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咽了咽口水:“我可以请你去一个地方吗?” 谢时鸢的目光穿透冰绸,自以为冰冷地注视他。 宋忱迎上他的视线,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反正许嬷嬷都来过了,又不是什么秘密:“今日是你生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谢时鸢站起来,缓步走近:“我不需要。” 宋忱皱眉:“我准备了好久呢,你跟我去吧。” 谢时鸢不说话。 宋忱眼睛一亮,试探着去拉他的袖子,拉住了,宋忱一喜,手抓得稳稳的,健步往外走。 谢时鸢一直没有挣脱,他微微垂着头,在思衬什么。 直到宋忱带他出府,马车驶出城外,谢时鸢才从恍惚中回过神,他的手一抖,随即安慰自己——无妨,就当做是宋忱帮兰楚尧的报酬吧,只是出来一趟而已,他能耍什么花招。 到地方时,宋忱挥挥手让跟着的小厮离开。 湖岸边,宋忱着急忙慌把谢时鸢带到该站的地方,然后退开了。他站在几米远之处,嘴巴勾起个浅浅的弧度,冲着四处招手,无声做了个口型:“放。” 过了几秒。 “谢时鸢,把绸带取下来吧。”宋忱盯着他说。 估计是觉得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步,谢时鸢什么也没问,照做了。 宋忱手心里冒气冷汗,心说一定要成功啊。 谢时鸢放下手的那刻,感觉无尽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似的,化为斑斑点点的星光漂浮在虚空中,他以为是烟火。 可当他迷糊的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时,那些闪着细碎银光的东西慢慢成形,谢时鸢才发现不对劲。 谢时鸢眼皮纤颤,眼睛慢慢放大了。 他现在才看清自己身处何方,谢时鸢来回转着——周围全是冉冉而生的孔明灯,千灯艳绝,像无数绚烂的火花,在黑夜中尽显繁华,是真的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 那灯光落在他眼角眉梢,一片阑珊,谢时鸢在一个回眸时,突然在错落灯火的一隅看见了宋忱。 还有一闪而过黄铜似的光。 他这才在被欺骗已久的视觉刺激下,发现了一丝端倪,原来不是没有边际,是四面八方都被几米高的铜镜围了起来,这景象借着镜子延伸,虚实相合,无边无际。 谢时鸢在镜子里看见他和宋忱的身影。 宋忱忐忑问:“你看见了吗?” 谢时鸢这才惊觉,自己能看见了……他别过脑袋,冷冷道:“如此拙劣的花招,百无一用。” 如此尖酸冷漠,宋忱却惊喜万分,他眉目上闪着雀跃的光点:“你果然能看见了,观雪哥说这两天用亮光刺激,你就可以恢复,你竟然真的好了!” 正月谢时鸢没能去看上元节的灯,宋忱一直有遗憾呢,他想生辰礼物不如就准备一场灯宴吧,等谢时鸢眼睛一好就可以看了。 所以上次谢时鸢醉酒说能看见一点,他很激动,过后也没忘记去找楼观雪。 观雪哥说要用亮光刺激,他就想起了灯展,竟然真的成功了。 宋忱走到谢时鸢面前,微微抬头仰视对方,闪着炯炯亮光,喜形于色:“还有下一个,跟我来。” 得益于那蛊惑人的镜子,这个地方到处看起来都一个样,除了设计的人,谁都看不出出口,宋忱拉着谢时鸢穿过通道,他乖乖跟着。 每一个空间里的东西,都是宋忱精心设计的,费了很多心神呢。 谢时鸢像是看了,又像是没看。 宋忱时不时去偷看他的表情,虽然不像很高兴的样子,但至少没有觉得烦。 最后一个结束时,他们彻底离开了铜镜,周围真正的场景倏然浮现,原来他们在湖心,四周一片空茫的湖泊,雾气缭绕。 这就是宋忱向兰楚尧借来的地啦,是兰楚尧的私湖,占地极大。 “嘭嘭——” 烟花不知道从哪里燃起来了,炸成碎银子,沉入湖中。 抬头火树银花,低头也是。 宋忱眉目弯弯。 谢时鸢在刚恢复视力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此等盛景,难免晃神。他试图忽视心头微妙的异样,只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复明后心情好罢了。 “谢时鸢,看那里。”宋忱指向天边,提醒他。 谢时鸢抬眸望去,还什么都没有呢。 几息后,一道烟花飞向那里,天边炸出几个字眼。宋忱早就知道那些字是什么,他侧目,期待地望着谢时鸢。 谁知和预料的不同,谢时鸢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嘴唇上带着几丝冷意。 宋忱一愣,疑惑地望回那边。 印象中祝谢时鸢平安喜乐的话语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他眼前一黑的几个大字——谢时鸢和宋忱百年好合。 甚至现在刚点起的孔明灯也是这么写的。 宋忱脑子懵了一下,然后赶紧后退摆手,磕磕绊绊道:“这不是我让人办的……我没有这样写……肯定是兰楚尧!” “不要再放啦!”宋忱朝暗处喊。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谢时鸢明明刚才看见那行字的时候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生气,可其实他甚至没有比现在听到宋忱否认生气,似乎他更不想让两人有什么联系。 谢时鸢敏感地发现了什么,他额角沁出冷汗,觉得今日答应他出来就是一场错误。