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相怜勃然大怒,“你一把年纪装嫩,你不要脸!” “掌门师叔和我们谢师叔才是天生一对!你这个魔道,谢师叔才不会喜欢你!” 闻人渡本想就此放过他,闻言干脆不走了,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 “你没有资格让他为你做任何事。”银发黑衣的男人冷冰冰撂下这句话,强大的威压伴随他脚下不断扩张的剑界迎面铺盖而来,将柳听奉包裹进去后,又在触及到谢盈指尖的瞬间停止。 谢盈在剑界外,看着两个又打起来的男人,陷入沉默。 一言不合便打架,他还如何探知更多的线索? 倒是也指望过脑子里那个听声音就很笨的家伙,但只听一个人的话,他还是无法全然相信。 早在方才动手时,地宫里的傀儡便被柳听奉召唤过来。 江献被上百具与活人无异的傀儡包围在中间,甚至为首的傀儡还拥有半步金仙的修为。 可剑界之内,他为主宰。 更遑论,此刻的男人如同暴雪一朝爆发,冰冷外表下是无法遏制的愤怒。 傀儡一个一个接着被一剑毙命,长明剑出,即便是傀儡亡魂,也要再死一次。 剑界内外风雪逐渐停了,可无人敢放松警惕。 谢盈抬眸,见头顶裂口之上,明月从乌云里飘出,光辉散落在他眼底,也散落在江献的剑上。 每一颗雪花在月光照耀下,闪亮可比肩星辰。 寂静里,杀意无声汹涌。 谢盈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清融剑法第九重,雪月同辉。】 “如此风花雪月的名字,不像杀人的招式。”谢盈悠然点评,丝毫未被剑界里的气氛所影响。 可他话音刚落,那些在月光下如星辰的雪花便幻化成了江献的影子。 长明剑在每一个影子手中都锋芒不减,反而将数百个傀儡尽数包围起来。 而这些精心练就的傀儡的陨灭,不过在眨眼间。 柳听奉作为操控之主,因被反噬而呕出一口血。 唯一还存活的,只有那位被他称作师父的紫衣女子,只是被斩断了身上的傀儡丝,并未被伤及。 “柳前辈。”江献停了手,淡声开口,“晚辈之间的因果,您不该插手。” “我不过是体谅他一片痴心,能帮就帮。”紫衣女子叹了口气,“罢了,即便我是半步金仙,如今也打不赢沧澜山的剑修了。” “只不过,那位绿衣的郎君身上被种了情蛊,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留听奉一条命。”她说完,头也不回往坍塌的地宫里走去。 “前辈慢走。”江献说完,撤了剑界。 此时,胜负已分。 江献并未停留,径直从柳听奉身边走过,一直到谢盈身前停下。 他低声开口,声音是与生俱来的冷冽,“我骗了师兄。” “菩提雪早已不能让我忘记执念。” “师兄罚我吧。” 谢盈的目光落在他因灵气运转而冰霜未褪的脸上,“菩提雪是什么?” “……”江献沉默。 师兄不肯承认,定是还在生气。 “罢了,此事以后再议。”谢盈不甚在意,忽而凑近,压低声音,另提起一件事,“不想我将你的秘密抖落出来,便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知不知道?” 江献:“秘密?” “就是你与我一起做过的坏事。”谢盈眯起眼睛,继续试探他。 江献:“……” 【宿主,要不算了吧,我保证,他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谢盈更不解了。 什么坏事提起来,男人会一副难以言喻的样子? 江献:“好。” 谢盈:“名字。” 江献:“江献。” 谢盈:“身份。” 江献:“沧澜山掌门。” 顿了顿,又道:“掌门之位本属于师兄,我不过代劳。” 谢盈凑近,感受了一下他身上冷漠无情的冰雪气息,终于隐约明白,自己为何和这个人只睡过没好过。 无情道,自然不可能和他好。 “无情道?”谢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江献:“嗯。” 谢盈继而凑到他耳边,低声:“无情道,也会和人接吻么?” “……”江献唇角绷直,沉默不语。 “为何不答?”谢盈不悦。 在他的直觉里,就应该是男人对他言听计从。 否则为何他什么都忘了,偏偏记得一只小狗的名字?自然得是因为对方足够听话。 “只是有些疑惑,需要师兄解答。”江献低头,冰凉的指尖抚上谢盈的脸颊,“师兄既然想逼我彻底放下执念,又为何还要来戏弄我?” “一个问题,也算戏弄?”谢盈轻笑,“无情道都像你这样计较吗?” “谢盈。”柳听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只是因为受伤太重,有些虚弱,“你会和他走吗?” “你没有记忆,沧澜山人多眼杂,会很危险。” “你我情蛊共生,就算我事先瞒你,但绝无可能伤你性命。” 谢盈扭头对上他黯然的桃花眼,一只手搭在江献肩上。 “可是你没他厉害。”他笑得温柔,眼含歉意,“我更想要他当我的狗。”
