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更早遇到江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当年没有把握好机会,吓到了江,那现在牵着江的手的人就是他了。 奥伦多这么想着,面对谢余的挑衅,表情阴沉了一瞬间,随后仍旧尽力保持温和。江觉厌一直没有说话,奥伦多也隐隐明白他的意思,但奥伦多并不想放弃,勉强微笑着和谢余约定好晚上见。 说完,他看向站在谢余身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露面准备的江觉厌,等了又等,最后还是失望地离开了。 他要提前安排好晚餐,奥伦多想,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这最后一个机会。 那个男人,应该是江回国后认识的人,这并没有多长时间,奥伦多想当然的认为,他还有机会。从刚刚开始,他就在为自己做准备。 比如,他并没有告诉这个后来者居上的男人,江最喜欢的法国餐厅在哪里。 这对于请客的主人来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对于奥伦多来说,却是他在炫耀自己和江的过往——那个可恶又幸运的男人所不知道的过往。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这样的事,而江又是那样高傲不低头的性格,如果他因此露出破绽,和江吵架甚至冷战,那就是奥伦多的机会。 奥伦多显然这么认为,所以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然而在他走后,气氛却是他想不到的和谐。 江觉厌依旧和谢余手牵着手,却从他身后绕过来,仰头去看谢余的表情,笑眯眯地道:“怎么,吃醋了?” 他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谢余面色不变,一派镇定:“没有。” 江觉厌挑眉,看向两人还紧握的手,想了想,还是不拆穿谢余这个笨蛋。 他顺毛般地拍了拍谢余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和他没有很熟。如果不是早上看到的消息,我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消息?”谢余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眯起眼重复了一遍。 他下意识瞥向了自己的口袋,为了拍照方便,江觉厌的手机一直在他这里。 江觉厌神情一动,贴近了谢余,呼出的热气扑在他的耳朵上,轻声道:“怎么,想查我手机啊?” 谢余喉结微动,没有说话。 可是他的江江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江觉厌恶劣地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揉捏着他的耳朵,直到那被冬风吹得冰凉的耳朵变得殷红滚烫,反过来把他的手指熏染得火热,才不紧不慢地玩弄着,笑吟吟地催促:“谢余,我问你话呢。” 谢余闭上眼睛,克制地呼出一口气,才没有露出不堪的姿态。他很想亲一亲使坏的江江,可是这里再也没有一棵合适的法国梧桐,供他们亲密无间地躲藏。 他只好重新睁开眼睛,面对江觉厌的逼问,谢余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涩,迟迟没有开口。 江觉厌一点儿都不着急,有谁会对已在掌中的猎物着急呢?他只是眼含笑意,语带诱惑,“谢余,告诉我,你想不想看我的手机。” “说出来,我就答应你。” 这句话实在太有诱惑力了,而与之相比,所要付出的又那么少,仅仅只是他的一句肯定。 而江江,江江想让他那么做,江江不会生气,江江……喜欢他这样。 谢余不可抑制地心动,不仅仅是想要占有江江的一切,还想要讨江江欢心,让江觉厌为他丑陋的行为、他阴暗的心思,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那绝不会是厌恶或者嘲讽,而是欢喜又满意的,说不定还会轻拍他的脸颊,来奖励他养育的贪婪怪物。 谢余神情迷醉,不复之前的冷淡克制,声音带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的轻颤,“江江,我想看。” 他捉住江觉厌作乱的手,在上面落下滚烫的吻,声音祈求,却无端透着一股蛮横,“江江,给我看。” 江觉厌的手不由得颤了颤,他不自觉地后仰,下一秒却又被谢余紧紧地搂在怀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腰,“江江,你不能反悔。” 江觉厌当然不是准备反悔,他只是……只是在庆幸。 幸好是在外面。 江觉厌用手碰了碰脸,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作滚烫,好像现在不是寒冷的冬天,而是炎热的夏季一样。 江觉厌深吸一口气,揪住虎视眈眈看着他的谢余后颈,把男人微微拉开了些,语气无奈:“谁说我要反悔了?” 他不敢再离谢余那么近,又生怕这个笨蛋会多想,只好转变策略,拉着谢余的手往一旁供人休息的长椅走去。 “手机不是在你那里吗?你自己看,还用问我。” 江觉厌瞥了谢余一眼,神情是说不出亲昵的埋怨。 江觉厌本来不准备这会再和谢余更亲密,可是又想到刚刚谢余说出口的话,就像是一只躲在阴暗淤泥里的蚌,好不容易被他撬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柔软雪白的肉。 如果不鼓励鼓励,谢余再缩回去怎么办? 那可不行,国王可不允许自己打下的地盘缩小。 江觉厌无声地勾起唇,回头看向亦步亦趋跟着他来到长椅旁的谢余,凑过去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谢余眼睛微亮,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 江觉厌坐下来,就像国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拉着谢余的领口让他俯身,懒洋洋地道:“听话,回去再奖励你。” 谢余果然受到了鼓励,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像是被主人喂饱了的野兽,神情餍足而舒缓。 