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柏夫人好。” 熟悉的声线让柏续确定了外面来人的身份,是原主那许久没见的便宜亲戚——柏任道和钱淑玲。 柏家虽然是有点资产,但在整个帝京圈内是不太能排得上号的,按理来说,夫妇两人应该没有资格参加今天这种规模的宴会。 柏续正诧异着,卷帘外的聊天声就继续响了起来。 被叫做“陈董事”的中年男人随口问,“对了,柏小少爷这段时间都住在商家了吧?他今天和你们打过招呼了没有?我刚好像还见他一个人进了宴会厅。” 边上又有人搭腔,“就是啊,柏小少爷前段时间闹出的动静还不小呢,我看着可比从前厉害多了。” “富贵养人,进了商家,这后半辈子都用不愁了,要不怎么还得是柏总有眼光?” 有钱人说起话来弯弯绕绕,明夸暗贬不再少数,这最后半句话,分明是觉得柏任道太有心机算计,靠着柏续搭上了商氏。 柏氏夫妇听见这些讨论,心里顿时有些尴尬。 “哎哟,各位说笑了。” 钱淑玲笑得虚假,“那小续是什么性格,我和任道再清楚不过了,这孩子平时性子内向又木讷,见了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句,哪里进了商家就能变厉害了?” “要不是三少碰上这茬子糟心事,他能让商老夫人看上了眼?就是运气好了点。” 柏任道接话,“是啊,整个帝京圈谁不知道三少一表人才?我开始就觉得我们柏家配不上,根本不敢答应这场联姻。”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地说着。 “我们小续平日里看着闷闷的,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有主见,执意要答应这场联姻,还说三少就算躺一辈子他也愿意。” 钱淑玲将自己和丈夫当初的“逼婚”举动摘得干干净净,三言两语就将柏续塑造成了一个“为钱进入豪门”的贪财形象。 “……” 柏续在帘后面听得发笑。 也就两三个月没见,这对夫妇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外面的众人听见这些话,刻意回嘴,“柏总谦虚了,商氏这艘大船谁不想要搭上一搭?无论三少情况如何,这商柏两家的联姻都是好事。” 柏任道继续客套回应,“我们柏家就那么点产业,小门小户做生意老实本分惯了,不该是我们家的好处,我是不敢沾的。” “……” 笑话! 你们夫妇两人沾得利益还少吗? 面具戴久了还真当自己是淡泊名利的好人了? 柏续刚准备出面拆穿柏氏夫妇的虚伪,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抢先替他开了腔—— “柏总和柏夫人要真是这么人淡如菊,那今天的宴会就不该来凑热闹!” “……” 柏续分辨出了章长宁的声音,眸光微亮。 卷帘外侧,章长宁已然不顾兄长的暗中劝阻,三步做两步地走了上来。 他不悦地扫视着柏氏夫妇,再开口又是一句呛,“别说我瞧不起人,既然你们自己都说柏家是小门小户,那就该知道这场宴会是什么规格、请的都是什么人。” “要不是柏续,你们哪有资格站在这里?装什么呢?” “……” 面对突如其来的揭短,柏氏夫妇的脸色顷刻有些挂不住了。 还是一旁的陈总看着气氛尴尬,打破沉默,“章家的两位少爷也来啦?” 章长叙闻言,只好走上前来。 他掩饰住自己眉心的无奈,开口就是向着自家弟弟,“抱歉,我家小弟年纪浅,说起真话来就没个把门的。” 真话? 看来是也觉得柏氏夫妇在装。 不少宾客听出章长叙话里的嫌弃,暗中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笑话。 章长宁还觉得不够解气,“二哥,你道什么歉?我又没说错!虽然我认识柏续的时间不长,但他绝对不是那种贪财的人!” “他们作为柏续的……” 章长宁卡了卡壳,带着点毒舌,“不知道哪门子冒出来的便宜亲戚,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把柏续贬成这个样子,太过分了!” 章氏在帝京圈是出了名的世家,更在今天宴请宾客名单的前列。 章长宁才来没多久,没想到拉着自家兄长去往甜品台时,意外听见了隔壁这群人的言论,实在没忍住才冲上来替柏续理论。 “柏总,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至于睁眼说瞎话吧?” “……” 柏任道被章长宁这样的小年轻当众数落,没忍住挂了脸,“章小少爷,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自己都说了,你和柏续认识的时间不长,又怎么会比我们更了解他?” 章长宁眉头一皱,没想到又被钱淑玲抢了话,“虽然我们柏家是比不上在座的各位,但这些年公司的发展也算是稳扎稳打!” “还有,我们家好心领养柏续这事有谁不知道?刚才只是随口闲聊,压根没想着编排他。” “他一个当事人都没来,反倒叫宁小少爷替他急上了?” 最后一句话,摆明了是在嫌章长宁多管闲事。 章长叙看向钱淑玲的眸色骤变,平静的面容下暗藏戾气,还没等他发作,边上的卷帘就发出“刺啦”一声响。 “这么热闹啊?” 柏续掀帘而出,饶有兴致的目光晃了一圈,“聊什么呢?让我这个当事人也听听?” “……” 突如其来的询问,惹得柏家夫妇当即一惊—— 柏续怎么会在帘后面?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刚才说得话是不是都被听见了? 章长宁迎了上去,“柏续!我刚准备找你呢!” 柏续冲着章长宁笑了笑,轻声却真诚地说了句,“长宁,谢谢。” 真心换真心。 