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选择直接出门,而是径直坐在了床边。 “——唰啦。” 柏续一边地拧着温毛巾,一边对着床上的商延续说,“本来呢,我是不太会做这种事情的,但昨晚家宴结束,老夫人又拉着我叮嘱了一番。” 这番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也刻意得有些直白。 “好歹是联姻关系,我确实得……”柏续饶有深意地加重了咬字,干脆牵起了商延枭的右手,“多‘照顾照顾’你。” 掌心独有的凉意传来,那手背上的烫伤已然转轻。 柏续眼露微光,状似不经意地捏了捏他的指尖,一下、两下、三下—— 商延枭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感知不到这样的简单刺激。 “啧,手还挺凉的。” 柏续藏着不可明说的试探,将商延枭的双臂简单擦拭了一边,这才起身继续贴近。 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声绕了绕。 温热的毛巾从额头开始,扫过眉宇,再一点点下落。 柏续抓住毛巾的指尖就像是一支羽笔,跟着轻轻勾勒,划过鼻梁,触及脸颊,甚至还坏心思地揉了揉耳垂。 温柔的痒意里伴随着他真心外露的刻意调侃。 “这眉形挺好看的~” “啧,这鼻梁也挺高的~” “这耳根子摸着还挺软的,商延枭,你未来不会怕另一半吧?” “……” 商延枭的呼吸声很浅,起伏也很稳。 柏续藏在笑意底下的眼光逐渐加深,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出了错: 他都已经这样上手“调戏”了,要是眼前人真装昏迷,不至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吧? 柏续目光迟疑地往下一落,不太确定地挑了挑眉: 要不然,再过分一点试试? 柏续掀开商延枭盖在身上的被子,将念头化为实际行动,他的指尖落在了衣服扣子上,一颗一颗地向下解开。 没一会儿,商延枭藏在衣服下的身材就显露了个七七八八—— 宽肩阔肌窄腰,流畅的肌肉线条不算夸张,哪怕卧床已久,但能看得出有过锻炼的痕迹。 “……” 柏续鲜少地看晃了眼,连带着那点试探念头都消了下去,没等探出商延枭什么反应,他反倒先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都是男人,看个身子怎么了?已经做到一半了,他总不能半途而废。 柏续重新控干了毛巾,不着痕迹地放缓了呼吸,借着擦拭的便利开始试探,指尖忽地在商延枭的小腹打了个转。 莫名的,像是燃了火。 房间内的温度跟着攀升,空气中隐约散发着沐浴液的香气,浅淡的,萦绕在两个人的周围。 刹那间,柏续感受到身下人紧绷了一下,短促地近乎错觉,再然后,卧室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 ——砰! 推门而入的谢奇蹲住脚步,难得没藏好自己的惊讶表情,“小柏先生,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 被抓包的柏续尴尬了半秒,才搬出合适理由,“老夫人昨天叮嘱我,平日里要和三少多同屋相处,照顾这种事不能总是交给你们来。” “但我干这种事情确实不熟练——”他淡定起身,将毛巾丢回到洗漱盆里,“还是交给你们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屋了。” 谢奇欲言又止。 柏续无视了他的反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主卧。 陈余飞正巧拿着修理箱子出来,迎面和他撞上,“小柏先生,淋浴器修好了,你明晚可以正常用了。” 柏续说,“嗯,谢了。” 陈余飞观察着他的面色,“小柏先生,你很热吗?” “……哦,刚洗完澡,有点。” 柏续慢半拍地丢下这么一句,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重重上锁,仿佛连带隔绝了空气里的热意,柏续趁着无人时重重叹了口气: 得了。 再不试探了。 商延枭都由着他这么胡闹折腾了,怎么可能还醒着?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 主卧房门被同步关上。 商延枭猛地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呼吸声蓦然重了点。 他看向走到床边的谢奇,哑声表示,“你可以来得再迟一点。” “……” 小柏先生到底做什么了? 难得看见三少的反应这么不淡定。 谢奇无辜接锅,“三少,我在处理分公司的项目报表,一时没注意手机消息,抱歉。” 商延枭没空在意助理暗戳戳的打量,向来克制用水量的他一反常态,仰头将一整杯凉水饮尽—— 游离在体内的热意终于被稍稍压制,只是鼻尖似乎还残存着柏续身上的香气,以及肌肤相触后的那点酥麻心悸。 商延枭喉结不自觉地一滚,默不作声地收拢自己敞开的衣物,只是手背上暗露的青筋足以说明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谢奇察觉出端倪,“三少?你没事吧?” 商延枭口是心非,“没事。” 他停顿两秒,还是按捺不住那种诡异的热感,“……把冷气打开。”
