,完全可以向夏利发去“神谕”,让他将自己现在“苏耶尔”的这个身份带进去内厅……但是苏耶尔哪怕是不动脑子都能够想到,倘若他真的那样做的话,将会有多少的视线因此而落到自己的身上。 这可不是苏耶尔希望发生或者是看到的场面。 毕竟无论是他作为“邪神”本身也好,还是能够如此与众不同的以真身进入人间也罢,全部都是不容其他神明知晓的、绝对的隐秘,成为人群的焦点对于苏耶尔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更喜欢的还是浑水摸大鱼。 不过,苏耶尔已经知晓了那两个人的姓名,那么这件事情依旧拥有着不少可为的空间。 *** 葬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不过,也就只有在这伦底纽姆的中心区,才能奢侈到在夜晚的时候于街道上点燃数盏的油灯以作照明。 而离开了中心区之外,除了月色与星光之外,就只剩下一片仿佛能够将一切都尽数的吞噬于其中的、阴沉可怖的黑暗了。 甚至……有这样的一种传闻。 据说夜晚的街道上时常会发生一些无比离奇的怪事,将恰好从周围路过的人卷入其中。 那些人当中的很多都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些侥幸得以从中逃离的人也大半都疯了,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人才能够全身而退……而他们也都像是遵循某种存在的规定与要求那样,对自己的遭遇只字不提,仿佛唯恐因此而惊扰了什么。 于是对于夜晚的街道的调查也就因此而不了了之。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人们都不怎么愿意在天黑之后、在没有光照的街道上行走。 当然,也是会有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在夜晚依旧由于务工、以及其他的种种原因依旧停留在外面的人……毕竟也不是那些怪诞的事情也并不总是出现的,总有人愿意为此而冒险。 和可能的失踪与死亡相比,好像还是穷要显得更可怕一些…… 不过,对于阿尔菲斯来说,夜晚的街道倒并不是什么危险到需要谈之色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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