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噗呲”一声笑得直发抖:“反正你吃饱就行了,管他亏不亏。” 小小年纪就知道赚和亏,没白费墩墩跟在公子身边这么久。 不过真要论起来,从一开始他们就亏了,王府的饭菜用料和仝毅家的饭菜用料可不一样,他们吃仝毅的饭菜七八顿,都不一定抵得过对方吃他们一顿。 可惜墩墩不懂,他就知道自己吃得不如仝毅多,总感觉亏了,所以刚才还在说服叔夫让青石明天去书院。 “哼,你不懂,我这是帮叔叔叔夫省银子!”墩墩还记着青石不跟他一起去书院读书的事,气哼哼道,“家里有这么多人要发月银,叔叔叔夫多辛苦啊!” “仝毅哥哥肯定会一直蹭饭,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书院,我们两个人吃得比他多才不会亏。” 顾明野一眼就看出小孩的心思,十分豁达道:“没事,下人的月银有内务府发放,你好好读书就行了。” 墩墩震惊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还有这种帮忙发月银的地方,大眼睛里满是呆萌:“内福福是什么呀?” 文序无奈摇头:“是内务府,饿得话都说不清了,先吃饭吧。” 小家伙摸了摸肚子,确实已经饿得扁扁的了,就拿起勺子准备吃饭,旁边的青石打开油纸包,两只油光锃亮的大鸡腿出现在油纸上。 分了一只给眼巴巴的小家伙,青石自己先啃了起来:“快点吃,等下凉了就不香了。” “哦。”小屁孩矜持不过一秒,立刻放下小脾气,抓起烤鸡腿啃了起来。 两人动作一致地吃着鸡腿,时不时舔舔手指,惹得夫夫二人又嫌弃又好笑,偏偏青石和墩墩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正有好吃的,其他的就不重要。 另一边,从地牢出来的闫扈看到了在外面等他的乌榆,即使许久未见,但是看到乌榆脸上熟悉的嫌弃,闫扈还是爽朗一笑搂住了对方肩膀。 “我说乌统领,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乌榆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太想理这个离开正事就人来疯的人,“走吧,我带你去今晚休息的院子。” 闫扈丝毫不顾他的冷脸,攀着乌榆的肩膀大咧咧道:“我自己选行不行?你挑的我肯定不喜欢。” “你还想挑?当这是辽北总督府吗?有得住就不错了。”乌榆拍开对方的手,径自往一个方向走去,“快点跟上,给你安排完了我还得回主子那边。” 闫扈连忙跟上:“你这么忙怎么不让和叔来?他又不是不认识我。” 当初因为明启被拐的事,他自请下船找人,让其他人护着天临帝进京登基,直到最后也没回上京城,反而一意孤行留在了北地。虽然他没来过枭王府,但是府里总还有几个认识的人,老管家就是其中之一。 乌榆反手拍了一下闫扈的后脑勺,语气鄙夷道:“和叔上了年纪,王夫不想让他多劳累,主子才让我搭把手,你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还想让和叔陪你走一趟。” 作为跟在主子身边多年的老人,管家和叔的地位可比他们这些侍卫暗卫高多了,连墩墩都叫老管家一声和伯,闫扈这个王八蛋真敢把自己当根葱。 闫扈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这次能找出小明启的下落,他也有脸回来见主子和兄弟们,心情十分不错。 地牢比较偏僻,乌榆又带着闫扈走主路离开,花的时间长了些,二人穿过两处花园,又转了一道水榭,才在树影中看到了错落有致的院落。 路过一处院子时,闫扈脚步停了一下,“这是……按临城的明家东院建的?” 乌榆抬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以前明家那位爷三不五时来小住,说是怀念临城的院子,就这么建了,现在是小主子住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闫扈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那位爷倒是放得下身段,成了九五之尊还乐意往王府跑,不过这院子确实建得跟明家东院一模一样,连那口小水塘都一样。” 彼时身为明家明面上唯一一位少爷的天临帝与主子结拜后,便毫不客气地请主子帮他看顾临城的家人,后来主子思索再三,留下了一批暗卫和他,自己带着乌榆等人助天临帝夺江山去了。 所以他比谁都熟悉明家东院的模样,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和明启这个坐不住的小孩玩得特别好,有时候闫扈在想,如果他在明家时,老老实实当个刻板的侍卫,而不是和小孩混熟,导致最后小孩想去甲板玩的时候习惯性心软,会不会就没有后来小孩被拐的事情了? 每当他屡屡收到线索是假的消息时,这个念头都会在午夜疯长,可是每一次闫扈都知道不可能,他没办法看着那个思念父亲的小孩呆呆坐在院子里,被母亲拘着封禁了天性,日复一日的拿起不喜欢的毛笔,看着空无一人的院门。 「闫叔,我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他不回来,我都不能出去玩了。」 「闫叔,今天是我生辰,以前每到生辰,我爹都会带我去玩的。现在他不在家,你能偷偷带我去后山窑鸡吗?」 「闫叔,我好久都不能出门了,我娘总是不让我出去,说外面乱,是真的吗?」 「闫叔,我好想出去玩啊……」 明启这个小孩像他父亲一样,明明读书很有天赋,却一点也坐不住,他爹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这些经历都被当成故事一一说给了明启听,在小孩心里种下了名为向往的种子。 起义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史书上寥寥几笔就写明了成败,只不过是历史浩瀚如烟海,能写的太多了,所以旁人看到的只是起义之后的盛世,却不去关注结局已定的开头。 