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干嘛跟一缕残魂讨论? 宁时托着腮帮子,独自斟酌起这件事来。 “狗男人。”始终不发一语的赤秋忽然无端地骂了一句,退进雾里消失了。 下一秒,她出现在紫昼的床前,忿忿地盯着青山君。 宁时立马跳下屋檐跟了上去,只见赤秋又犯病了似的举起紫昼就朝青山君扔了过去。 青山君这次警惕性高了,他退了几丈远来缓冲,才堪堪接住儿子。 玄音阁掌门不是吃素的,虽看不见来人,却准确地定位了杀气所在的方向,将紫昼以同等的力道掷了回去,并大喝一声:“何方妖孽,为何不敢出来见人?!” “妖孽”没有现身,而是将紫昼接住,并再次掷了回来。 “喵?”宁时看不懂了,自己为了这一家三口的事让神识东奔西走,盘算各家仙门伤透了脑筋。 这两口子倒好,半夜打架抛儿子玩! 紫昼喝了沉睡散,被两人抛到天亮才醒,喵咪已经睡着好几回了。 他醒来的一瞬间,赤秋就消失了,没有人接住的魔尊直接砸在地上,感觉浑身疼痛,半边脸还是青紫的,顿时火冒三丈—— 老爹恶心人的花样层出不穷,这又是闹哪样! 紧接着就看到青山君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夜里有一只妖孽,用你袭击我!” 紫昼顶着肿胀的脸沉默了半晌,这段时间的委屈和恶心一并涌了上来,换作冲天的咆哮:“爹——你看看病吧!” 不久后,渺烟与蘅止仙君的婚期终于到了。 慈召山罕见地热闹起来,各大仙门齐聚,仙鹤和驾鸾不停地在慈召山上空飞过,送贺礼的队伍绵延不绝,那些闪着金光的宝盒将素白的雪山装点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山间一连数天仙乐飘飘,五彩霞光经久不散,飞禽走兽一连欢腾地叫了好几天,叫得紫昼脑壳疼。 “这些狗狗熊熊还要叫几天春?!”自从慈召山热闹起来,魔尊脑门上的青筋就没有消下去过。 “要叫到大师姐出嫁那天吧,”九皇子安慰他,“其实他们叫得还没有你初来驾到,和器乐坊众仙器齐奏淫乐时过分。是师弟……前辈你杂念太多。” “我杂念多?”紫昼气得脑门突突,抢了九皇子的锁呐就吹。 霸道的唢呐声在一众仙乐中突出重围,传进渺烟的耳朵里。 本就心事重重的仙子用刚染好红指甲将玄冰床凿出了条运河。 若不是她现在满心都担忧着婚事,一定将锁呐戳到魔头口口里。 “啊——” 渺烟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会想如此不堪之事?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仙子立马开始端正坐好,抚琴让自己心静下来。 鲜红的指甲和鲜红的嫁衣都让她非常不习惯,妆容过重,发饰过沉,臂纱过于束缚人,每一个细节都要新娘子将就着配合。 “嫁衣颜色会不会太艳了?”她问师妹。 “怎么会?一生才一次的大事,难道穿白色出嫁吗?话说我们玄音阁的服制不论男女都是白色,太单调了。”师妹趁机发起牢骚。 “多嘴,统一的白色是让你沉心修炼,不存妄念。”渺烟教训了小师妹一句,师妹咂咂舌,还是欢天喜地的,满屋子帮忙梳妆打点的师妹,每一个都显得比她还要兴奋。 若不是蘅止传信来说,每次都是被幽冥大妖的法阵堵在了路上才缺席的,渺烟怕是真要悔婚了。 那大妖的厉害如今甚嚣尘上,传遍三界,渺烟也是见识过的,怎能怪蘅止仙君? 他信誓旦旦婚礼绝不会缺席,姑且信他。 越是接近婚礼,渺烟越是紧张,一不小心把紫昼的猫偷了来。 事实证明,吸猫有助于减缓焦虑,她干脆就不还了。 宁时盘腿坐在渺烟床上拨弄着毛线球玩。 “统子哥,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去瞧那倒霉的蘅止仙君,否则大师姐这良缘,就要毁在我们手里了。” 成人之美的心宁时还是有的,何况渺烟对他这么好。 系统忙不迭地答应,蘅止毕竟是男主,也该出场了。 已经被审核大能折磨得谨小慎微的蘅止仙君提前好几日就出发了。 不驾鹤,不动用法阵,仙君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步行。 他一个人,一双脚,亲自去迎亲,餐风饮露,既虔诚又浪漫。 关键是安全。 然而。 漫长迎亲路,仙君迷路了。 这不能怪他,用腿走路,还不知道是几千年以前的事了,更何况认路记路这种事。 以前都是鹤宝做的,如今为了不背上虐待仙畜让它陪自己长途跋涉的罪名,他特地提前灌醉了鹤宝,将它留在了家里。 迎亲的仙道一日抵得上下界十日的路程,最多两日就走到了,因此像路引这种仙器,仙君也一并留在了家里。 然而仙君非但迷了路,就连走错了方向也不知,往着与慈召山相反的方向,兴高采烈地迎亲去了。 仙乐和霞光在慈召山庆贺了七日,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日子。 满山金光彩霞,庆贺的仙友一批又一批地到来,穿着各色服饰,带着积玉堆金的稀世奇珍相赠,给足了仙子排面。 三界最美的音修穿着美艳绝伦的嫁衣,在凤凰台弹奏她的本命仙器——一把白玉质地的上古名琴——迎接她的未婚夫。 琴声传遍山峦,各色异鸟结对飞来,盘旋不散,普天同庆。 高山流水,四海升平,所有美好的意境都在渺烟的琴音中体现地淋漓尽致。 闻仙乐者感到四肢百骸均被及其干净的仙气过了一遭,脉络通畅,吐纳平稳,甚是舒坦。 交口称赞渺烟不仅是绝世美人,还是绝世奇才,蘅止仙君何其有福气! 渺烟从子时弹到第二日午时,已经到了迎亲的良辰吉时,却还是不见蘅止蘅仙君的身影。 