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牛角尖的人,旁人劝不得,如果艾洛·白能想开,也不会三番五次因愧对而徘徊懊恼,想要听之任之,搭上这条命赔罪。 宁斯书沉吟片刻,换了个问题:“你在前往帝国报仇的路上,可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比如遇到……虫洞?” 人不会莫名其妙重生,既然虫洞里藏着无数时空,那艾洛·白有没有可能是掉进了虫洞,因而回到了过去。 对经历过时空乱流的宁斯书来说,没人比他更清楚虫洞有多危险,更何况,要准确无误的回到悲剧发生之前,时间点卡得太准了,很难做到。 但直觉告诉宁斯书,他和艾洛·白所经历的桩桩件件都离不开虫洞。 “我不知道,我当时精神恍惚,满脑子都是报仇,飞行器上设定了目的地,路上发生了什么,我并没有特别注意过。”艾洛·白呼出一口气,这些事一直压在他心底,今日说出来轻松多了,“怎么会突然问起虫洞,你觉得我能回到过去是因为虫洞吗?” 宁斯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对虫洞比较好奇。” 既然没办法打开时空乱流,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虫洞。 “那些死无葬身之地的将士或许根本就没有死,如果你是掉进了虫洞,那他们会不会也掉进了某个时空当中?” 他和大胖说不定也是在艾洛·白重生的时候掉进了时空乱流,只不过他们漂泊了很久,到达伊诺维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大胆猜测,如果致使他来到这里的时空乱流和虫洞有关,再大胆猜测,如果那个虫洞就是未经登记的塔米虫洞……宁斯书呼吸一紧,他好像抓住了冥冥之中牵引着一切的线索,只差一个契机。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没有死吗?”艾洛·白激动不已。 宁斯书突然有些后悔,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贸然给艾洛·白希望,要是验证结果并非他所想,那艾洛·白的失望又该有多大。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去塔米虫洞验证一下,他要找到他的来处:“是真是假,我们去看看便知。” 艾洛·白沉默几秒,渐渐冷静下来:“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说,想要我放你出去?” 宁斯书还没来得及说话,艾洛·白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状似疯魔一般重复道:“不,不可能……我不会放你走,你想离开我……你在骗我。” 艾洛·白的精神世界里还留有他建立的精神屏障,见他不对劲,宁斯书的灵力立刻探入艾洛·白的精神图景,可里面一片祥和。 咦,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宁斯书正欲退出,忽然停下动作,他挣扎了许久,轻声对艾洛·白下了一道命令:“打开防御装置。”
第69章 清醒沉沦 宁斯书试过, 他无法强行突破防御装置,强行控制艾洛·白帮他解锁,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若非万不得已, 他不想和艾洛·白走到这一步。 那架他驾驶过来的机甲已经换上了新的能源,宁斯书搜索出塔米虫洞的位置, 设置为机甲航线的目的地。 做完这一切后, 他在精神世界里下了休息的命令, 然后将昏睡过去的艾洛·白打横抱起,回到了他们共同的卧室。 不出意外, 这是他最后一次进这个房间。 来迦云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每天晚上他们都睡在一起,从介意到习惯不过是几天的问题。 单纯的同床共枕没有拉近他和艾洛·白的关系, 但在无形之中似乎也改变了一些事。 宁斯书站在床边, 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床上陷入睡眠状态的人,清楚感知到心口混杂着欢喜与疼惜交织的复杂感情。 他看过太多世间的人,皮囊众多, 却唯有这一张脸让他心甘情愿地注视了这么长时间, 不舍得移开视线。 这份渴求对寡情薄欲的仙君来说, 称得上荒唐。 这个房间里充满了他们两个人的气息, 交织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引人沉沦的温柔乡。 被子将艾洛·白包裹起来,严严实实的, 彼此交融的气息会一寸寸渗入到艾洛·白的身体之中, 就像打上了烙印。 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是此次精神世界的共通, 那是具有绝对排他性的烙印。 空有强制匹配的命令, 却没有落实,但若是以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方式来算, 他早就和艾洛·白在一起了,他的灵力留在艾洛·白的精神世界里,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就像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 俯下身的动作被拉得很缓慢,在这个过程中,宁斯书说不清楚自己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当他的微凉的唇贴上艾洛·白闭着的眼睛,那种荒唐的情愫好像突然具象化了。 世间瞒不住的事情里,情爱尤为突出,他早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在发现这座房子里有很多空房间,他却依旧装作不知情,继续和艾洛·白睡在同一张床上开始,他就该意识到。 有人渡劫成功,有人沉溺于温柔乡,有人深陷情爱,也有人清醒的感知到自己在沦陷,却抽身离去。 宁斯书是最后一种,冷静又残忍。 