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遇的盛事,货郎挑着各种货物叫卖,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看到心动的,谢云槿买了一些,与桑安明分着吃。 马球比赛开始,叫好声,鼓励声响作一片。 “小公子?” 听到有人喊自己,谢云槿拉回注意力。 “小夏子?你怎么在这?” 小夏子指指某个方向:“主子在那边,小公子要过去吗?” “我与表兄说一声。” 同桑安明说完,谢云槿在小夏子的护送下,离开人群,一路来到梁煊所在阁楼。 一墙之隔,仿佛隔开了外面的热闹。 一进屋,谢云槿感受到一股凉意。 夏季到来,天气越来越热,屋里摆了冰盆,比外面凉爽许多。 “殿下怎么也来了?”谢云槿前两天就邀请了梁煊,梁煊说今日有事,可能无法出来。 “抽了点时间。”梁煊坐在窗边,隔空用目光细细描摹谢云槿目光。 察觉到他能白日出现,这个时空的梁煊减少用香次数,梁煊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可以出来的机会。 谢云槿无所察觉,坐到梁煊对面,往窗外看,惊奇:“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整个比赛场地诶。” 比在下面看视野好多了。 谢云槿对马球比赛兴趣很大,尤其里面有自己的亲人,一开始,还与梁煊说两句话,没多久,便专注看比赛去了。 梁煊目光始终落在谢云槿身上。 可惜只能出来一会儿。 掐着点,梁煊起身:“阿槿,我有事,先走了,你要叫你表兄上来陪你吗?” 谢云槿勉强回神:“殿下这么忙吗?” “嗯。” 不是忙,是他的时间有限,再待下去,另一个自己要出来了。 若是被发现自己又来找阿槿,指不定又要做什么。 梁煊在心里啧了一声。 麻烦。 想到那日见了阿槿后,这个时空自己给他留下的警告信,梁煊眸色暗了暗。 他得抓紧时间,那些阻碍,还是早解决了好。 尤其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看完比赛回来,桑安和紧张了许久,好在谢云槿身体好好的,没出什么问题。 他所在的小队爆了冷门,取得不错成绩,新交了不少朋友,待在府里时间比往常少了许多。 身体好彻底那天,谢云槿迫不及待进宫。 “这侯府是一天也呆不下了。”谢云槿大吐苦水。 “祖母请了位大夫,说是要给我调理身子,一天三大碗药,喝的我都快吐了。” 谢云槿再也不想闻到一点儿药味。 喝了几口清茶,谢云槿鼻子微动:“殿下,东宫什么时候换了香?” 闻着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闻到过。 是哪里呢? 谢云槿陷入沉思。 他来的猝不及防,又是早上,屋里点的香刚撤掉,味道还没散尽。 “殿下身上也有。”谢云槿凑近了些,梁煊身上的味道更明显,仿佛香味来源就在梁煊身上。 “我想起来了,上次去护国寺,惊芜大师点的香就是这个味道,殿下喜欢这个味道吗?” 梁煊不喜熏香,平日里,身上多半没什么味道,干干净净的,突然染上香味,便很明显。 “是安神的。”梁煊拿出一早备好的解释。 “殿下睡不好?”谢云槿诧异,他与梁煊相熟这么久,没听说梁煊有这个毛病啊。 “最近压力有些大。” 想到朝中发生的种种事,谢云槿懵懂点头。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谢云槿提起另一件事:“长宁侯要去渝州了。” 禁足期限已过,梁煊安排好一切,只等长宁侯赴任。 “不好了,殿下,皇后娘娘晕倒了!”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一名小太监跑进来,梁煊骤然起身:“怎么回事?” 容不得他们多想,两人立刻前往坤宁宫。 路上,他们从小太监嘴里听说了事情经过。 皇帝醉后临幸了陈贵妃宫里一个当差的宫女,本来这没什么,若皇帝喜欢,随便给个位份就行了,偏那宫女不知怎的,险些一头撞死在馨月宫,消息传出来的时候,皇帝正在皇后宫里用饭。 帝后两人一起前往馨月宫。 一名自称是被临幸宫女姐妹的宫女冲进来,跪到皇帝面前,大声喊冤。 “陛下明鉴,奴婢姐姐绝不是寻死觅活之人,是贵妃娘娘,说奴婢姐姐狐媚勾人,派了几个公公,去,去……” 下面的话,一身狼狈的宫女无法说出口。 “奴婢姐姐不堪受辱,这才撞了柱,求陛下为奴婢姐姐讨回公道!” 边说边磕头。 陈贵妃几次欲说话,被皇帝瞪了回去。 若是简单寻死不过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丑闻,根本不需要皇帝费心,陈贵妃将人处理了就处理了,偏偏,那宫女被皇帝临幸之后,陈贵妃派人去折辱她,这便是明晃晃打皇帝的脸了。 皇帝脸色难看。 “陛下,臣妾……” “你住嘴!”皇帝用力拍了下扶手,跪在下方的宫女与她姐姐有七分相似,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脸,皇帝不知为何,想起另一名女子在自己身下落泪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甚。 “皇后,你带人去看看,请太医。” 这便是要保人了。 “臣妾领旨。” 皇后带人去见险些撞死的宫女,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头涌起一阵不适,强忍着难受上前。 宫女被安置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破了一个大窟窿,血流不止。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看到来人,宫女强撑着起身。 “不必多礼,你受了伤,躺着就好。” 不多时,太医来了。 宫女伤的很重,除了额头上的伤,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医检查伤口的时候,她难以启齿别过脸。 