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夏与命运灾眼行动受限,虽说警惕不能放下,但也没必要时刻监视,逃跑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陈朝雾拉了张干净的折叠凳,又从行李中找了几件干衣服与毛巾。 “我听你们一直在滴水,应该湿透了,”陈朝雾把干衣服囫囵塞到命运灾眼怀中,“干的衣服,你给她换上吧。” 芙夏:“我都要死了,多管闲事。” 陈朝雾不强求:“你们随意。” 命运灾眼抱着衣物,和湿漉漉的的芙夏,什么都没说,僵着步子走到了角落。 她咬住下唇,在发抖。 这一生太短,又有太多无可奈何,被称为命运。 芙夏抬不起手臂,她轻轻问:“命运灾眼?” 命运灾眼冲她笑笑:“怎么啦?” 芙夏说:“你喜欢芙夏这个名字吗?送给你。” “和冥渊那些东西打交道,辛苦了,”她眨了两下眼,“可是我不值得。” 从冰海的那场火开始,整整十年。 命运灾眼读懂了芙夏的意思,她捧住对方的脸,悄声道:“放心,我会帮你最后一次。” “为这个世界编织一个不算太糟糕的未来。” 所有人都能活着,都不会因灾难死去。 除了你我。 没能察觉到顺着发上的雨一起,淌过芙夏脸颊的泪水。 陈朝雾收回微偏过去的头。 她们知道她能听到这些悄悄话。 也知道她不会毫无根据,就往外面说,那个人包括顾云疆。 “好了,你要说什么?”她问邵寻。 “你应该听到了,”邵寻简单解释了一句,“他们几个,准备通过蔷薇墓土的门去冥渊。” “嗯,”陈朝雾点头,“虽然有些铤而走险,但想法不无道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不失为一种选择。” 邵寻正色,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但凡事并非一成不变,门里是活的,怪物也是活的,戒指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原处。” “不说去一趟冥渊,里面有多险,单是大概率希望落空这点,就应该做好打算。” 顾云疆理解了邵寻的意思:“你想说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也得有第二个篮子才行。” 他深深望了邵寻一眼:“还是说,你有篮子?” 顾云疆和邵寻认识了八年,他们是同届的实习生,邵寻聪颖,深谙处事之道,左右逢源,和他关系不错。 在曾经最疑神疑鬼的那段时间,顾云疆调查了他身边大多数人的背景,其中就包括邵寻。 他与曦时住在一起,过往经历合理得挑不出错来。 邵寻与冥渊有交集这回事,不止是顾云疆分毫不晓,天网里被蒙在鼓中的人实在太多。 或许也包括他自己。 邵寻从来不对没把握的事打包票,他斟酌了一番措辞,组织语言道: “我不能确定,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不久前,在我进幻境里找你们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顾云疆:“说说看。” 邵寻继续:“幻境中弥漫的让人梦的力量,曦时的能力可以抵挡。它与月蚀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能肯定,那不是月蚀。” “我应该见过,遇上过,利用过。” 闻映潮沉吟片刻:“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七年前的冰海,那个时候你的身上还有冥渊的刻印。” “唯一能解除契约的信物冥渊之戒,在一个月前,被我丢在门里。” 邵寻“哦”了一句:“这样。” 他条理清晰地在心底列好了与自己有关的时间线,一通分析下来,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迹可循。 他略过自己的分析过程,直接抛出结论:“曦时的手里,可能有能够克制月蚀的东西。” “就是你们说的星芒,我猜他对我用过。” 闻映潮与顾云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邵寻身上消失的印记。 他们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可以把冥渊的痕迹抹得这般干净。 陈朝雾也没问,她很安静地在听。 似乎早就知晓这回事。 “可以说吗?”邵寻却主动转向陈朝雾,向她征询意见,“关于天网被解散的,秘密X组的事。” 顾云疆眉梢微挑:“秘密组?” 关于这件事,他倒没有听说过。 “可以说,”陈朝雾开口解释,“顾不知道也正常,这个秘密组存在了几年,当时捂得很死,可以称得上是完全封闭。” “关于组员、任务、职能与存在,都不会被记载,连解散也悄无声息。” “除了组内成员和一些直接高层,无人知晓。” “况且,”邵寻补充,“秘密X组被解散的时间是2715年,如果我没记错,以你们的年纪,那时候还在上大一。” 顾云疆:“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比我大一岁,不应该在上大二吗。” “你打进内部了?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一就被冥渊找上门的闻映潮:…… 感觉自己被内涵。 “顾,”陈朝雾欲言又止,轻轻道,“他和曦时认识了十三年。” 邵寻:“比你和闻映潮认识的时间还长。” 顾云疆:“为什么你要强调一遍比我们长,这是重点?” 