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 闻映潮叹了口气:“我和这个老师也不太熟。” 何止是不熟,差点没死她手里。 “而且事发时我们都坐在教室里,对现场一无所知。” 两人对视一眼。 “还是得从那些人偶(同学)身上入手。” 顾默晚说:“你管他们叫人偶?嗯……确实有点像。” “除了查监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闻映潮摊手,“就是和他们接触起来有点困难。” 顾默晚认真思索:“监控应该不可能,保安室离这里很远,况且根据办公室的情况来看,很可能也被清除干净了。” 他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两人的分工:“这样吧,我负责去探听消息,顺便把那些同学的注意力引走,你去现场。” 闻映潮问:“你不怕吗?” “怕。”顾默晚回答得很利落,“但如果是你去和那些同学聊的话,比我要危险很多吧。” 他很冷静,也很理智。 就连最开始知道老师死去时,也只是惊了一跳,就立刻行动起来,替他挡下人偶的袭击。 和那个不疯时的顾云疆很像。 顾默晚还会对他笑,是真心实意的,落入了眼底的笑。 “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也不想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 说着,他打开门。 惊雷劈过长空。 一个举着刀的人偶站在那里,嘴角的笑裂到耳根,鲜艳可怖,狠狠将手里的刀往前刺去!
第8章 人偶(4) “警告!宿主无视冷却时间,正在强行抽卡,可能对精神造成极大损伤!后果严重,请立刻停止该行为!警告!” 闻映潮屏蔽掉脑中的系统音。 “很吵。”他平静地说。 他可以直接抽卡这件事,其实只是个猜测。 系统说过,即便它不在,闻映潮也可以自由使用能力,限制会慢慢解除。 所以,抽卡是他独立出来的能力,并不在系统的控制之下。 系统所做的,只是在引导他学会正确的使用方法。 猜测落到了实处。 他感知着自己抽到的卡。 【意识空间:以自身为半径的一定范围内,形成一个小型的意识空间,在意识空间内,拥有对所有意识的控制权。 注意,控制时间过长,可能会使目标出现一定抗性,抗性将依照目标精神强度的高低上下浮动。且只能在宿主意识清醒时使用。 持续时间:一个小时。】 还好,抽出了一张有用的卡。 人偶的刀在顾默晚的小腹前停住了。顾默晚甚至感受到了冰冷的刀尖抵在身前,浑身烧灼起来。 只差一点,那把刀就会捅穿进去。 就算表面上再怎么维持理智,他现在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学生。顾默晚惊魂未定,还没回过神,就被闻映潮拉了出去。 随后他把人偶一脚踹进办公室内,顺便合上了门。 从准备离开办公室到现在,只过去了短短的三十秒。 顾默晚还没调整好自己,他急切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没办法立刻做到。 刀尖险些要了命的感受太真实,对死亡的恐惧,在他精神的那根弦上来回摩擦,令人难以思考。 外面守着的不止那一个提刀人偶。 见闻映潮终于出来,人偶们“嘻嘻”地笑,脚步在地面摩擦,从走廊的两头向他靠近。 被包围了。 “我们去看现场。” 闻映潮似乎毫不在意人偶的目光。这种时候,他说出口的话平静得可怕。 “你怎么了?” 顾默晚很敏锐。 他觉察到,闻映潮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口。 毕竟他根本不了解闻映潮,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人。 “我撑不了多久,”闻映潮说,“现在暂时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放心。” 顾默晚反应过来:“人偶停手是因为你?你做了什么?” “我……” 闻映潮的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他现在是意识体,精神上的损伤会直接加诸在身上。 闻映潮伸手捂住,想把血咽回肚里。 “去看现场,”闻映潮再一次重复,“别让我的……白费。” 在意识空间的范围里,接近的人偶全部都呆呆地滞在原处,甚至保持着被剥夺意识前的动作。 “我知道了。”顾默晚搀扶着闻映潮,“我会尽快一点。” 闻映潮拍拍顾默晚的后背,以示安慰。 果然,系统说的精神损伤不是盖的。 闻映潮觉得自己好困。 他现在连想象抽卡界面的力气都没有了,操纵太多空间内的人偶,给他本就薄弱的意识带来了极大负担。 “清醒点,别睡。”顾默晚拍拍他的脸,“和我聊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 闻映潮撑起眼皮说话:“你就当我觉醒了吧。” 顾默晚问:“执灵者?你这情况是能力带来的副作用?” “嗯。” 他是真的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此,顾默晚也不再多说,只在闻映潮要倒下去的时候掐他一把,要他清醒。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更像温水煮青蛙。 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抽过卡后,他甚至能看到空间内的每一层意识,拨动上面的丝线。 直到大脑愈发混沌,意识变成星星点点的金花,一切都变得模糊缥缈。他尝试再去触碰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千疮百孔。 