被皇后留下的若水姑姑脸色难看。 陈贵妃做的太过了。 伤势报给皇帝,皇帝大怒,馨月宫所有人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臣妾冤枉,”陈贵妃膝行到皇帝腿边,“陛下,臣妾没有做……”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纵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找人去那般折辱一个被皇帝临幸过的宫女。 绝对是有人想害她!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她:“难道陈贵妃没派人去欺辱那名宫女?” 陈贵妃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派了人去。 她严防死守,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被人钻了空子。听说皇帝在她宫里幸了一名宫女的时候,她怒火攻心,恨不得直接把人除掉。 但她也知道,这不是明智之举。 偏那宫女还柔柔弱弱来给她行礼。 十六岁,如花一般的年纪,自然比年岁渐长的她更得皇帝欢心。 不能将人处死,还不能让人受点罪了? “臣妾是派了人,但臣妾没让他们这么做!” “够了!”皇帝懒得听她废话,呵斥。 “陛下,还有一事,”太医皱眉,“心柔姑娘有已有一月身孕。” “什么?” 这是皇帝欣喜的声音。 “什么!” 这是陈贵妃不可置信的声音。 “但,恕臣无能,这个孩子,没能保住。” 大殿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从天上落入地下不过如此。 皇帝年纪大了,宫里许久没传来好消息,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好消息,紧接着太医告诉他,孩子没保住,让他如何不生气? 皇帝怒火积聚到了极点:“来人,封心柔为柔嫔,赐嘉宁宫,陈贵妃残害皇嗣,罚俸三年,降为陈嫔,即日起搬入庸宫,无诏不得出。” 快走到的时候,谢云槿他们刚好听完经过。 “皇后娘娘是被气晕的吗?”谢云槿纳闷,要气晕也该是陈贵妃被气晕啊,一个过去看不过眼的宫女,一跃成为和她平起平坐的存在,怕是难受得不行。 “奴婢也不知,”传话宫人道,“陛下已经命太医去看了。” 谢云槿与梁煊到的时候,皇后已经醒了。 皇帝坐在床边看她,脸上一派喜色。 “见过父皇、母后。”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行过礼,皇帝面色温和让他们起身。 “母后没事吧?” “娘娘无事,只是闻到血腥味,受了些刺激,不打紧。”候在一旁的太医道。 “哦对,皇后娘娘已有两个月身孕,若对血腥味不适,往后还是要少接触的好。” 谢云槿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在发生那样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了。 刚得知失去了一个孩子,又被告知有了另一个孩子,在这个年纪,有孩子和年轻时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高兴之下,皇帝大肆封赏坤宁宫。 坤宁宫上下一片喜悦,与馨月宫形成鲜明对比。 听闻这个消息,陈嫔气得撕碎一张帕子。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的命这么好?! 她好不甘心! 皇帝特意空出时间,陪了皇后许久,谢云槿与梁煊没有多待,先一步离开。 谢云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皇后娘娘有孕了?” 梁煊也是心情复杂。 马上他就能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弟弟或者妹妹,太猝不及防了。 高兴之余,谢云槿突然想到,在自己做的梦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是出了意外吗? 没出生,还是出生之后出了意外? 谢云槿一下紧张起来,抓住梁煊袖子:“殿下,皇后娘娘的安全问题,一定要注意。” “孤会留意。” 想到皇帝对这个孩子到来的喜悦与期待,再想想皇帝对梁煊的态度,谢云槿心中一突:“殿下,你不要难过。” “难过?” “不管发生什么,殿下在我心目中,都是最优秀的。” 最优秀的太子,最优秀的储君,也将是最优秀的帝王。 梁煊摸摸他的脑袋:“没有难过,只是心情有些许复杂,别担心。” 早过了会为这种事难过的年纪,对梁煊来说,他心目中有了更重要的人,皇帝的喜与不喜,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皇后有喜,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连几天,皇帝上朝脸上都挂着笑。 于是众人便知,皇帝对这个尚在腹中的孩子,是极其看重的。 与之相反的,是三皇子一脉,因陈贵妃的失势,一蹶不振。 天气愈发炎热,舅舅带两位表哥离开,长宁侯也去了渝州,转眼间,侯府只剩下三位主子,一下子冷清下来。 谢云槿有些不适应。 皇帝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南方暴雨不歇,前往南方治水的官员传来消息,大雨冲垮堤坝,百姓流离失所,有些地方甚至出现时疫,请皇帝派人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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