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墩墩的哭喊声传入后院,一刻钟后,文序中气十足的声音果然传了出来:“顾明野!你不知道墩墩没见过你的模样吗!就不会主动叫墩墩一声吗!” “他心心念念想着你,一回来就看到陌生男人坐在你的轮椅上,你知道他多害怕吗!” “顾明野,你给我过来!” 院子中的男人沉沉叹了口气,认命地转动轮椅,慢悠悠朝后院而去,他就知道。 文序单手抱着墩墩,用湿软的棉布轻轻擦去小孩脸上的泪珠,满脸又急又气,还要压着声音哄小孩的表情,让枭王直觉不要过去,不然夫郎饶不了他。 墩墩微微肿起的双眼瞥见过道的男人,又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叔,嗝,叔夫,叔叔呜呜呜,叔叔呢?” “在呢在呢,他没事,好着呢。”文序眉心微折,轻声哄道,“刚才坐在院子里的就是你叔叔啊,墩墩不记得了吗?” “呜呜呜!不是!不是叔叔!”小家伙哭得更惨了,“叔叔脸上,有白布呜呜呜!” 文序:“……别瞎说。” 横死的人才脸上蒙白布,小孩学什么不好,怎么学了小恙的说话艺术? “真的!”墩墩急了,叔夫怎么不相信他啊! 他抬起两只肉乎乎的手捂住眼睛,哽咽道:“叔叔,是这样。” 说完又放下手,打着哭嗝倔强强调:“不是,嗝,这样!” 枭王安静地看了一会,最终选择过去承受夫郎的问责,“辰儿,我就是你叔叔。” “骗人!”墩墩害怕地抱住文序,“叔夫,他不是,嗝,不是叔叔。” “叔叔不会,说,是我叔叔。” 枭王:“……在你认得我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说。” “假的!假的!”墩墩像抓住什么把柄一样,悲愤欲绝地指着他,“叔叔从来,嗝,不和墩墩,解释!” 枭王:“?” 行,他是假的。 文序看了一眼顾明野,对着那张脸到底撒不出气,只能转身抱着墩墩回房。 顾明野的眼睛出问题好像挺久了,叔侄两府中也不能时常见面,能指望三岁小孩的记性有多好?估计墩墩在枭王府中,每次都是靠眼上的白绸认人。 虽然文序猜对了,但是小家伙认死理,觉得自己的叔叔不见了,彻底哄不好了。 房门外的枭王听着断断续续的哭诉,脸上神情愈发冷漠,虽然夫郎没骂他,但是照这个情况下去,今晚他别想踏入房中半步。 “叔夫,嗝,我怕呜呜呜。” “叔叔,不见了,我也会,不见呜呜呜。” 文序压根不敢提那个男人就是顾明野这件事,耐心哄着害怕的小家伙:“怎么会呢,有叔夫在呢” “不!他,抢叔叔椅子,叔叔不见了!”墩墩十分愤怒,“他也会,把我变走,换一个小孩。” 也不知道小家伙又在船上听谁说了些精怪故事,就是笃定叔叔出事了,他也会出事。 在文序再三保证自己会保护好小家伙,绝对不会让他变成另一个小孩之后,墩墩才略微有了些安全感,“那,叔夫,陪我睡。” “嗯嗯嗯,叔夫陪你睡。” “叔夫保护我,不让我被变走,要认出我。” “咱们墩墩独一无二,叔夫肯定一眼就认出你。” 墩墩攥紧拳头强调:“要一直陪我睡,等叔叔回来,不然坏人会,把我萌,一个个,变走,变成其他人,家里就是,他们的了!” 小家伙想象力还挺丰富,文序自然满口应下,墩墩还小,估计是真的被吓到了,等缓过这两天就好了,到时候解释起来也容易得多。 门外的枭王越听,脸色越冷,等去传信的乌榆找过来,他压着火气开口:“取白绸来。” “主子是要?” “遮、眼。” 乌榆:“?” 刚治好就遮上,是怕谁会芳心暗许吗?