她眼里渐渐笼罩了一层阴影,琴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高山流水的天地间悄然覆着了一层幽幽雾霭,闻者不经意间也跟着幽怨从生。 仙子脚边的白猫不安地摇了摇尾巴。 这次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审核大能如果触发,他不会不知道,难道男主真的逃婚了? 蘅止仙君意气风发地走到灵州最南边的无望海岸边,面对掀天的浪涛,沉默半晌,方知走错了方向。 “完了……”仙君流下两行清泪,“完了。” 一轮乌金悬在天边,随时都有西沉的势头。 渺烟的琴声已经比之前快了数倍,宾客人心惶惶。 有人担忧,受人仰望的渺烟仙子大婚之日遭未婚夫逃婚,从此岂不是变成三界的笑话了? 有人窃喜,谁叫她平日眼睛长在头顶上,自视清高,现在尝到报应了,兴许那个蘅止仙君,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 一些白须白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捧着心窝,觉得随时都要被弹归西了。 又碍于青山君的面子,不敢当场坐下来打坐调息,更不敢离席,只能强装无事地苦撑。 青山君已经命了几批弟子去迎亲道上找了,听说仙君提前了好几日出发的,三拜九叩也该到了啊! 最后,终于在乌金西沉的时候,收到蘅止仙君送来的消息:他说他迷路了。 这特么谁信?!掌门气得都快要飙违禁词了! “师傅,要禀告师姐吗?”弟子战战兢兢地问。 “为师亲自去告诉他。”青山君心都要操碎了,脚步一顿,问身旁的九皇子,“对了,怎么没看到你师弟?” 幺蛾子今天出奇安静,安静地让老父亲一想起他来,额间就突突直跳。 “禀告师傅,师弟觉得仙乐烦躁,回房睡觉了。”九皇子老实回答道。 “知道了。”这样的事,恐怕连傻皇子自己都不信吧。 青山君按了按额上不停跳动的青筋,一拂袖,向凤凰台飞去。 还没有落到凤凰台,只听如炸雷般一声巨响自那边传来。 原来是新娘子一掌拍裂了本命琴,弦断,新娘子一口鲜血吐在上古白玉雕琢的琴上,随即飞下凤凰台,一身凤冠霞披在她身后散落数丈远,锦萝玉衣光芒万丈,依然掩盖不了她本人的容颜,真是世所罕见的美人。 许多第一次见到渺烟的宾客都惊呆了。 众人沉醉其美貌的同时,心神被那巨响产生的余韵震地鼓鼓作响,具不敢妄动。 美人睥睨之姿,穿过高堂的贵宾,穿过庆贺的仙友,穿过长长的仪仗队伍,像只高傲的凤凰一样一飞冲天,最后与那西沉的乌金一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第68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九) 日月轮换,天地间被沉沉的夜色包裹,偶有一片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 渺烟鲜红的嫁衣成了这一片死寂的夜色之中,最璀璨的存在,她忽然喜欢上这种颜色。 仙道上人心惶惶,渺烟的想法只有一个:杀上仙宫,质问蘅止仙君究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弄她,置她于如此境地。 然后掀了他的仙宫,跟他同归于尽。 她内心气血翻涌,将瓷白的脸蛋染得通红,全神贯注在同归于尽这一想法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股邪气自慈召山就悄无声息地跟着她。 那邪气爬上她的腰际,骤然间肆虐起来,弄出酥麻的动静,随后猛地将人往回一带。 “谁!”渺烟骇然回神,然而为时已晚。 悄然蛰伏的邪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其中一道直逼入她眉心,她放佛看见隐没在邪气后边,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正绽放出得胜般的笑意。 “你……”没来得及说话,渺烟仙子浑身一软,失去了意识。 待她醒来,竟是在那个熟悉的蝙蝠洞。 洞内的布置一如紫昼惯常的风格。 各色叫人浮想联翩的器具一应俱全,在只有红烛照亮的漆黑洞穴里泛着寒光。 紫昼勾起一抹得逞的绝美笑容,看着渺烟:“我说过,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渺烟和一旁卧着的大老虎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疯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 或许,他享受的只是掳走自己的过程? 大婚之辱尚在眼前,仇恨的藤蔓蔓延至全身,侵占着渺烟的大脑。 她无暇去琢磨紫昼的行为动机,浑身的戾气被紫昼的力量压制住,无法泄愤,难受得牙齿都在打颤。 一腔仇恨瘀积本该大杀特杀,此刻却不得已软绵绵瘫在这里,渺烟只觉得一股难耐的酸痒从每个骨头缝里钻出来,支使着她做点什么来发泄。 紫昼没见过仙子这般阴鸷又隐忍的模样,他舔了舔嘴唇。 仙子越被惹怒,他越被兴奋冲昏头脑。 倘若好好将这副表情玩味一番,必定能意识自己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摸电门。
87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