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续听见对方口中的身份,眸光微闪,“嗯。” … 晚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身穿统一制服的侍者们游走在各个宾客之间,不断地提供着倒酒、送餐等贴心服务。 没多久,一名侍者就走到了柏续的身侧。 他弯腰取走了柏续还未饮尽的红酒,又从托盘里送上了一杯,“柏先生好,我替您换一杯。” 这种为了保持最佳口感、适时更换红酒的行为,在高端酒宴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柏续不动声色地抬眸,那种藏在骨子里的掌控感若隐若现。 “……” 侍者对上他的眼色,慌了一瞬,落下酒杯的动作幅度不自觉地大了些。 柏续敏锐捕捉,“等等。” 侍者哽了一下喉结,“啊?” 柏续这下更察觉了不对劲,当着侍者的面就端起酒杯靠近鼻子,露出一截的手腕轻晃出好看的幅度,杯中的酒液跟着摇曳出光彩。 明明是足够赏心悦目的画面,但落在侍者的眼里却成了败露的前奏。 柏续眼色微冷,又极其浅地尝了一口—— 如他所料,醇香的果酒酸味里带上了一丝不属于它的苦涩味,很淡。 以往在现实世界里,柏续的出身不算差,参加过不少私人晚宴,开启个人事业后,同样参加不过商业性质的酒宴,喝过的好酒不再少数。 他会喝酒,也懂品酒。 柏续察觉到不妥,有意试探,“谁让你做的?” 问话声很轻,并不打草惊蛇,可就是莫名充斥着压迫感。 侍者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却还要撒谎,“什么?” “还装?”柏续的语气又沉了些,侍者这反应分明就是有鬼!这杯酒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加了料! 柏续冷笑,“你要是不说,那责任就都在你身上了。” 一个拿着工资做事的普通侍者,要是没有其他人的威逼利诱,肯定不会干这种有风险、丢饭碗的事。 侍者没想到柏续居然敏锐察觉到了这个地步,心里叫苦不迭。 这酒里确实是加了点特殊“助兴”的药,只是药量不大,但足够让人在发作后当众难堪。 他原本不想参与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算计中来,所以才在宋千程命令后的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总助,没料到得到的回复却是: 照做,出了事有人会管。 现在面对柏续的逼问,侍者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右边长桌上的始作俑者,不敢吭声。 柏续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几乎当下就确定了目标: 看来,宋千程这群没眼力见的富家公子哥又一次把“他”当成取乐对象了! 只可惜,他们这次彻底弄错了算计的对象,哪怕没有商氏的背景作为支撑,柏续也从来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柏续将酒液往空杯子里浅倒了一点儿留存,然后迅速起了身。 厚重的椅腿在地毯上发出一声刮擦,声音不响,还是吸引了同桌人的注意力。 有人见他端着酒杯起身,忍不住问,“柏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这声询问一出口,又是招来了更多目光注视。 柏续没有回答,径直走向了躲在背后的幕后主使,点名,“宋少。” 宋千程侧着身,看向呆在原地不敢动弹的侍者,就知道“酒”的事情出了问题。 但他完全没有一丝的心虚,甚至都不愿意起身应对,“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柏小少爷飞上枝头当凤凰,目中无人了呢。” “怎么会?” 柏续面上笑得温软,但瞳孔深处封存着冷意,“难得宋少看得起我,还托人在这种场合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我想着总得要回礼。” “……” 宋千程快速瞥了一眼他的酒杯,有些接不上话,“回礼?我看就免了——” ——唰啦! 柏续就丝毫没顾及场合、将酒液用力一撒。 杯中的酒液尽数泼在了宋千程的脸上,迅速染脏了他的西装和衬衣,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许多宾客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柏续怎么突然就动手泼酒了? 宋千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他周围的狐朋狗友也跟着惊呆了。 “柏续!你疯了吗?” “艹!” 宋千程胡乱拿湿巾抹了一把脸,怒气冲冲地刚准备发作,可是柏续先发制人,反手就将酒杯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哐! 懵逼不伤脑。 恰好的力度使得杯身碎裂落地,只在他的手心留下了短短一截杯柄,柄头残破的玻璃泛出尖锐冷光。 下一秒,柏续就将它快准狠地对准了宋千程的脖颈,沉声威胁,“你再敢发出一个噪音试试?” “……” “……”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不少宾客,宋千程和他身边的狐朋狗友更是被吓懵了—— 不是? 柏续什么时候变了脾性? 怎么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了?他疯了吗? 宋千程的父亲急得起身,“柏续!我警告你!你这么故意伤人是犯法的!哪怕有商、商家给你撑腰,我宋家也要追究到底!” “犯法?” 柏续冷冷睨了过去,“你家儿子往酒里给我下药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他是犯法?” “我只是回个礼而已,宋总倒是义正言辞开始激动了?” “……” 宋总一怔,压根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宋千程这会儿已经完全顾不上额头上的那点疼痛了,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停滞。 还是边上的朋友先有了反应,睁眼说瞎话,“你、你有证据吗?这场晚宴是春董的场合,我们再、再没分寸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就是!” 宋千程找回了一点儿底气,“柏、柏续,你别仗着背后有商氏就狐假虎威、无法无天!杀人偿命,你敢吗?” 柏续将尖锐的柄头又送近了半寸,“你赌我敢不敢?” 宋千程感受到了柏续身上冷静到可怕的疯感,僵直的后背冷汗直流,呼吸也跟着不顺畅起来。 赌? 他怎么敢赌这种事! 忽然间,厅门口响起了一道响亮的帮腔,“柏续敢不敢,我是不知道,但你们想要的证据,我这里倒是有!”
