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缇厄的精神力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然而他本身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他泡在海水里就好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他是个孩子。 但孩子在长大,他开始抽条,脸上褪去青涩,四肢变得更加有力。 他开始觉醒,他正在觉醒。 营养仓里发出了刺耳的警报,红色的指示灯亮起,而后断开,机体冒出了黑烟。 一道身影走到了营养仓前,低头注视。 阿缇厄睁眼,他看着陌生的虫族,眼里是茫然无措。 他的意识还没完全回归,觉醒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很快他就感觉到了饥饿。 蒙德曼看着阿缇厄,眼前这个怪物尚在最虚弱的时期,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身上的变化。 蒙德曼拿着小刀从阿缇厄的身上取下了一块皮肉,然后又从他的腺体里取出了一针管的信息素。 黑发雄虫愣愣地看着蒙德曼,没有动作。 蒙德曼知道他身上的麻醉剂还没完全失效,于是大胆地近身观察起了阿缇厄的伤口。 灯光下,血淋淋的伤口在超速愈合,几秒钟的时间受伤的皮肤就再生了。 这,这简直是神迹! 蒙德曼大声地喘着气,热泪盈眶。 虫皇在上!这才是他要找的基因,他居然现在才发现,他居然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和阿缇厄比起来,那些逃走的实验体算什么? 阿缇厄才是正品,那些实验体再完美也只是赝品! 蒙德曼上前把阿缇厄抱入怀中。 阿缇厄抬头,冷眼看着蒙德曼。 蒙德曼低头对视,下一秒就松开了手:“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了。你是不是累了,营养仓睡起来不舒服吧?我给你换个睡觉的地方。” 于是阿缇厄就被带进了关押实验体的白色屋子里。白色屋子里四面无窗,没有点缀的壁画和装饰品,也没有床和被子,阿缇厄想睡就只能躺在地板上。 蒙德曼想要从阿缇厄这里得到更多的关于他的基因的秘密,所以他没有给阿缇厄食物。 很快阿缇厄就难以忍受饥饿了。 能量不够就无法结束觉醒,觉醒不结束他就无法恢复清醒。 黑发雄虫在白屋子发泄他的暴躁,每天都能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可怖的撕拉声——像是怪物的指甲在墙上剐蹭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蒙德曼每天晚上都会来观察阿缇厄的状态,因为上时间的饥饿,那只黑发雄虫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虚弱无力的症状,现在来看他都只能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了。 今晚的蒙德曼步履匆匆,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走到阿缇厄的身前,阿缇厄扭头,眼里都是血丝。 蒙德曼蹲下,说:“今天晚上外面可热闹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回来看你的。” 阿缇厄仍然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 蒙德曼叹了一口气:“你啊,你都不知道你多厉害,西勒尔被你咬伤,精神力壁垒碎了一大半,虫皇在那里大发雷霆,要不是我把你藏起来了你早就没命了。”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 屋里到处都是雄虫的信息素,哪怕蒙德曼提前给自己注射了高浓度的抑制剂,心里也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可真让蒙德曼对阿缇厄做什么,他又不敢。 谁都不知道这怪物还有没有反扑的能力。 蒙德曼只能隔着远远地虚抱了阿缇厄一下,顺带着亲吻了他的脸颊。 阿缇厄的眼睛闪了闪。 “再见了,我的甜心。” 蒙德曼微笑着转身离开,但他还没走几步,他的脖子就被拽住了。 那是什么? 不是具象化的精神力,也不是绳子。 锋利的钩子刺入了蒙德曼的喉咙,他说不出话来,捂着喉咙惊恐地看向后方。 黑发雄虫站了起来,灯光下他的身后的影子随意的晃动,影子的尾端还在不断地滴下血珠。 长长的尾勾如同吃人的怪兽,卷起了蒙德曼的身体,刺入了他的心脏,吸取他的血液。 几分钟后,尾勾把干瘪的尸体甩到了一边,阿缇厄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白屋子。 从地下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阿缇厄的身上已经浸满了血液,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回学院的路上看到了一群又一群神色惊恐的虫族。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们明明是喜欢他的,为什么现在又害怕他? 宿舍楼里,阿缇厄刚从一名学生的身上拔出了尾勾,抬头就看到了莱茵斯特的脸。 莱茵斯特正看着他,脸上出现了惊喜,震惊,费解…… 阿缇厄眨了眨眼,身后的尾勾向前探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莱茵斯特后退了半步。 尾勾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吉米亚和拉斐赶过来的时候莱茵斯特已经倒下了,他的脸上和手臂上都有伤,但他丝毫不在意,而是担忧地看着不远处吸取血液的黑发怪物。 吉米亚和拉斐被阿缇厄身后巨大的尾勾吓到了,对于未知他们保持了警惕,没有盲目上前。 莱茵斯特看着前方,非常着急:“他的状态不对,他需要医生。” 