第33章 私房钱风波 文序他们归家心切,在临城下船后就立刻租马车回来,连在原地休息一天都等不得,结果就是回家后没多久,年纪最小的墩墩熬不住了。 兴奋过后又猛哭了一通的小家伙窝在叔夫怀里,眼睛半睁不睁地,都反应迟钝了,还在嘟嚷着要和叔夫睡。 文序给小孩换衣服,塞到被子里后,等在门外的男人才敢冒头:“睡了?” “嗯。”文序揉了揉眉心,看着顾明野重新蒙上的白绸,总算没了心猿意马的慌乱。 他把墩墩耳朵捂住,小声道:“这两个月没出什么事吧?我们去丰城的时候还有人想图谋不轨。” 他担心那伙人没有得手,会跑来这边对付顾明野。 “没事,是盛天帝的人。”枭王滚动轮椅靠近,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明明眼睛不好的时候还能看个大概,如今恢复正常了,透过白绸再看,却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了。 “就知道是他。”文序皱着眉一脸无奈,“他就不怕逼急了,你把真相说出来吗?” 盛天帝自己都是个顶替的冒牌货,不老老实实供着顾顾明野,还敢对这个知情人紧紧相逼,文序不是很能理解对方的做法。 “不奇怪。”枭王淡淡道,“这件事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如果能成功除去这些人,他才算安稳无忧。” 和平共处?不可能的,那个人想取而代之不是一两天了,只有义兄看不清,总以为这个亲弟弟是孩子脾气而已。 一个四十多岁的孩子,呵。 文序叹了口气:“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带着墩墩出门,不仅要担心留守家中的顾明野,自己在外面还得束手束脚小心翼翼,文序不可避免地对盛天帝起了杀心。 “我刚离开上京城,他警惕点很正常,过段时间他就无暇顾及了。” 既然顾明野这么说,文序也不去烦恼,如果他没记错,再过两三个月,大盛五年的秋天,李长擎就要因攻下婆罗国有功,求皇上赐婚了。 文序脱下外衣躺到床上,轻轻碰了下男人的手指:“我陪墩墩睡一会,委屈你去前院的客房午休了。” 枭王:“夫郎……” 文序已经转身把墩墩搂在了怀里:“快走快走,一会吵醒他你就挨我打。” 墩墩才三岁,大悲大惊后需要好好缓一缓,至少在小家伙舒舒服服睡醒之前,文序不想让小孩又哭闹起来。 很好,出门一趟,自家夫郎都威胁要打人了,枭王笑了一下,无奈离开。 这个午觉其实也睡不太安稳,文序时不时就被小家伙喊叔叔的梦呓吵醒,囫囵解了个困后他就起床了。 文序刚从床上下来,离开叔夫怀里的小家伙立刻惊醒,还没清醒就睁着眼睛看向床边的背影:“叔夫,你不要丢下墩墩。” “不丢不丢,叔夫去看看咱们买回来的东西放好没有。”文序安慰道,“要不要叫青石来陪你继续睡一会?” 坐在床上的小家伙发了会呆,迟钝的脑袋慢慢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忽地猛然摇头:“不用,墩墩,墩墩起来。” 说着便双手撑床一个用力站了起来,踩着被子摇摇晃晃朝床边走去:“叔夫,抱!” 软乎乎的小家伙伸出双手,文序一把抱了起来:“饿了吗?” 墩墩摸了下自己的小肚子,诚实点头:“一点点。” “想吃什么?叔夫给你银子,让青石带你去买好不好?” 墩墩立马警惕起来,紧紧搂住文序的脖子:“不去,跟着叔夫。” 小家伙商量道:“叔夫,让青石去买,墩墩不去,好不好?” 不去就不去吧,文序抱着墩墩走出房门,看到了侧厢房里睡得正香的青石,回来路上颠簸,青石也没有休息好。 文序和小家伙商量:“青石也累了,我们再去找其他人买行不行?” “行。”只要不离开叔夫,墩墩觉得自己可以忍一下。 后院另一间空置的厢房已经被梁峰他们腾空,里面放满了从江城买回来的布料,文序进去的时候,冯淮他们正在检查包裹的油纸有没有破损。 梁峰见到他立即开口:“王夫,您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的?” 他和冯淮对布料不太懂,也不知道同样是缎面,哪种布料更金贵,索性按花纹堆放了。 这次文序订的布料分别是缎面素色,妆花缎和十分适合做夏装的丝绸,这三种布料一听名字就是达官显贵或者富裕人家才买得起的。 文序看了一眼,“就这么放着吧,过几天就拉到府城卖了。” 缎料还好,秋冬都能卖,丝绸就不行了,顶多做春衫夏衫,有些特别有钱的人家或许会用丝绸来做亵衣足衣,但是辽风府大部分的商人还没富裕到这个份上。 听到过几天又要出去,梁峰和冯淮对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反□□城离得不远,算上卖的时间,顶多一个月就能回来了。 文序让梁峰锁好门,这几天看着点,免得布料被老鼠啃了,他则抱着墩墩去厨房看了一眼,想先蒸个蛋羹给小孩垫垫肚子,结果厨房里只有走之前剩的几颗鸡蛋。 六七月的天,放了两个月的鸡蛋,都已经臭了。 “冯淮,去买点现成的饭菜回来。”文序抽出一张百两银票交给他,“当初你不是说帮我管账吗?拿去做家用吧。” 多的银子他肯定不会给冯淮拿,有一半原因是信不过,有一半原因是习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东西,他从来不放心交给别人。 冯淮拿着银票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王夫放心,属下一定会管好账本的!” 就是管家里零碎的家用,也不知道对方兴奋什么,等冯淮走后,文序抱着墩墩去正堂,果然在这里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文序开口问道:“顾明野,我不在家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有好好吃饭,一日三餐都是乌榆去外面买回来的,每顿饭都三菜一汤。”轮椅上的人微微侧头解释,露出一张蒙着白绸的脸,墩墩惊讶地“咦”了一声。 声音是叔叔的,脸也是叔叔的,所以叔叔把坏人赶跑,把椅子抢回来了吗? 虽然眼前是十分熟悉的叔叔,但是墩墩被早上那个突然出现的“假叔叔”吓到了,所以决定缩在叔夫怀里,再多观察一下。 文序没注意到小家伙的异样,反而注意到男人话里的另一个意思,他眯着眼问道:“你在军营挂职一个月多少月钱来着?” “二两,怎么了?” “没什么。”文序漫不经心坐下,“我就是想起来一件事,离开前忘记给你留银子了。” 听到这个原因,男人安抚道:“无事,我需要喝的药你都订好了,药铺的学徒每十天都按时送来,而且我还有月银。” “所以……”文序笑了一下,“四两银子,一日三餐从外面买,你吃了六十多天,一共一百八十顿的三菜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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