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院子不是他置办的,他得去处理一下。 宿醉醒来,谢云槿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床顶,眨巴眨巴眼。 他又做梦了? 不对。 感受了一下,身上穿的是正常衣服,手腕、脚踝处也没有梦中如影随形的锁链。 怎么回事? 谢云槿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间屋子的布置与梦中的屋子看似没有差别,细节之处却有许多不同,比如博古架上,没有摆放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瓷偶。 头还是有些疼。 谢云槿揉了揉额头。 “吱呀——” 门口处传来轻微响声。 谢云槿受惊般望过去。 心高高悬起。 谢云槿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形,不知道出现在门外的,会不会是梦里那个无法沟通,只知道埋头干的梁煊。 推门进来,梁煊一眼看到谢云槿惊惶的目光,眸色微暗。 “殿下?”气压低沉的男人,让谢云槿一时间分不清,身处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好在,只一瞬,梁煊身上的气势收敛了。 “阿槿,可还头疼?” 是他熟悉的那个梁煊。 谢云槿心中松了口气,慢吞吞把被子堆到自己身上:“有些疼。”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宿醉感涌来,不仅头疼,谢云槿还有些恶心。 “给了备了解酒汤,喝一点会好些。”梁煊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下人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解酒汤。 清醒时的谢云槿不如醉时那般任性,端起解酒汤一口闷了。 以为能再感受一番阿槿撒娇的梁煊心中不由闪过一丝遗憾。 “阿槿方才,好似有些害怕。”想到推开门瞬间见到的谢云槿神色,梁煊道。 殿下也太敏锐了。 端着碗的谢云槿无奈。 梦境的事他是不会说的,先不说那个梦有多匪夷所思,单说梦的内容…… 谢云槿小心去瞅梁煊。 那样的内容,他怎么与另一个当事人开口? “我就是感觉这里有些陌生,好像没来过。” 为了不让梁煊继续问,谢云槿转移话题:“昨日,我好像喝醉了。” “醉的有些厉害。”梁煊没有为难他,顺着他的意思转移话题。 谢云槿没有后面的记忆,连梁煊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生怕自己在醉酒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小心翼翼问:“殿下,我没做什么吧?” 万一自己醉酒后,将梁煊当成了梦里的梁煊,谢云槿捂住脸,简直不敢想,那会是怎样的画面。 “阿槿指的是什么?” “就,有没有大不敬啊……”捂住脸的手指岔开,谢云槿从指缝里观察梁煊表情。 脑子里飞快思索补救办法。 殊不知,梁煊自己也不知道,“他”去接人时,发生了什么。 见梁煊不说话,谢云槿飞快扑上去:“醉话当不得真,不管我说了什么,殿下都当没听到,好不好?” 身体比思绪快,谢云槿扑过来的一瞬间,梁煊伸手将人接了个满怀:“好。” “那我先去洗漱。” 怀中一空,梁煊不动声色捻了捻指腹。 谢云槿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收拾好自己,看向始终站在旁边的梁煊,疑问:“殿下,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宫外别院。”昨晚,梁煊查清楚了别院由来。 这座别院,是不久前“他”吩咐人置办的,里面的一应布置均仿照东宫。 不得不说,“他”和自己的喜好非常一致,不论是对住处的要求,还是对喜欢的人…… 多了处符合自己喜好的宅子,梁煊一点也不觉得喜悦,心中出现的,只有浓浓警惕和所有物被人觊觎的不虞。 别院的厨子也是符合两位主子口味喜好的,准确说,是符合谢云槿口味喜好,呈上的每一道菜,谢云槿都很喜欢。 胃口大开的谢云槿吃了满满两大碗。 唔,有些撑。 谢云槿揉了揉肚子:“好像吃太多了。” 梁煊扶住他:“走动走动,消消食。” 用完膳,谢云槿在梁煊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这是殿下新买的宅子吗?”做了几年太子伴读,梁煊在京中的宅子,谢云槿都去过。 谢云槿对梁煊的地盘,比对自家还熟悉。 这个地方,谢云槿是第一次来。 不,是现实里第一次来。 梦中不知来过多少回了。 一景一物,虽然有些地方不太一样,谢云槿还是认出,这里,就是梦里自己被关的地方。 “是新买的,刚布置好。”何止谢云槿,梁煊自己也是第一次来。 “阿槿喜欢吗?” 喜欢吗? 春天百花盛开,院子里,栽种了大片花草,正是花开的好季节,各色花朵争相绽放,很是美丽。 谢云槿是喜欢的。 不过,一想到梦里出现的画面:花丛里散落的衣服,被花汁浸染的肌肤…… 谢云槿努努嘴:“还行吧。” 听出谢云槿语气里的勉强,梁煊心情诡异好了些。 “他”精心布置的地方,阿槿不喜欢。