闻映潮拍拍顾云疆:“我们不计较,所以麻烦你快点进入正题。” “我在说正事,”邵寻说,“这不是为了铺垫吗?总之,秘密X组在2715年,因为一次任务意外解散了。” “那次意外,朝雾姐双目失明,一个人死去了,曦时双腿严重受伤,虽在治疗后已无大碍,但体测成绩仍旧因此受到影响,在体能综合测试里只能拿到B级,被判定不适合再进行危险任务。” 调到相对清闲的七队。 腿受伤了还能在体测里拿“B”…… 闻映潮联想到自己只能拿“D”级的体测成绩,再想到他自己本就不健康的身体,于是释怀了。 陈朝雾顺着邵寻的话说:“我曾经也是秘密X组的一员,原计划是将我调离天网,每月分给我家里人一些补偿,我拒绝了。” 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可以,视力不是她的阻碍,几年后,与顾云疆一同进入了天网一队。 邵寻:“但是意外不是意外,朝雾姐最清楚,其实可以避免,对吧?” 陈朝雾沉默了片刻。 “你想说,内鬼?”她听出了邵寻的意图,“我还以为你打算继续聊曦时和星芒的事。” 这拐的地图有点长,都从蔷薇墓土到晨曦之岛了。 邵寻怀疑人的凭据她也清楚,是芙夏与命运灾眼,模棱两可地说她“眼睛漂亮”。 可这模糊的态度,能算作证据吗? “曦时的事是我推测的,我们都在蔷薇墓土,也不能立刻返回繁花之苑确认,有什么好多讲的,”邵寻道,“再说了,我讲的难道不是事实?他是隐患,是我们必须要排除的假定条件。” “朝雾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对不认识的人从来没什么感情,也不怕得罪人。” 他靠在墙边,迎着其余两个人的目光,直接对着顾云疆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在你私自前往冰海被处罚后,调去南桥处理国王诅咒后续的五队队长,卡其。” 顾云疆:…… 他记得卡其也是和他同一批进来的实习队员。 俗话说得好,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同期是真的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还是隐藏身份的老油条。 只是卧龙凤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陈朝雾叹了口气,打断邵寻:“还是让我来说吧。” 她的声音非常轻:“我不愿意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指责、怀疑他人,所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你也可以补充缘由。” 她对邵寻说:“我知道你直觉很准,代理人,但我依旧坚持疑罪从无。”
第134章 千面-解构(3) 十三年前。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曦时晃了晃手中的杯盏,澄澈漂亮的酒水对准头顶蓝紫色的灯光,舞台边的大音响正播放着最近流行的口水情歌,仿佛空气也陷入了微醺,只需嗅闻,便可让人意乱情迷。 “跟你讲东西呢,怎么不说话,”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陈朝雾拨动着杯子上的柠檬片,“你失恋了?什么时候谈的?” “……” 曦时无语,放下手里的酒杯:“谁失恋了?来酒吧点柠檬水,你也是个人才。” “碰头地点又不是我选的,”陈朝雾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曦时说:“在想,这么漂亮的一杯酒,是前台哪个调酒师做的。” 陈朝雾扫了一眼,隔得远,看不清。 她随口道:“我猜那个看起来很像未成年的小年轻——明天还有任务,你注意点。” 曦时这个坑货,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陈朝雾把杯中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任务的事项我和你说清楚了,别耽搁事。” 说完,她推门离开。 曦时挥手:“姐姐再见。” 送走了陈朝雾,拒绝了几个过来搭讪的人,曦时撑着头,抿了一口酒。 “长得像未成年的小年轻?”他嘀咕了一句,眯起眼远眺吧台。 不应该坐这么远,他实在不知道陈朝雾说的是谁,干脆地端起酒杯,往前面走去。 这回他看见了,确实有个少年,白白瘦瘦的,气质却很温和,正擦拭着洗干净的酒杯。 曦时坐到他面前,把酒往前一推:“冒昧询问,这是你调的?” 少年看了看,给他指:“不是,它应该是杰睿的作品。” 曦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很好,撞号了。 他说:“好吧,那你给我调一杯吧。” 少年温声回应。 “金酒为基底,”他询问,“还是伏特加?” “随意,没有其他要求,”他说,“你自由发挥。” 少年点头。 很快,他就把装饰了蓝玫瑰的高脚酒杯推到他面前。 湖蓝的色泽幽静深邃,静静地沉淀在下面,混着少许冰块,而这蓝色愈往上愈透明,直到归于无色。 花花绿绿的灯光穿透手中的酒杯。 曦时浅尝一口,夸赞道:“你比他做得好。” 少年只是腼腆地笑笑。 曦时故意问他:“你看着年轻,今年多大了?” 少年诚实回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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