他还在关心阿缇厄,即便那是个怪物。 阿缇厄闹出的动静太大,连军队都出动了,不一会儿架着枪的军雌就把宿舍给包围了,指挥官他们都认识,是兰诺。 兰诺看着走廊里的阿缇厄,说道:“阿缇厄,停下!” 阿缇厄听得到,但他暗红色的眼睛里被灰白色覆盖,意识和□□完全分成了两瓣。 看着兰诺,他咽了咽口水。 咕咚。 黑发雄虫放开手里的雌虫,朝兰诺走去。 没虫知道是谁开枪的,又是什么时候开枪的。 阿缇厄的胸前绽开了血花,一瞬间在场的虫族都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从脚底升上来的恐惧。 怪物就该消灭。 兰诺张开了嘴,发出射杀的指令—— 暮色下,学院血流成河,无数的雌虫倒在血泊里,地上是数也数不清的弹夹。 兰诺都已经记不清他们进攻了多久,无论他们怎么攻击,阿缇厄似乎都不受影响。 他的行动太敏捷了,在躲开伤害的同时还能反杀他的几个部下,一直到…… 兰诺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分了神,直到他回神过来时,宿舍楼下站了一只虫族。 对方很高,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无风自扬。 兰诺记得他当时应该是上前拦了一下,但对方的目光很冷,还带着杀意。 长发的雌虫朝宿舍内走去,他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阿缇厄满身的血迹。 阿缇厄也注意到了那只长发雌虫,他闻了闻,脸上没什么变化,但眼瞳又闪了闪。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澎湃的能量,那是他至今为止感觉到过最强大的能量体,他觉得只要吃下对方的血肉,他就不会感觉饿了。 阿缇厄走了过去,他凑到了长发雌虫的脸上,用冰冷的血手抚摸着对方的额头,眼睛,嘴唇,而后咬上了他的脖子。 血液快速流失,艾希礼抱着阿缇厄,那双红色的眼眸注视着怀里的雄虫,眼神眷恋又深情。 也许是艾希礼不同于其他虫的安静让阿缇厄感到了诧异,他喝到一半抬起头看了看艾希礼,然后就听到他说:“你在觉醒期,需要一个引导者,你愿意让我……” 没等艾希礼说完,阿缇厄就抬起了手,按住艾希礼的后脑,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让他闭上了嘴。阿缇厄的吻毫无章法,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阿缇厄撬开了艾希礼的牙齿,咬破了他的舌头,大口大口吮吸着他的血液,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神情。 艾希礼的表情很柔和,他任由阿缇厄折磨他的嘴唇,一边又小心的释放出信息素去引导阿缇厄的精神力,当两股信息素交融在一起,阿缇厄狂暴的精神力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噗嗤—— 阿缇厄短暂的恢复了意识,睁眼看见的是一片血红,他的眼睫都是粘稠的血液,眨一下血珠就会落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跪在了地上,还被一只长发的雌虫紧紧拥抱在怀里。 对方好眼熟,也许是他的某个爱慕者。 他心想。 同一时间,兰诺和莱茵斯特见证了长发的雌虫被怪物的尾勾刺穿了心脏的一幕,但那只长发雌虫却低头对着怪物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他在怪物耳边安抚,叹息: “别害怕,阿缇厄。”
第54章 是熟人局 黑色的尾勾搅动着艾希礼胸膛里的心脏,抽出的时候尖端挂着血红色的肉丝,正随着尾部不断地晃动。 阿缇厄已经吸取了足够的能量,艾希礼的信息素更是让他感到了平静,他靠在艾希礼的肩膀上,低声道:“哥哥……” 艾希礼小心的观察着阿缇厄的反应,温柔回应:“是我。” 很奇怪。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阿缇厄却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阿缇厄半睁着眼凑了过去,舔了舔艾希礼的嘴唇。 “好困。”他说。 “那就睡吧。” 艾希礼将手放到了阿缇厄的眼睛上,语气更加温柔。 这幅画面落到兰诺和莱茵斯特的眼里,他们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艾希礼和阿缇厄的姿势是不是过于暧昧了? 就像是情人…… 莱茵斯特下意识想到—— 其实在虫族中近亲结婚的例子并不少见,许多看重血统的家族为了家族血统的纯度还很提倡近亲结婚。就像是七大贵族联姻其实也有考虑到血统问题。要知道这几个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这些年来联姻来联姻去,关系早就乱套了。 亲兄弟也未必就是清白的,越是高贵的家族就越不希望家族血脉被污染,而保持血统纯净的最好方式就是至亲□□繁衍。 现在发生的一切有种不合理中又觉得合理的荒诞感,也许艾希礼只是单纯的想救阿缇厄而已。 伴随着阿缇厄的昏睡,他施加在军雌身上的精神力也消散了。持枪的军雌再度包围了宿舍楼,这一次枪口对准的是艾希礼了。 兰诺在短暂的震惊后也认出来了艾希礼,他上前一步:“艾希礼公爵,请把阿缇厄交给我。” 他身后的军雌齐齐上前一步,压迫感十足。 艾希礼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因为心脏被尾勾刺穿,半颗心脏都被挖了出来,大量失血和疼痛致使艾希礼迅速陷入了虚弱的状态。 此刻的他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兰诺也是抓住了这个时机才动手,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卑鄙,但抓捕阿缇厄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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