第115章 你舍得让我死吗? 柳听奉愣愣望着他,沉默几息,蓦地笑出声。 男人一袭深紫色衣袍上早已豁口遍布,一只手扶着坍塌下来的石壁勉强站稳,微卷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身后。 胸前因为紊乱的呼吸而上下起伏,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光影交错,一瞬不瞬凝视他。 “谢盈,你心脏有我的情蛊,你离不开我。” 谢盈与他视线交汇,鬼使神差般无法再挪开眼睛。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充斥在他的耳膜里,谢盈捂住心口,身形微晃,被江献及时扶住。 “师兄?”江献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膜传过来。 谢盈攥紧了江献的手,说不出话。 心口并未有任何剧痛,唯有不属于他的恨意如滔天巨浪涌来,让人喘不过气。 那是属于柳听奉的恨意。 情蛊在吞噬完寄居者的感情后,不但会与养蛊人共享爱意,还会共享其他任何的一切。 ——“他娘就是一个最低贱的半魔炉鼎,他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不是说沧澜山是匡扶正义的正道魁首吗?为何偏偏不救你娘?还不是因为你是低贱的杂种!” ——“把他赶下山去,他的血只会弄脏沧澜山的剑碑!” 尖锐刺耳的话犹如梦魇般,可待他想听清时又如潮水般褪去。 那是属于柳听奉不堪的过去,没有人愿意将自己不堪的过去摆在人前。 谢盈闭上眼。 或许只有找回记忆,才能弄清楚这其中到底和沧澜山有什么关系。 可找回记忆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他心脏里的蛊虫。 方才用灵力幻化出绿叶完全是凭借肌肉记忆,如今刻意想用灵力做什么,功法却是一片空白。 他只得走上前,抬手用指腹擦去柳听奉唇边血渍。 一个拥有如此恨意的人,一旦失控,极有可能会做出无法估量的事情来。 即便杀死了柳听奉所有的傀儡,也不能就认为对方没有了所有底牌。 所以谢盈只是眸色柔和地望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感受到了,你的恨意。” “独自承受这么多年,实在让人心疼。” 谢盈擦完他唇边的血渍,正欲收回手,却被对方猛然攥住。 “是让人心疼。”柳听奉盯着他,笑了笑,“还是让你心疼?” “你能成功对我下蛊,想来我们曾经的关系定十分要好。”谢盈理了理他脑后微卷的长发,垂眸轻笑道,“所以,不论是之前的我,还是此刻被蛊虫掌控的我,都会心疼。” “……”柳听风望着他,亦低低笑出声。 “谢盈,你果然是天生的骗子。” “方才还不要我当你的狗而选了旁人,此刻又说心疼我。”柳听奉比他略高,微微低头,几乎就要碰到他的唇,可自己满腔血污,顿了顿,还是偏过头,“你只不过是想哄骗我解开蛊毒,好让你想起过去。” “我从不喜欢勉强。”谢盈勉强梳理好他的微卷的发,替他束在脑后,轻叹一声,“可我不想待在这破旧的地宫里,我想回沧澜山。若你不肯解开情蛊,便只能被一起带走了。” “你不走,我便会死。”谢盈道,“你会让我死么?” 柳听奉:“……我这么恨三界,你也敢用自己的命要挟我?从一开始我陵水河里捡到你,给你下蛊就是为了有一日利用你,你就这么有把握我舍不得你死?” 谢盈半阖着眸子,没说话,突然转身,“江献,走。” 柳听奉看着他,自嘲一笑:“谢盈,你赢了。” 我的确……舍不得你死。 “但你最好时时刻刻看着我,否则除你之外的沧澜山任何人,我都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些什么。” 被消灭的只是地宫里的傀儡,可三界之大,谁知还有谁是他的傀儡? 或许四大仙门、魔界、妖界早就混入了他的眼线,在暗处蓄势待发。 谢盈勾起唇瓣,即便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可那与生俱来的,三言两语便掌控人心的天赋却依然存在。 让柳听奉无可奈何,又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按理说,世上从无十全十美之人,就连神仙都无法完美。 谢盈也不完美。 不仅不完美,他伪善、冷漠、极度利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他却将这些缺点坦然披在身上,交织成一件华美的外衣。 以至于见过他的所有人,都妄想成为唯一一个能够替他褪下这件外衣的人。 坍塌的地宫里风雪未停,柳听奉闭目轻轻吸了一口气,寒意透彻心扉。 不够心狠的人,如何能做成大事。 忽而一声轰鸣,原本坍塌的地宫一角被金色的灵力炸出了一个口子。 “谢盈!”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谢盈觉得有些熟悉,饶有兴致地望过去。 为首走出来的人,周身气度华贵,第一眼便让人难以忽视他上位者的气势。 第二眼,谢盈落在他腰间挂着的金镶玉折扇上,还是一位十分富有的上位者。 “谢盈,你有没有事?”打量间,男人已走至他跟前,来回地审视他。 “你在关心我?”谢盈笑了笑。 “你……”秋无际神色一顿,移开目光,“谁关心你了,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愿说便罢了。” 谢盈一眼看穿他的别扭,饶有兴致凑近他耳边,“谢谢阁下关心,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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