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缺陷是只能提前使用,不能净化已经在身上生效的负面状态。 所以告诉命运灾眼也没用。 邵寻来蔷薇墓土之前,特地让曦时给他施加了完整的一套免疫效果。 陈朝雾评价:“颇有先见之明。” 邵寻耸肩:“还好,每次接新任务就要找他。万一出点问题,拿不到工资的是我,被连累的是他。” 陈朝雾的声音很平,听不出起伏:“共事多年,我也算对他有基本的了解,曦时不会介意被你连累。” 邵寻笑了:“我介意。要是他接我回来,还因为我丢活,太冤枉了。” 陈朝雾想了想:“可是曦时一直知道你的……” 邵寻小幅度摇了摇头,微弱的动静被陈朝雾捕捉,她停住了。 “那又如何?”邵寻说,“关系的又不是我一人的生死。” 若以生死来论,未免有些沉重。 陈朝雾静静听着,没再多讲。 连绵的雨声不绝。 …… 幻境内,闻映潮等人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把沾了血的匕首从沈墨书的胸膛中拔出来,数着对方停止心跳的秒数,沈墨书睁着眼,生理性的泪水与血不受控制地滚落,他苍白地勾了勾嘴角,气若游丝。 “还不够……继续……”沈墨书撑着精神,“可惜……没有麻醉……” “我上哪给你找麻醉去。”闻映潮无可奈何。 这是沈墨书主动提的要求:杀了我。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不是十分妥帖,玩笑道:“就当做了一场小手术。” 闻映潮起初拒绝了他,顾云疆也不答应。 直到沈墨书拿无比锋利的剪刀抵在自己咽喉边上,和他们说:“我会心软,没法下狠手,痛苦的时间太长。” “我怕疼。” 闻映潮是曾经在冥渊摸爬滚打过的人,他动手比顾云疆利落。 这过程没持续太长,等沈墨书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正看见闻映潮坐在他的椅子上,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 沈墨书一摸兜:? 我糖呢! 顾云疆一点都不留情:“起来。” 沈墨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伤号。” 有力气打诨,就证明他的伤口不疼了。沈墨书一骨碌起来,正好能通过镜子看见自己的脸。 “你猜得真没错,”闻映潮咬着沈墨书的棒棒糖,嘎嘣响,“墓碑之锁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死亡。” 沈墨书眼里的墓碑消失了。 对沈墨书来说,这种方式太过顺利,顺利到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但他联想到“死亡”对其他人,尤其是目前还没能驱散墓碑之锁的闻映潮意味着什么,就发不出声。 况且他明显感受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逐渐增强。 换作以前,他们会以为是月蚀。 沈墨书惊疑不定:“你……” 闻映潮坦诚道:“嗯,从问答迷宫开始,它的能量就控制不住了,顾云疆在悄悄帮我吸收干净。” 顾云疆不意外闻映潮会知道。 毕竟他作为日晷,封存了完整的月蚀之源,身体却没产生任何异状,怎么想,都是体内的另一种能量在与之抗衡。 沈墨书想过闻映潮已经承受不住,但他以为是进入幻境之后,没想到从还未正式进入蔷薇墓土时就开始了。 他反应过来:“是你对顾云疆动用能力的时候?” 沈墨书第一次被墓碑之锁侵占意识,就是起于一场夏日的倾盆大雨。 夏天的雨总来去匆匆,最开始他没有在意。 现在想来,是他在无意间使用自己的第二能力。 闻映潮点头:“嗯。” 好歹他是意识的绝对掌控者,没那么容易被墓碑之锁顶包。 国王诅咒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成功。 他笑了笑:“沈冥干的这堆破事,其实挺没意思的。” 顾云疆收走月蚀之源是对的,不然只会让星芒更盛,催化墓碑之锁。 “不说这个了,”闻映潮把棒棒糖棍摘出来,扔进垃圾桶,“我没大碍,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沈冥,想利用墓碑之锁封存月蚀之源,会怎样设计这个幻境?” 他说这话时没看沈墨书,而是看着从刚才起,就没开过口的顾云疆。 顾云疆:“问我做什么,我又不了解沈冥。” 他不高兴了,他看出闻映潮打算自己当那个破局之人——从他对沈墨书动手的那一刻开始。 当着沈墨书的面,他不好发作。 闻映潮走上去,张开手,给了顾云疆一个拥抱。 顾云疆没动,由闻映潮抱着,对方的下巴贴着自己的肩膀上,体温比顾云疆要低些,他贴到了一股凉意。 却又不是那么凉,处在正常范畴里。 闻映潮似乎一直这么冷,这么瘦。 没好好休息过,总在与某些不该属于他的命运作斗争。 “别担心,”闻映潮说,“我不会出事的,我怎么舍得出事,我这么爱你,怎么忍心丢下你。” 顾云疆:“……” 可是闻映潮总是骗他。 