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愣在原地,叫:“沈令思!” 沈令思没有回头。 宁颂一直走到广场上,回头说:“别跟着我了,赶紧回去换个衣服。” 濮喻看着他,他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宁颂后知后觉,心想他打着伞身上却被淋湿成这样,刚才沈令思他们也不知道会怎么想,目光却停留在濮喻身上,薄薄的衬衫贴着身体,露着一点皮肤的颜色,紧实的胸肌和腹肌线条,真是看的他想伸手摸一摸。 太可怕了,他变色了。 “那我走了。”濮喻说。 他又突然变得很寡言,乖巧,好像不久前那种强势的拥抱和突然出口的直白情话都不是来自他本人。但这才是濮喻的主体颜色,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男孩子,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闷葫芦。 可能是个人性癖,他觉得闷葫芦很性感。 话太密的话他比较倾向于当朋友。 他“嗯”了一声,濮喻往一号楼宿舍走,走了白荆木主干道下面的时候回头看,看到沈令思撑着雨伞穿过了广场,几乎快要追上宁颂。 濮喻就停了下来,冷冷地往广场走去。
第66章 一个班花的进化史 宁颂刚走到宿舍楼对面的便利店,就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看到后面有人跟上来。 沈令思打了一把透明的雨伞,很好认。他回过头来,沈令思就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学长?” 沈令思说:“我能跟你聊几句么?” 宁颂点点头,他们这边人来人往的,他们就到了便利店的另外一边。 宁颂脸上的红晕早已经消失不见,撑着雨伞的胳膊细白,依旧比普通男生要瘦弱一些,只是身上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伶仃黯淡。沈令思越看越觉得心如刀绞,问说:“你和濮喻……在谈恋爱?” 天色阴沉,便利店的红色招牌映在水洼里,模糊的红光一闪一闪的。沈令思如果换个时间问,宁颂可能还不会这么干脆果断地点头。 “我真的很喜欢你。”沈令思说了这么一句,他盯着宁颂,在失去他的这一刻占有欲达到了巅峰,他觉得宁颂的嘴唇很红,红到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热吻。 这张很适合接吻的嘴唇开合,对他说:“谢谢学长,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濮喻立在便利店的后面,风卷着宁颂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声音动人到叫他飘飘欲仙。 男朋友,男朋友。 他无数个夜晚梦寐以求的一个称呼,一个位置,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醋和驱逐他人的身份。 宁颂的男朋友。 他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他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看到是濮冠廷打过来的,沈令思撑着伞从他跟前走过去,居然也没有看见他的存在。他接通了电话,濮冠廷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学校?” “嗯。” “我已经叫你张叔去接你了,你就在学校里等他,不要自己去校门口,他会直接开车进去。” 雨伞在电梯里留下一片水渍,宁颂从电梯里出来,走到楼道口又朝广场上看了一眼,外头雨下的更大了,雾茫茫的一片。 他将雨伞留在走廊里,开了宿舍门进去,乔侨他们又在打游戏了,一进去就听见乔侨在哀嚎,他到乔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看到冯翔他们几个也在,坐在乔侨身边,一边吃薯条一边看他打。 宁颂在他宿舍呆了一会,看乔侨打游戏实在太菜,看不下去,就回自己宿舍了。 外头太冷了,宿舍又有点热,他去冲了个澡,准备午休一会,但精神实在太兴奋,怎么都睡不着,身上暖过来以后,他竟然有点躁动起来,感觉那股暧昧的情绪在他身体里乱蹿,他想起濮喻抱住他的时候,因为他挣扎,两人的胸膛摩擦在一起,他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快,感,很强烈,这么想着想着,手就往胸口捏了捏,但是感觉也就还好。 人体真奇怪,是因为不同的人体有不同的生物电流么? 他将手伸出来,枕着胳膊发呆,雨声从他开着的窗户处传过来,他窗户外头是空调外机,雨滴打在上面,他不觉得吵,反而有一种诡异的舒服,这雨声叫他逐渐沉静下来,只有那细密的甜蜜在他身体里流淌,胳膊枕久了有点麻,他伸开来,细白的胳膊抓着床头的栏杆,空调被横盖在肚子上,一条腿从上铺垂下来,又直又白,脚趾勾起又伸开,如此重复了几次,终于爬下来,将房门反锁上,然后从下铺拿了卫生纸,重新爬上去。 重新躺下以后,他吁了口气,想往下伸,一张脸逐渐红起来。 他身体里乱窜的电流因此得到了纾解,从前病弱寡欲的身体,如今终于有了十七岁该有的巅峰状态。 他肆无忌惮地想濮喻,快,感来的很强烈。 半小时后,他沉沉睡去,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他收拾了一下出来,上了个洗手间,又冲了个澡,乔侨听见他动静就跑出来了,隔着洗手间的门问:“你看新闻了么?” 宁颂洗完澡才问他:“什么新闻?” 乔侨说:“喻哥他爷爷遇袭了。” 宁颂立马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身上只裹了个浴巾,露着白皙清瘦的身体:“什么?” 宁颂接过乔侨的手机看了一下新闻,他骨骼感依旧很强,谈不上娇嫩,但皮肤很白净,蹙着眉的样子清冷疏落。 “怪不得当时我们听见外头有砰地一响,我当时就想可能是哪里爆炸了!” 听他这么一说,宁颂想起来,他和濮喻拥抱到一起的时候也有听到过“砰”的一声,只是距离很远,听起来像是沉闷的惊雷。 他回宿舍穿好衣服,立马就给濮喻发了个信息过去,问:“你看到新闻了么?” 濮喻没有回他。 等他到了教室,发现濮喻缺课了。 