第014章 冷气散开。 飘荡的心绪终于有了平稳的迹象。 商延枭起身下床,稳步缓解着自己因为久躺而僵硬的身体,“之前我让你调查柏续的身份背景,弄清楚了吗?” 谢奇一五一十地将调查结果说出,“最早的资料只能查到,柏续在三四岁之前就是弃婴?是被一位独居老人捡到、办理了收养。” “……” 商延枭眉心一蹙,用眼神示意助理继续说下去。 “不过,老人家在他七岁那年就患病去世了,因为无儿无女,周围邻居也不愿意代为照顾,柏续才被有关部门移交到了福利院。” 从弃婴到收养再到孤儿,这样的成长波折,任谁看了都要摇摇头。 幸与不幸的是,柏续很快又被柏家看重收养,成了名义上的小少爷。 谢奇想起自己查到的事,半信半疑,“我通过曾经在柏家工作过的佣人打听到,已经去世的柏老爷子似乎很信风水运道,当年收养柏续是想要借用他的运势。”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荒唐。” “柏续在柏家的日子似乎过得并不好,虽然柏家明面上给了‘少爷’身份,但私底下并不把他当作一回事。” “以往柏续参加过几场酒宴,闹出笑话、被人欺负,柏家那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延枭对这些过往略有耳闻。 “而且我查到,柏续在大学期间就在他导师的推荐下加入了陶艺工作室,每个月都需要用微薄的实习工资来贴补自己的生活。” “陶艺工作室?” “嗯,他在帝京大学报读了相关专业。” 谢奇的调查不掺一点儿水,“一个月前,他被柏任道逼着联姻,听说反抗还受了伤,再然后就是三少你知道的这些事了。” 商延枭听着柏续的过往经历,又联想起对方近几天的情况,心尖渐渐逼上一丝化不开的疑问。 谢奇观察着自家老板的脸色,低声询问,“三少,你不觉得奇怪?” 商延枭简明扼要,“是。” 软弱?没本事?万人嫌? 现在的柏续分明一样也对不上,奇怪到不像是同一个人。还是说,柏续这些年一直在柏家人面前伪装? “对了,三少,我刚得到的确切消息——” 谢奇推了一下眼镜,瞳孔深处暗含畅快,“董事长让人停了和金百的合作,二房那边拿不到这个项目了。” 商延枭听见这意料之中的答案,“合作本来就不是上乘选择。” 金百这几年一直再走下坡路,商老爷子想要新建连锁性的商圈项目,计划在十年内从华国走向海外。 先前之所以考虑答应和金百合作,既是因为金百有海外商圈扩张的经验,更是老爷子本人有上了年纪求稳的心思。 但在商延枭看来,商氏有自己的资金渠道、柜源体系,根本犯不着将利益让出去一部分。 还不如借机收购或者吞并,以此作为国内项目的底盘、以此进行二次规划,当然,如果要是这么做,前期需要投入的时间、精力、成本也会跟着上涨。 谢奇点头,“这个项目幸好没被二房拿到手,否则不知道他们要从中捞多少油水。” “三少,你是没看见商颂鸣昨天那冲着四少的嚣张样子,藏都不藏了,得亏有小柏先生出面。” “而且老爷子停止合作这事,也少不了他从中推波助澜。” 商延枭早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眸底晃出一丝深意,“柏续应该是早就计算好了一切——” “趁着三房出事后的第一场家宴、顶着三房的名义,利用近期在外人口中的谈资示弱,顺带借着老爷子的手,直接割了金百的‘命脉’。” 金百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的病老虎,没了商氏资金做药,时日不多了。 “那个陈少轩仗着家世欺人,他就干脆从根源解决问题,恐怕这一连招,连二房和小言都没能反应过来。” 谢奇一惊,“他怎么能算得到这么多?” 商延枭这会儿还没有百分百的正确答案,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对柏续是要高看一眼了。 “我只是猜测,既然他暂时没做出什么危害三房利益的事,那就再观望看看,以后在家里不用特别提防着他。” 商延枭忽地想起了刚才那点亲密接触,喉结微滚,“对了,下回别让他单独进我房间,特别是晚上。” 最后五个字,还咬得重了些。 谢奇从中品出一丝微妙,嘴角弧度微扬,“好的,三少。” … 柏续是被手机的来电震动吵醒的。 他泛着困意摸到柜子上的手机,随手点开接听,“喂?” 刚睡醒的嗓音透着沙哑,还带着一点软软糯糯的鼻音。 电话那头的人一愣,开口声不自觉放缓了些,“小柏,是我,邱姐,你刚醒呢?” “……” 邱姐? 柏续的思绪还在复苏阶段,只好先本能地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邱姐说,“你这都快一个月没来工作室了,要参展比赛的设计作品准备得怎么样?老板让你今天下午来一趟呢,两点。” “……” 工作室?参赛作品?老板? 柏续从脑海中勉强将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眼里渐渐没了困意。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知道了,我下午过去,谢谢邱姐。” 邱姐笑笑,“好,那就下午见。” 电话挂断。 柏续盯着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转瞬点开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 要是换成外人来看,他的朋友圈干干净净、空空如也,实际上原主将以往的内容都设计成了仅自己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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