第12章 两人随意逛着园子,梁煊没显露出对这里的生疏,本能的,他不想另一个“他”出现在谢云槿印象中。 回到侯府已经是日上中天。 “世子诶,您可算回来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谢云槿吓了一跳,定睛看去,长宁侯心腹管事关叔正站在不远处,看到他,迎上来。 “关叔?” “侯爷昨儿寻了您一夜,您快跟我来。” 路上,谢云槿问了几次,长宁侯找他的原因,关叔语焉不详,一直打马虎眼。 意识到在他身上问不出什么,谢云槿放弃。 算了,等见到人,自热知道他爹想做什么。 几日不见,长宁侯消瘦了些,眉眼间尽显郁气。 “你怎的不学好,如今还学别的纨绔,夜不归宿了?” 甫一见面,谢云槿迎来长宁侯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谢云槿明了,他爹还没消气。 上次朝廷关于长宁侯的处决下来的时候,长宁侯在府里发了好大的火,长宁侯院里伺候的下人,隔三差五就被他砸伤,谢云槿也无端挨了他好几次责骂。 对此,谢云槿习以为常。 他没有辩驳,长宁侯只是想责骂他罢了,不管他给出什么理由,都不会改变结果。 低着头,谢云槿左耳进右耳出。 “你说说你,这么大人了,还整日不着调,你母亲已经在为你相看了,等娶了媳妇,你还要这般一事无成下去?” 说到这事,长宁侯更烦了,自古以来,子女的亲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对谢云槿的亲事,长宁侯早有打算,只等谢云槿年纪到,就能顺理成章提出来。 哪想到,他的好夫人提前与侯府老夫人通了气,把这件事揽过去,老夫人插手,他想如愿,只会更难。 本就心气不顺的长宁侯更生气了。 “你母亲也是,一个后宅妇人,懂什么?” 说着说着开始责怪侯夫人,想到因为谢云槿的婚事在侯夫人那闹了好大个没脸,心中愈发气愤,言语间的说辞也越来越过分。 谢云槿忍无可忍。 他被长宁侯责骂惯了,长宁侯的那些话他全都不在意,唯独母亲,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他无法容忍长宁侯这么说她。 “父亲,您有什么怨气尽管朝我撒,别怪到母亲头上!” “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被娇惯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把你养在你母亲膝下。”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谢云槿嘲讽:“爹,我是您儿子不假,却也不是您心气不顺可以随便用来撒火的。” “怎么,打骂下人已经不能让您解气、这次打算如何惩罚我?” 什么父慈子孝,谢云槿开开心心回来,等待他的只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他不明白,长宁侯究竟是有多不喜欢他这个儿子。 谢云槿也是有火气的。 “你……你……”长宁侯被谢云槿气了个仰倒。 “好啊,你大了,现在说也说不得了,”长宁侯扶住桌子,“来人,上家法!” 候在外面的关叔冲进来,劝道:“侯爷,世子是无心的,您别气坏了身子。” 边安抚长宁侯边给谢云槿使眼色:“世子,您快和侯爷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侯爷担心您,昨儿等了您一夜,您又不派人回府里传个信,现在您平平安安回来了,别与侯爷置气。” 幸好,老夫人得到消息,亲自过来,结束了这场对峙。 谢云槿被带到老夫人院子。 “祖母。”面对慈祥的老夫人,谢云槿眼眶微红。 “你这孩子,跟你爹对着干做什么?”老夫人摸着乖孙儿的头发,嗔怪。 “祖母也觉得我不该顶撞父亲吗?”谢云槿伏在老夫人膝头,心中委屈后知后觉蔓延开。 就因为那人是他的父亲,他就要顺从接受那人给他的一切吗? “倒也不是,只是你和他对着干,受苦的还是你自己,槿哥儿,你爹这个人……”老夫人停顿片刻,没继续说,转而道,“下次遇到这种事,你派人来我院子传个信,别傻傻让你爹罚你。” 谢云槿嗡声回答:“嗯。” 侯夫人得到消息赶来,看到完好无损在老夫人怀里撒娇的儿子,悬起的心缓缓放下。 仔细确认一番,人没事,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事儿怪娘,让我们槿哥儿受苦了。” “和娘有什么关系?”想到长宁侯无意露出想左右他亲事念头的事,谢云槿问,“娘,亲事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脸色微变:“这事你别管,娘不会让他乱来的。” 谢云槿越发好奇了,撒娇耍赖一通,什么都没问出来,被两位夫人打发回自己院子。 “好了,人已经走了,昨日发生了什么,让他迁怒到槿哥儿头上?”待谢云槿离开,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问。 昨日正院里爆发一场大争吵,向来不争不抢的侯夫人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气得长宁侯当晚回了书房。 “娘,侯爷他,他想让槿哥儿娶卢家的二姑娘。”侯夫人只庆幸,提前与老夫人通了气,得到老夫人支持,不然,她不敢想,该如何打消长宁侯的念头。 “是那个送去庄子上两年又接回来的卢二姑娘?”老夫人脸色变了。 “是,”侯夫人抹去眼角泪珠,“他就算不喜槿哥儿,也不该如此作践我儿。” 卢二姑娘的事,涉及到卢家的一桩辛秘,即使卢家想方设法隐瞒,京中人或多或少还是听说了点。 两年前,卢家大姑娘回门,卢二姑娘不知怎的,与大姑爷滚到一起,被当众捉奸,后来,又被发现她与府中下人不清不楚,卢家家主一怒之下把人送到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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