章长宁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面替他说话了,柏续内心深处记得他这位朋友的好。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你就待在你哥的边上看戏吧,你们和章家可别被一些不入流的货色沾上。” 后半句话说得不算客气,连音量都没有刻意减轻。 钱淑玲自我代入,“柏续,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场所,还想曾经在柏家那样直接发难,说话神情是止不住的尖酸刻薄。 旁人看见她突变的嘴脸,眼露鄙夷: 这就装不下去了?这副姿态也太小家子气了! 兴许是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又或许是柏任道的暗中拉扯,钱淑玲骤然反应过来,可惜已经为时已晚了。 柏续眼中的笑意尽数褪去,“我什么意思,你们夫妻两人还不清楚吗?看在柏老爷子生前的领养之恩,我已经够给柏家面子了!” 原主是个顶天的好脾气,受了委屈也愿意忍让,可他不行! 越来越多的宾客看了过来。 柏续当场拆穿,“你们柏家当年为什么领养我?不就是信了风水道士的话,什么拿我的命格续你们家的运道,对外还要博一个慈善的好名声!虚伪至极!” 众宾客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信。 柏续似乎猜到了大家的疑惑,“在座的明眼人但凡愿意去查一查,就该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拿的奖学金、怎么勤工俭学过来的!” 有宾客反应过来,“是啊,前阵子不是还说了,柏续被他大学教授和老板联合压榨吗?柏家要是真对他好,他还用得着去赚那点工资、被人欺负?” 柏任道不关心柏续的任何消息,这会儿听见这些议论只能是一头雾水。 他眼瞅着情况不妙,只好继续替自己开脱,“那是老爷子的想法,你……” 柏续压根不给对方狡辩的机会,见缝插针地打断了,“对,因为你们夫妻两人比柏老爷子还要势利!” “你们敢说你们没有逼过我同意这场联姻?敢说没有从这场联姻里面得到任何商业助益?甚至连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平日里都是一门心思的龌龊想法!” “……” 轰隆! 这一连串的逼问像是炸出了一个大窟窿!愣是让柏任道和钱淑玲无法在短时间内扯谎填补上! 柏续自知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情绪说变就变。 他深吸一口气,再出口的质问中多了痛苦颤抖,“我要是不答应这场联姻,还不知道要被你们一家子怎么祸害呢!你们真当大家是傻子吗?” “……” 就是啊。 把谁当成傻子呢! 这都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联姻”了,柏家怎么可能没拿到一点儿利益?总不可能是商氏向他们家谋取利益吧? 周围的宾客们心里自有一杆秤,他们看着柏续逼红的眼角,一时之间纷纷偏倒。 原先和柏家夫妇攀谈的陈总默默后撤了两步,像是要划清界限。 眼看着“正义”的天平即将倾斜,二房夫妇终于姗姗来迟,方裕华带着一脸“固定”的笑容询问,“怎么这么多人围着?这是发生什么了?” 在看清舆论中心的柏续后,她眼底的不耐烦一闪而过,“柏续,怎么又是你?” 章长宁忍不住接话,“商二伯母,分明是柏总和柏夫人在乱嚼舌根,你问错人了。” “二夫人,你可算来了!” 钱淑玲像是看见了救兵,酝酿好情绪后开始卖惨,“我们好歹是这场宴会的客人,这闲聊几句的功夫,结果就被你们三房的这位较真上了。” “……” 绝了啊! 刚才施压时还一口一个柏家领养吗? 眼看着情况不对劲,改口就把柏续划分到了商氏三房的阵营? 章长宁瞪大了眼睛,拽了拽边上的兄长无声表达离谱和愤怒,只是下一秒,方裕华就顺势扣了锅,“柏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应该清楚今天是什么场合?我们家向来不玩仗势欺人那一套。” 方裕华今天不仅想要二房风光挣到排面,而且更想要借势挫一挫三房的锐气。 她抓住白白送上门的机会,笑盈盈地发难,“毕竟,这柏总和柏夫人是我们商家请来的客人,你要是再不消停,那就是成心要惹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开心!” “……” 一口大锅说压就压。 柏续看着明显带着私心排挤的方裕华,眸底泛起少有的戾气,只是还没等他发作,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哦?谁要惹我不开心了?” 随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站在最外侧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让了道,此起彼伏的问候声里无一不带着尊敬—— “商老爷子。” “老夫人好。” “商董事长好。” 商老夫妇穿着一套定制的中式礼服,在众人的注视下携手而来。 章长宁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柏续,特别机灵地抢先掌握了话语权,“商爷爷、商奶奶,好久不见!我爸妈托我问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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