离开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喜欢”两个字就没必要说出口了,所以在那个一触即离,不知能不能称得上是亲吻的触碰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头也不回,走出了这座被精心打造的温馨家园,走出了艾洛·白的世界。 “宁斯书,你可真是个狼灭。”大胖很敬佩,它都有点心疼艾洛·白了,看上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没有心的仙君。 七重天自由辽阔,是宁斯书是在天空中飞行的无足鸟,永远不会落下。 不过宁斯书还算是好的了,有大把的修士杀妻杀夫证道,那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好歹它们妖害人只会伤在身上,修士害人可是伤身又伤心。 宁斯书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他不像大胖一样精通网络用语。 大胖皮笑肉不笑,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意思就是,你很强,能成大事。” 成大事。 宁斯书是听着这话长大的,他也知道这老妖怪不会好心夸他,这八成是讽刺,宁斯书心中不爽,一把将大胖怼到机甲舱门前:“赶紧上去,别说废话。” 大胖被推得踉跄了下,不悦地嘟哝:“我都说了我要留在这里,你想自己走就是了,难不成还真把本尊当成你儿子了不成。” “想都别想,你是我带过来的,自然要带着一起离开。”宁斯书的态度不容拒绝。 这个世界没有妖,大胖的存在或许会引发类似于虫族和变异生物那样的危害,等他离开了,就没人能够制约大胖了。 蝴蝶扇一扇翅膀,就可能改变整个世界,他误入此间,留下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影响到这个世界,所以大胖不该留,那些未曾言明的感情也不该留下痕迹。 机甲离开迦云星,直奔塔米虫洞而去。 出发的时候宁斯书的心还悬着,但随着逐渐靠近虫洞,感觉越来越清晰,他的来处就在塔米虫洞,那里也是他终将回去的人间。 达到虫洞附近,宁斯书将机甲停在荒废的星体上,他提前将大胖收进锁妖袋里,然后换回了来时穿的那身衣服,飞身朝着虫洞而去。 熟悉的力量召唤着他,宁斯书缓缓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有点像来时在时空乱流中穿梭的感觉,但更加顺畅轻松一些,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周遭已经看不见半颗星辰。 宇宙缩小,凝聚在一颗沙粒之中。 宁斯书踏出时空乱流,映入眼帘的场景十分熟悉,正是螭吻被封印的地方,也是他和老妖怪打了一架的地方。 附近有正在搜寻的衍天宗弟子,宁斯书随手拉住了一个人,问道:“如今是什么年月了?” “今日就是仙君与大妖交战的日子,八月初一。”弟子乖乖回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拧眉沉思的人,仙君可真是如同传闻一般丰神俊逸,就是问的问题有些古怪,“您和大妖打了几个时辰,忽然踪迹全无,长老们命我等前来寻找仙君,可是出了什么事,那大妖呢?” “八月初一,八月初一……”宁斯书放开他,喃喃低语。 他在另一个时空待了大半年,可人间不过几个时辰的流转,伊诺维娅变成了记忆中普通的沙粒,他和艾洛·白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是一场简短的梦。 如今梦醒了。 衍天宗的长老们收到消息,立刻都赶了过来,宁斯书神色恍惚,听着他们急切地询问大战的结果如何,螭吻在何处,可是重新封印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现实逐渐将宁斯书从梦中唤醒。 他拿出锁妖袋,刚想道明螭吻的事,将大妖交给他们,忽然迟疑,又默默收回了手:“那大妖我已经处理了,此间事了,我先走了。” 他来去如风,不等众人回应就转身离去,云雾之间,遍寻不得影踪。 “仙君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长老们面面相觑,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迷茫。 为首的长老叫过一旁的弟子,问道:“仙君方才都与你说了什么?” 弟子摇摇头,很是纳闷:“没说什么,仙君就问过我如今是何年月,我说是八月初一,然后他很惊讶似的……长老,可有什么问题?” 长老没多言语,让他下去了:“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几位长老在封印螭吻的地方围成一团,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其中一人道:“这被封印的上古大妖乃是龙子,妖力强大,仙君固然厉害,但短短两个时辰就处理好了此事,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你在质疑仙君的实力?”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不过此地的确已经没有螭吻的痕迹了,正情已经了结,其他的事,仙君不愿意说就算了吧。” “可仙君关乎着七重天,关乎着世间安危,若是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姗姗来迟的宗主已经从弟子们口中知悉了发生的事,大手一挥:“既然大妖之祸已经解决,那诸位长老何必自寻烦恼,仙君能这么快平息祸乱,大概是境界又提升了,这可是好事。或许不久之后,这七重天上就会布满渡劫后的祥云了。” 渡劫飞升,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可顺利通过塔米虫洞,渡过此劫,将一切拨回原位的宁斯书却开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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