从这里到楼梯口的那段路不算长。 “已经到了,你坐一下,先别倒,我马上带你找个地方休息。” 他慢慢蹲下身,让闻映潮靠着墙壁坐下。 闻映潮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我,看不,清,东西,了。” “我尽快。”顾默晚说。 现场的痕迹没有被清除。 顾默晚回头确认了一下人偶与他们的距离——有些甚至马上要挣脱控制,蠢蠢欲动。 他心急如焚,可他不是侦探,没办法如小说中那样,一眼看出真相。 顾默晚忍着呕吐,逼着自己去想。 布偶老师的棉絮铺满了楼梯,湿乎乎的,却并不整齐,东一片西一片。 娃娃头被硬生生切断,倒在另外一层阶梯上。 玩偶的身体碎成一块块布,和头堆在一起,切口很烂,不像是裁纸刀之类的东西造成的。 手法极其残忍。 “不对,”顾默晚自言自语,“头部的断口很整齐,和身体的损伤不同,处理这两者用的不是同一种工具。” 什么情况下会刻意用两种工具来行凶? 除非作案者想掩盖什么。 顾默晚正思考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闷响。 他惊了一跳,立刻回头看去—— 与此同时,人偶回过神。 它们举起了手里的剪刀。 “宿主,我理解你当时想要救人的心情,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这是闻映潮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黑暗像上涌的海潮,瞬间就将他吞没其中,他溺在水底,呼吸不能,看不到光。越挣扎,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越往下沉。 无能为力。 闻映潮觉得自己很奇怪。 顾默晚是这个游戏中的记忆体,只是一段过去的残影,不会影响到任何现实。 连值不值得信任都还是个未知数。 人偶的刀子逼近时,他却想救他。 闻映潮并不后悔。 渐渐地,他停止了思考。 他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自己在黑暗里待了好久,听不见也看不见。 很久很久。 模糊又遥远的声音,终于通过风平浪静的海面,落入他的耳中。 “闻映潮。” 他慢慢地睁开眼。 “食堂里没有东西了?好吧,不饿吗?” 他看见顾默晚,看见陌生的教学楼,阳光刺眼。 “我刚买的饼干,你先垫垫肚子吧。”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是他最喜欢吃的那款苏打饼干。 是梦吧? 闻映潮想,他已经好久没做过梦了。 一定是这该死的穿书害的。 “我先回教室了,你记得吃完,在铃响之前回来。” 闻映潮闭上双眼。 “宿主,”他听见系统的声音,“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您都不能再使用抽卡功能了。” “您的精神力已经透支,抽卡界面无法做出回应。” “你这系统究竟有什么用,”闻映潮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别人都是金手指,我要限制这限制那,平时还一声不吭的,陪聊都不带陪。” “少看点小说,宿主,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金手指,”系统语气冷漠,“因为我的使用消耗的是您的精神力,所以非必要场合,只要您不喊我,我是不会出现的。” “……消耗的谁的精神力?你再说一遍?” 怎么之前没和他说过这事! “看起来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有力气追问我了。” 闻映潮:? 回答我的问题! “醒过来吧,有人在等您,宿主。” 扔下这句话,闻映潮的身边再次安静下来,他依然沉没在意识的深海当中,无论怎么呼唤,也得不到系统的回应。 天杀的系统,又给他装死。 岂有此理。 闻映潮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自己的膝弯里。 算了,现在和系统计较这些也没用。 这里似乎没那么安静了。 现在,他听见了嘈嘈的雨。 闻映潮很慢很慢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教室,没有开灯,四下昏暗无比,空空荡荡,教室门被课桌堵住,上面一摞一摞地堆了书。倾盆大雨敲击着窗玻璃,噼里啪啦,打湿一树碧叶。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垫了个不知是谁的靠枕。 顾默晚就靠站在墙边上。 他见闻映潮终于有了动静,先是一愣,接着差点没站稳,不由自主地晃了两下,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 “可算醒了?我看你也挺牛逼的。” 有人递给他一杯水,闻映潮没有去接。 因为是沈天星。 闻映潮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 水应该是刚倒的,上面还冒着热气儿。 “你不是冷吗?我看你做梦都在发抖,就倒了杯热的。我是人偶,从学校里弄个水壶来不是难事儿。” 沈天星烦躁地抓抓头发:“我说你,唉,你能不能信我一回。要是我想害你,犯得着等你醒了在水里下毒吗?” 闻映潮这才接过杯子。 很暖和。 “你要是嫌烫就等会儿再喝,捂着暖暖手,”沈天星说,随后看向靠在一边的顾默晚,“现在人醒了,你能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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