闫扈就这么守在临城,守在明家,守在东院,尽己所能地给那个孩子的童年多一点值得回忆的色彩,直到天临帝大业已成,前往上京城的船上,在下一个港口靠岸时,好奇心旺盛的小孩撒娇要出去看热闹,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 本该成为尊贵的皇储,有人护着他能游遍五湖四海的小孩,一个错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闫扈用力搓了一把脸,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好在当年的事他已经有了眉目,很快就能把小孩找回来了。 站在前面的乌榆没察觉到好兄弟复杂的思绪,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有些惊讶:“明家东院也有一处小水塘?” 他去明家次数不多,也没有往天临帝住的东院去,只是匆匆过去传了个消息就离开了,确实不知道明家东院的布局。 闫扈有些出乎意料:“怎么,这水塘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除了大小以外,这水塘和明家东院那个一模一样,据说还是天临帝陪儿子一起挖的,说是用来养荷花,秋天还能吃莲藕,不过因为荷花在北地不易栽种,明家也没有懂怎么培育荷花的下人,所以那口池塘最后改养鱼了。 “不是,这池子是最近才挖的。”乌榆把墩墩养鹅的事说了出来,解释道,“青石不让小主子带鹅进房里睡觉,小主子孩子心性不想把鹅放太远,所以青石那小子就带着小主子挖了这个池塘。” 闫扈嘀咕了一句:“他一个小厮管得倒挺宽。” 乌榆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道:“如果说主子把墩墩当儿子养,王夫就是把青石当弟弟看待,你这话最好别让主子们听到,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闫扈敛神看着乌榆,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半晌才咧嘴一笑:“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以后注意,你快点带我去休息。”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乌榆又警告一句,才继续养其他院子走去。 将人带到一处时常有人打扫的小院落后,乌榆叫住哈欠连天的闫扈:“既然已经有了明启少爷的线索,你这胡子该刮就刮了吧,免得到时候你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你。” 明明以前挺爱臭美的一个人,自从小孩被拐后都没心思打理自己了,搞得北地官员都不知道这个满脸络腮胡,过得比老农还糙的辽北总督曾经还是个美男子了。 “你说的对!”仿佛被点醒一般,闫扈一扫困顿,“我得把胡子刮干净,当初小明启就是觉得我好看才喜欢让我带着玩的。” 当初能在一众陌生的侍卫里被小孩一眼缠上,闫扈觉得都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眼看小孩的下落已经明晰,他也该好好捯饬捯饬,免得小孩认不出来。 看到曾经消沉的人终于有了点以往的模样,乌榆也松了口气。 嘴上说要好好捯饬自己的闫扈第二天出门前,果然刮掉了几乎遮住半张脸的络腮胡,又换了一身十分有气势的束袖圆领袍,一出门就让附近的下人晃了眼。 想起昨天晚上没来得及拜见主子的夫郎,他理了理衣裳,随手叫了个下人带路,准备去向这位未曾谋面的新主子问好。 闫扈到膳厅的时候,看到一个肉乎乎的小孩正背着书篓猛地喝粥,旁边还有个颇为面善的小少年满脸无奈地给他剥鸡蛋,而主子在跟一位俊雅的青年低声说话,想必这位青年就是主子的夫郎了。 闫扈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剥鸡蛋的小少年开口了:“我就说让你不要赖床,现在快迟到了吧。” “我,我困!”墩墩不停扒拉碗里的粥,含糊道,“你不要说我啦,我已经在努力,不迟到了。” 小家伙三两下扒完粥,抓起桌边的手帕一擦嘴,就动作迅速地滑下椅子,身后的书篓居然一点也没有妨碍他的动作。 “青石你快点送我去书院,晚了夫子要罚我了!” “现在知道急了?”小少年站起身,把剥好的鸡蛋递给他,“再吃个鸡蛋。” 墩墩接过鸡蛋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害怕迟到的小家伙压根没注意到膳厅门外站着个不认识的人,反而是落后一步的青石发现了闫扈。 他脚步停顿一瞬,似乎对陌生人有些害羞,却下意识转头朝膳厅里的男人道:“姑爷,闫叔来了。” 正在跟夫郎打赌小侄子今天会不会迟到的男人瞬间抬眸,目光深沉地看着门外的小少年:“想起来了?” 这句话让正在吃蒸饺的文序脑海里闪过一点灵光,待他仔细去想时却抓不住了。 青石愣住,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到墩墩急切的催促声传来:“青石快点呀,我要迟到了!” 顾明野敛下眼睫,语气却有些愉悦:“去吧,回来了就过来找我。” 被暂且饶过的小少年匆匆忙忙离开,一头雾水的闫扈走了进来:“属下闫扈,参见王爷,参见王夫。” 不是末将,而是属下,只这一句话文序就知道对方是一直跟着顾明野的人。 问过安之后,闫扈左等右看,最终忍不住询问昨天晚上男人未尽的话语:“主子,您昨晚说小明启……” 明启?天临帝真正的亲生大儿子?文序低头吃饭,抬头吃瓜,眼巴巴瞅着自家男人,等着一手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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