其实闻映潮也没把握。 他有能力,能够让自己不像沈墨书那样被侵占意识,可是之后呢? 他不确定墓碑之锁的能量会不会对世界造成危害。 就像沈墨书说的,世界早就适应了月蚀数百年,而墓碑之锁成为了那个变数。 最坏的结果…… 闻映潮想,大概就像他在问答迷宫中回答的那样。 他会关上冥渊的门,带着永恒的烈焰一起,成为被焚烧的蝴蝶,至死不解脱。 但闻映潮很高兴,会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把他拉出深渊,拼尽全力。 他见证了顾云疆的成长。 多难得。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幻境中的世界最先坠入沉眠,九重梦境奏效,无声无息地铺满了每处角落。 喧嚷的礼堂安静得只剩雨声,和呼吸声。 闻映潮闭了闭眼:“我抱抱你,你别和我生闷气了,好不好?” 他叫对方的名字,温柔极了:“顾……” “闻映潮!” 国王诅咒突然在他脑子里一声大喊:“你让我上号!我有办法!我想到办法了!” 闻映潮登时被自己呛了一下,话噎在喉咙里,转为剧烈的咳嗽。 顾云疆:…… 怎么有人哄人还把自己呛到的。 罪魁祸首国王诅咒浑然不觉:“我不想和你被关在冥渊里!你让我上号!” “冥渊之戒啊!”国王诅咒快急死了,“那个被你丢在冥渊之门里的戒指!” “它拥有解除冥渊契约和吸收月蚀的功能,而被它吸收的月蚀都会消解成为另一种形式的能量!” “它同样是末世时代能量碰撞诞生的珍稀物。” “这么一想,那很有可能就是——” 被破坏的星芒本源! 闻映潮:…… 草,你真是个大聪明。
第131章 长生(16)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闻映潮缓下心绪,与国王诅咒解释,“另外一半冥渊之钥,在宴馨乔手里。” “她……” 国王诅咒觉得奇怪:“为什么非要冥渊之钥,从蔷薇墓土进不行吗,冥渊的通道又不是单向的,不能蔷薇墓土这边也需要钥匙吧?” 它在闻映潮意识里又跳又闹:“你让我上号!我保证不拿你怎么样,也不把你真正想干的事告诉顾云疆!让我聊,求你了。” 国王诅咒是小型月蚀的体现,必然会受他体内墓碑之锁的影响。它一番话说得恳切,也快被闻映潮关自闭了。 闻映潮:…… 他说:“稍等。” 闻映潮松开了被他抱住的顾云疆。 放国王诅咒出来透气的时候,闻映潮没有放松警惕,他死抓着意识的主导权,预备着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者国王诅咒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就把号顶回来。 附带修改密码拉黑一条龙。 国王诅咒清楚闻映潮在看着,面对另外两人如炬的目光,紧张咽口水。 “……” 国王诅咒,作为身为寄生在意识里的病毒本体,能在闻映潮意识里大喊大叫,肆无忌惮地持续骚扰。 但真正地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它才发现—— 它是个社恐。 国王诅咒连自我介绍都没做,上号时间不到三分钟,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想法飞快说完。 “死亡未必是墓碑之锁消失的唯一办法。” “它既然能够降生在人的身上,把人当载体容器,那么容器死去,墓碑之锁肯定要寻找新的东西替代,来承担它的力量。” “这么一看,死亡是解决办法之一,理所当然。” “可这也是人推出来的东西,只能算之一,不算唯一,谁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未被发掘的其他方式。” “这是我的猜想,就像河流会汇入大海,墓碑之锁肯定想追究它的本源,如果冥渊之戒当真是我猜想的那样,那么有极大可能,墓碑之锁能够被冥渊之戒融走。” “如果这个可能是我想错了,没有成立,那再另辟他径好了,干嘛咬着沈冥手里的方法不放,又不是考卷题目,哪有绝对的答案?” 其他二人甚至插不上话。 国王诅咒说完这一串,紧急下线,把控制权还给闻映潮。 外面的世界有点可怕。 还是继续被闻映潮关着吧。 闻映潮:…… 他坦然面对着顾云疆与沈墨书的视线,清了清嗓子:“你们觉得刚刚的方法可行吗?” 顾云疆问:“刚才不是你在说话,那个人是谁。” 闻映潮说:“国王诅咒,它闹着说它想到法子了。” 顾云疆疑惑道:“它不是冥渊的病毒本体吗,怎么还能跳反?” 闻映潮心虚:“可能被我关太久,有感情了。” 顾云疆:? 他说:“我不允许!” 闻映潮:“肯定不许。” 国王诅咒听到了:…… 谁对你有感情了! 它是倒了几辈子霉才跟着闻映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国王诅咒打滚崩溃。 闻映潮没理,反正它一会又活蹦乱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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