第018章 众人纷纷扭头朝着声源望去,宴厅门口,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 宾客中立刻就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章小少爷?” “……” 章小少爷?章长宁吗? 柏续听见这声称呼,注意力不由往来人身上偏移。 对方顶着一头深棕色的自然卷发,精致的五官配上那张娃娃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橱窗里的布偶猫摆件,着实称得上一声漂亮。 宋千程抓准时机,连滚带爬地躲出了危险范围,他捂住自己并不存在伤口的脖颈,心有余悸地喘了两口气。 额头上残余的痛疼传来,虽然没有流血,但还是刺激得让他重新张牙舞。 “柏续,今天这事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我他妈和你没完!” “……” 柏续回过视线,冷笑着一甩—— 残缺而尖锐的杯柄在空中划下一道漂亮的弧度,砸在了宋千程的脚边,吓得对方又着急忙慌地后撤了半步。 “巧了,今天这事要没个结果,我也和你没完!” 刚才演得这一出“发疯”戏份,已经足够让他成为众人的焦点,那么接下来的账就得开始一笔一笔算了。 话音刚落,章长宁就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柏续和他对上眼神,无声询问。 章长宁有点自来熟地偏了偏头,低声,“放心,你可以当我是友军,而且我最看不惯——” 他顿了顿,张扬着将矛头指向了宋千程,“有些自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高人一等,随意找人取乐,还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什么傻逼玩意儿?” 虽然带了两句脏话,但从章长宁的口中骂出来,倒显得格外鲜活有劲。 柏续嘴角弧度弯了弯,而对面的宋千程气不过,“章长宁,你骂谁呢?” 章长宁耸了耸肩,“这还不明显吗?骂你啊。” “你……” 宋总快步走到了自家儿子的身侧,“千程!” 宋千程忍不下这口气,“爸!” 众目睽睽之下,宋总不愿意和一群小年轻置气、失了面子,但同样不想就这么算了。 于是,他板着脸强行压上一头,“章小少爷,我宋家虽然不如章家有实力,但在这帝京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你这样当众骂我儿子,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说着,他又将问责的视线转向了柏续,“还有你……” “别以为靠着商氏三房就可以无法无天,当众砸伤恐吓我儿子,那就是你不对!” 商氏三房出事后,一直就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呢!哪怕有传言商老爷子放话维护三房,也不见得他是在维护柏续! 柏续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还敢当众教训他儿子、给他们宋家难堪? 这事要传出去,他宋立威和宋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宋总想着这点得失,扬声道,“各位,宋某很清楚自己养出来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千程是爱玩爱闹了些,但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柏续眉梢轻挑,“宋总,从开始到现在,我一句‘商家’都没提及,反倒是你显得格外在意,看来你很清楚宋家和商氏之间的差距?知道自家惹不起?” “……” 残酷的现实被道破,惹得宋总面色一僵。 周围无数道视线投来,而柏续的面色照样自在,“宋千程往我酒杯里下药,我是以个人名义‘回礼’,我打他,那是因为他活该。” “就是!活该!” 章长宁点头应和,“宋总,劝你有些话别在人前说得太满,毕竟有句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 话音刚落,宴厅正前方的中控屏幕就猛地一下打开,将一段明显“偷拍”的视频公放了出来—— 画面中,宋千程一手插兜,一手抽着电子烟,表情充斥着高傲和不耐烦。 站在他对面的侍者结结巴巴地求饶,“宋、宋少,我求你们了,这种事情我、我做不来的,这违法的呀!” 宋千程羞辱般地将烟圈吐在他的脸上,“少废话,让你做就做!” 说着,他身边的朋友就将一粒药片递了过去,“待会儿下到酒里、换到柏续面前就行,你放心,我们对着药量有数,找点乐子玩玩。” “你要是做了,有钱拿,你要不做,你的麻烦就来了。” 侍者犹豫着接过药片,“万一他发现了,我……” 宋千程打断,“就他?老鼠似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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