手机在谢余那里里,江觉厌也不管他想怎么研究,又要查那些内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半靠在谢余身上闭上了眼睛。 实话说,被谢余折腾了那么久,今天还能逛完大半个校园,江觉厌真的很佩服自己。 谢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江江,不要睡,外面冷。” 本来闭上眼睛的江觉厌只好再睁开,不过依旧没有从谢余身上起来,神情懒散。 谢余神色从容,从口袋里拿出江觉厌的手机,当着手机主人的面输入密码划开屏幕,然后点开社交软件查看起来。 奥伦多发来的消息就在前排,谢余轻易地就找到了。他点开看了看,最新发来的消息是询问江觉厌有时间吗?能否出来吃一顿饭。 谢余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上翻,江觉厌并没有清空消息的习惯,所以大多数消息还残留着。只不过多是奥伦多一个人的独角戏,江觉厌很少回复。 江觉厌挑眉:“看完了?满意吗?” 谢余侧首,亲了亲他的江江,语气柔和:“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是我自己太多心,谢谢江江愿意包容我。” 话说得很好,又体贴又自觉,要不是江觉厌早就清楚他的真面目,就真的被狡猾的呆头鱼骗过去了。 江觉厌轻哼一声,不对谢余的装模作样做出评价,倒是其它方面,他很是乐意纵容。 江觉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想不想我更‘包容’你一点?” 他在包容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别有意味地看向谢余。 谢余:“江江准备怎么包容我?” 江觉厌轻飘飘地说:“比如,你把他删了。” 谢余一愣,神情有些迟疑。 “你在犹豫?”江觉厌在他耳边低低的笑,“怎么,不行使你作为男朋友的权利了?” 谢余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空,荧光映照在他拇指的指肚上,形成一种奇怪的白。 谢余很心动。 他不能不心动,不仅仅是了解江觉厌社交圈的一切,他还可以控制江觉厌周围出现的人。就像在此时,他可以删掉这个讨厌的追求者,没有了网络,再加上一点现实的手段,那个叫奥伦多的男人,就不会再出现在江觉厌的生命里。 这种奇妙的掌控着江觉厌周围一切的感觉,让谢余沉醉不已,伸出的手指像着了魔一样点开头像,找到删除好友的选项,几乎就要摁下去。 可他最终没有摁下去。 谢余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那里涌动的阴暗欲望已经被按了下去,无波无澜,状似平静的潭水。 “江江,”他声音低哑,不再看手机,“不用了。” 接着,谢余想要按灭手机,把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潘多拉魔盒的东西还给江觉厌,可是江觉厌却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连删除好友都不会,真是个笨蛋。” 江觉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微凉的手伸了出来,控制住谢余的手指,一起落在了还亮着的屏幕上。 他的力气并不大,谢余只要反抗,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挣开。可是这会儿,谢余却觉得手指沉甸甸的,仿佛上面不是江觉厌纤细的手指,而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试图让自己从江觉厌的掌心抽出手指,停止这不对的操作,可是那只手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乖巧地躺在江觉厌的手心里,任由他动作。 点击删除好友,选择确定,屏幕转起了圈圈,下一秒,显示好友已被删除。 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讨厌的、非要围着江江恶心地嗡嗡作响的苍蝇,彻底被他赶出了江觉厌的生命。 谢余一边为此感到兴奋,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一边却感到了一种深沉的恐慌,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开了口,像是在祈求,“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样?”江觉厌的声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谢余柔软的黑发,仿佛在逗弄什么无害的猫咪。 谢余再一次感受到一种不受控制的兴奋。 就是这样,就像这样,江江永远不会害怕他,永远爱着他,会用一种轻易的态度把控制权交在他手里。而谢余,谢余可以拿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信任,对被他付出了一切疯狂欲望的人为所欲为。 谢余什么都不用做,他天真的江江、爱着他的江江,就会把一切交给他。 可是谢余不能什么都不能做。 锁链只有握在主人手里,野兽才会怪怪听话。如果天真的为野兽解除限制,那野兽只会反噬它那柔弱的主人。 撕咬、咀嚼、吞噬…… 谢余再一次重复:“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纵容我。” “你不能强求一头野兽会学会约束自己。” “你不能,你不能……” 你不能那么爱我。 剩下的话在嗓子里吞咽了好几次,谢余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怎么可能让江江不那么爱他呢? 最想要江江爱的就是他,想到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恨不得把江江吞进肚子里,融在骨血里。似乎只有这样,江江才可以不去爱别人,就只爱他,最爱他…… 他想要江江把全部的爱、所有的爱、一分一毫都不会剩下的爱都交给谢余,直到江江一无所有,唯一能收获的,只有谢余那扭曲的爱。
216 首页 上一页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