他顾不上计较什么,只想赶紧逃离,免得露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可他刚走了一步,宋忱就拉住了他的手:“别走,你别生气。” 谢时鸢手一抖。 宋忱:“那不是我写的,我原来写的是——谢时鸢岁岁长欢愉,事事皆如意。” 谢时鸢转身,眉目阴沉沉的:“松手。” “不松!”宋忱清脆道。 上次谢时鸢醉酒,他让对方松手他也没松,为什么现在他一说松手自己就要松开,又不是他的错。 不但不松,他还握得更紧了,宋忱咬着牙。 然后他就看见谢时鸢整个人像是被戾气笼罩,脸上满是阴暗的情绪,要吃人似的。 不知道是谁先挣扎起来,谢时鸢脚下踩到个小石子,一个没站稳,向后跌坐在地。 宋忱拉他拉得太紧了,但他又没有足够的力气把谢时鸢拉起来,于是也被拽了下去,叠在谢时鸢身上。 听雪阁两人的姿势互换,可这回去比上次过分,宋忱的嘴巴直接落在了谢时鸢眉心上。 谢时鸢瞳孔骤然一缩,然后失了片刻神。 那抹温良破除了他的伪装,往他的心口钻去。连日里筑起的围墙,被一抹名叫情难自禁的微风吹拂得坍塌倒地,露出底下斑斓的,被光斑和真诚一点一点滋养出来的热烈土地。 一发不可收拾。 谢时鸢闭眼轻轻喘息。 承认吧,满目都是仇人之子的名字,你却心如擂鼓。 宋忱想起来,谢时鸢却按住了他的脖颈,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宋忱还在动,谢时鸢忽然支起身子,捻着他的脖子把宋忱按到自己面前。 谢时鸢眸中有不可言喻的情绪浮沉翻涌,难以收敛,也不想收敛。 他捂住宋忱的眼睛。 唇齿相贴。 宋忱惊得直颤,睫毛在谢时鸢手心里上下扫动,一点也不敢动。 这个吻愈演越烈。 谢时鸢半跪起来,让宋忱跪坐在自己腿上,扶着他腰的手力道极大,要把他折断似的。 两人之前也有过吻,皆是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从没有像现在一样。 谢时鸢主动吻的,没有别的感觉,宋忱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宋忱害怕了,他受不了去推谢时鸢,对方却好像故意折磨他似的,就是不肯松手。 谢时鸢的喉咙一吞一咽,不知疲倦。 宋忱逐渐瘫软得支撑不住自己,就是这样,谢时鸢也没有放过他。 他看不见,全身所有的感官都敏感了。 幸好宋忱看不见,否则他会见识到更可怕的事情——谢时鸢眼底满是掠夺,又带着难以名状的幽冷阴郁,额角的青筋微跳,比起宋忱,他才像是被折磨了许久似的。 他在宋忱的嘴巴里,一点一点描摹着自己想要的土地,欲/望翻涌。 宋忱脱力之际,谢时鸢突然放开他,他趴在宋忱肩头,听着对方卖力喘息。 等他呼吸逐渐平稳,谢时鸢却一掌落在他脖子上,宋忱晕了过去。 谢时鸢扶着他歪了歪脑袋。 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像上一世宋忱那样,找个笼子困住他,再用铁链子把他栓起来。 谁让你偏要来招惹我呢。 作者有话说: 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只是一个吻,非囚禁,结尾只是说说,笼子和铁链子是攻上一世的刑具,攻很惨的,审核! 第 49 章 马蹄声滴答滴答,在沉静的夜里奔腾。 宋忱其实已经醒了。 谢时鸢那一掌下手不重,他很早以前就有一点点知觉,只是现在才彻底清明。 宋忱侧躺在榻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保持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知道谢时鸢发现了没有,他根本不敢看。 他抖着手去摸自己红肿的嘴唇,心如鹿撞,什么意思啊?谢时鸢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没人能回答他。 宋忱想了一路,等马车停在侯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脸上刮起一道轻风,谢时鸢直接下去了。 宋忱悄悄掀起一只眼,确定人走了才爬起来,慌忙跑下车,想逃回听雪阁躲着。 谁知下去之后,管家和许嬷嬷竟然等着。 管家看他下来,直接上前一步:“郎君,府里有贵客到来,还请您随我们去前堂一趟。” 宋忱还神志不清,随口问:“什么贵客啊?” 管家语不惊人死不休:“子车表小姐。” 宋忱当场愣住,喃喃问:“真的有这个人啊,我前些日子问你们的时候,不是一个人都不知道吗?” 管家当然也知道这回事,他苦着脸哎呀了一声:“这个……郎君,子车小姐改过姓名,府里确实少有人知,这也不能怪他们。” 宋忱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怪罪的心思,只是疑惑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许嬷嬷解释:“子车表小姐的母亲和我们老侯爷是同脉,虽然不是直系血亲,但却是谢家仅剩的两支。老侯爷很看重这个妹子,只是她后来远嫁到花戎国,稍稍和府里淡了联系。” 宋忱思绪几转。 许嬷嬷不愧是府里的老人,她什么都知道:“谢小姐嫁到那边后,只生有一个女儿,后来她与丈夫不和,老侯爷便做主让她改嫁到了子车家。谢小姐的女儿也带去了,并随之改了姓,便是子车表小姐,单名一个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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