濮明恪太有名了,加上濮喻没有出现在班级里,大家都在讨论这次的袭击事件。 宁颂听他们说,濮喻是在教室这边被接走的,濮家的车子直接开进了学校,从车上还下来了两个保镖。还说濮喻的弟弟濮英所在的幼儿园也有陌生人试图强入。 听到濮英的消息,宁颂的心一下子就提紧了,一下课立马从教室出来,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刘芬说:“小英没事,已经接回来了,小喻去医院了,还没回来呢。” 宁颂又问了一下濮明恪的消息,但刘芬也不知道,这种大人物的生死消息都封锁的很严实,不可能叫外人知道。 挂了电话,他在廊下站了一会,外头大雨茫茫,他头一次这么担心一个人。 他看到盛焱站在四班的后门处,靠着门框看他。 白雨滚落,他冲着盛焱点了一下头,转身要回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一看到名字,立马就接通了:“喻哥?” 濮喻的声音传过来,说:“手机没电了,才看到你发的信息。” 宁颂“嗯”了一声,说:“你爷爷还好么?” “没什么事,一点轻伤,不过还是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宁颂松了一口气,问:“你还在医院么?” “嗯,等会就回家了。”濮喻的声音隔着手机听,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叫你担心了。” 宁颂被他这么一说,情绪陡然变得浓烈起来,心头潮湿的厉害,人都有些酸软,说:“你明天回来么?” 濮喻说:“还不清楚,明天看调查情况吧,我会再跟你打电话的。” “你千万要少出门。”宁颂嘱咐他。 暗杀这种东西本来距离他很遥远,像电影里看的东西,但算上地下城那次,他也算见识这个世界的混乱了,他以前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如今反倒成了他担心会发生的事,譬如盯梢啦,安定位器啦,在路上埋伏啦等等,他胡思乱想了很多事。 濮喻说:“你放心,会经常给你报平安。” 他们其实才刚确定心意,但此刻也亲昵不起来,好像这时候说什么太亲密的话也很奇怪,上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宁颂说:“那我挂了。” 濮喻说:“你挂。” 宁颂挂了电话,看到盛焱还在三班后门口看他,看到他看过来,盛焱就退到教室里去了。 濮喻一连几天没来学校,一是为了他的安全,二是为了其他学生的安全。各大媒体也开始大肆报道濮明恪的新闻,濮明恪本人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第二天濮冠廷还出镜发表了重要讲话,表示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家人都不会对恶势力低头,誓要将地下城的整治工作进行到底。紧接着各大新闻媒体都开始大肆报道地下城黄赌毒事件,一个比他们想象中更可怕的地下城逐渐展现出来。 但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周五刘芬打电话过来,叫他这周不要再到濮家去,也不要回下港湾,让他就留在学校里头。 宁颂就留在了宿舍没走。 虽然和濮喻联系上了,也知道他很安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他,也很忧心,根本沉不下心来学习。 其实看报道来说,针对濮明恪的袭击也没有炸他本人的车子,在濮英幼儿园的蒙面人也只是试图闯入,被阻拦之后就逃之夭夭,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恐吓。但濮家对此态度也很强势,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对方会就此收手还是变本加厉。 吃完饭他就在宿舍里头上晚自习,乔侨和范多多都回家了,整个宿舍就他一个人,都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濮喻的电话。 他本来在洗手间洗漱,听见手机响立马跑出来:“喻哥!” 濮喻说:“你下来一趟,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宁颂愣了一下,随即便跑到窗户上往下看:“你来学校了?” 濮喻“嗯”了一声。 他果然在宿舍楼下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乎和树荫融为一体,很不显眼。 他穿着T恤短裤就跑下去了。 濮喻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车子并没有停在他们宿舍楼入口处。外头又开始下雨,濮喻就在车旁站着,身旁还有两个保镖。那两个保镖都比他壮,但是不如他高,他穿着个黑色外套,看起来矜贵而俊美。 宁颂看到他身边两个保镖才觉得自己出来的太急了,他就穿个很短的睡裤,因为身上的T恤太宽大,下缘几乎将睡裤完全遮住,感觉下面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濮喻快步走上来,问:“怎么没打伞就跑出来了?” 宁颂说:“下来的太急了。” 濮喻让他拿着伞,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他的外套温热,还有非常熟悉的薄荷香气。宁颂被这种突然而来的惊喜,熟悉的香气还有濮喻外套上的余温夹击着,心头起伏,既喜悦又酸沉,简直叫他的心都柔软到想要上前去抱住濮喻。 如果不是有那两个保镖在,他肯定会这么做。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濮喻,濮喻本来只是想着在楼下见他一会,可他头一次在宁颂的眼里看到这种热切又具体的情意,其实这几天他也很想他,虽然也有联系,但和见到本人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在手机上联系也多是问候而已,如今见到本人,那种恋爱的亲昵温存一下子冒出来了,叫人心头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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