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然坠在后面,跟到了一家成衣铺,那两人分开行动,一人守在门口,一人绕着成衣铺走了一圈,发现了有个后门,就守在那里。伊华然也躲在了距离后门不远的一处阴影里,既能看到后门的情况,又能看到盯梢的人。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门终于有了动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两名蒙面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伊华然打眼一看便认出了两人,那个盯梢的人也很专业,待两人走后,便跟了上去。 他们又去了车行,租了一辆马车,随后驾车离开临县。那跟踪的人买了一匹马,紧跟着追了上去。伊华然思量了思量,还是决定租马车,不急不缓地跟在盯梢的人身后。 越是往前走,伊华然越是疑惑,这越走越偏,人烟越少,再这么跟下去非暴露不可,于是他决定等一等再往前走。约莫等了五分钟,他便又开始往前追,因为都是土路,马车驶过都会留下痕迹,跟着车轱辘印走,就能找到他们。前面跟踪的人似乎也想到这一点,骑在马上等在路边,听到身后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便转头看了过去。 伊华然戴着斗笠,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活脱脱一个车夫的模样,神情自若地看了那人一眼,便驾着马车走了过去。看那人的神情,应该是没见过他,伊华然不禁长出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了一段,便发现那马车竟进了林子,想到身后跟着的人,他果断直行,并没有进去。直到往前走了好一段,才将马车拴到一旁,走着进了林子。 火凤凰身上的伤口很多,唯有肩膀上的伤最为严重,不过已经用了伤药,缠了纱布。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伤口并未止血,虽然流得不快,却切切实实地在往外流。她明显有了虚弱的感觉,道:“十一,我们到哪儿了?” “主人,快到了,您再忍忍,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到了。”车外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 火凤凰虚弱靠在马车上,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过了不知多久,她被一阵剧痛惊醒,睁开眼睛看去,发现自己竟被拖着一条腿往前走,那剧痛正是背后的伤被磕碰所致。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她的长鞭,而且她竟虚弱到如此简单的动作,都累得气喘的地步。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白衣少年停了下来,转身看过去,见她醒了,嘴角勾起笑意,道:“主人,你醒了。” 火凤凰蹬了蹬腿,试图摆脱少年的拉扯,只可惜她太虚弱,力气小得仅仅让少年的手臂晃动了一下,“十一,你……你个混账东西,想造反?” 少年主动松开了手,跪坐在她身旁,笑着说道:“主人,你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了吗?整整一千五百八十一日,呵呵,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呵呵……” 少年笑了起来,却两眼含泪,看向火凤凰的眼神满是恨意。 火凤凰眉头皱紧,眼神锐利地看着他,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别忘了,是我亲手把你们养大。” “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我爹娘,杀了我们一家十七口!”少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刺向火凤凰的右手,直接将她的手捅了个对穿。 惨叫声响起,火凤凰现在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脸色又白了几分,骂道:“你个小畜生,我一定杀了你!” 少年没有理会火凤凰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养我们,是因为双生子难得,你想将我们调教成供你玩乐的性/奴。这些年什么苦我都忍了,什么罪我都受了,就是为了这一日,我要亲手杀了你,为爹娘报仇!” 少年说完又在火凤凰身上刺了一刀。 “为父母报仇?”火凤凰吐出一口鲜血,只感觉浑身一片冰冷,她自知活不了多久,不想少年好过,道:“你父母若地下有知,你们兄弟……” 不待她说完,少年手中的刀已经刺进了她的嘴巴,鲜血瞬间涌出,灌进喉咙,火凤凰就好似呛水般,往外呛着血,徒劳地张大嘴巴,想做什么却无能为力,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脸色更加惨白,被恨意充斥的眼睛越发亮,抬起手又给了火凤凰一刀。火凤凰眼睛变得模糊,几乎看不清面前的少年,但少年读懂了她想说的话。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被污染的恶魔,我会亲手杀了他。” 一刀又一刀,鲜血飞溅,溅了少年一身,将他身上的衣裙染红,浓烈的血腥味令他作呕,他还是捅了十九刀,为那十七条枉死在火凤凰手中的无辜性命,为他,也为他的弟弟。 待跟踪的人来到近前时,火凤凰已经咽了气,浑身浴血的少年跪坐在她身边,神情呆滞,半晌一动不动。 他看了看少年,眼中闪过犹豫,随后抽出手中的刀,朝着少年的胸口刺去。就在这时,他的后脑突然一阵剧痛,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少年好似回了神,抬头看向伊华然,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是你。” 伊华然被他笑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道:“不想笑就别笑,没人勉强你。” 少年扬起的嘴角一点点拉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伊华然掏出帕子递给他,“要想哭,就换个地方哭,这里太危险了。” 少年没有接,而是直愣愣地看他,道:“你为何救我?” “救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伊华然又将手帕往前递了递,道:“赶紧擦擦,帮我把她埋了。” “为何要埋?就该让她暴尸荒野,被野兽吞吃入腹!”少年眼中爆发出极强烈的恨意。 伊华然直言道:“因为我要扮作她的模样,毁了清风寨,所以不能让人知道她死了。” 少年神情一滞,怔怔地看着伊华然,不太理解他为何这么轻易便将这般隐秘的计划告诉他。 “因为我要利用你进清风寨。”伊华然看透了他的心思,蹲下身直视他,道:“你可愿助我毁了清风寨?” 少年沉默地看着伊华然,随后露出一个略显扭曲的笑,“好。” 伊华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为了报仇,受了太多罪,心理已经扭曲了,还得慢慢掰正过来才行。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刀,道:“那就赶紧整理整理自己,帮忙挖坑埋尸。” 少年看着手中的帕子,对角的位置绣着青竹,很简单却赏心悦目,靠近鼻子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既有药香,又有茶香,十分好闻。少年抬头看向伊华然,眼中满是探究,这样讲究的帕子,不该是这身打扮的人能用的,再想到伊华然方才说的话,便明白了。他将帕子收起,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便起身去帮伊华然。 两人合力很快便挖好了坑,将火凤凰的尸体拖进坑里,在埋她之前,伊华然仔细观察着火凤凰的脸,将它刻进脑海里,心里不由感叹,如果有台相机就好了,也不必这般费劲。 少年见状出声说道:“不将她的脸皮割下来,做成人皮面具?” “做成面具你戴?这么瘆人的东西,我可不戴。”伊华然停顿了停顿,道:“不过毁她的容十分有必要。” 听他说完,少年便拿着匕首走过去,想要划花她的脸。 “你等会儿。”伊华然阻止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还是我来吧。” 伊华然小心翼翼地将瓶塞打开,倒在火凤凰的脸上,当液体与她的脸皮接触,便传来‘滋啦滋啦’皮肉被腐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味道,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事后,伊华然又将瓷瓶小心盖上,放进怀里。 见少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伊华然朝他笑笑,道:“我可不是善类,所以你也得小心点。” 少年却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伊华然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也好看?” 少年提醒道:“是眼睛,笑起来很亮,很温柔。” 伊华然认真地点点头,“那我以后注意些。” 少年指了指一旁晕倒的男人,道:“不杀了他吗?” 伊华然转头看了过去,起身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粉末喂进他嘴里,这是迷药,能让他睡上一会儿,道:“我虽不是善类,却也并非弑杀之人。况且,他的主子将是我们最大的助力。” 两人合力将火凤凰埋了,又将男人放在他的马上,随后便坐上马车回临县。 “你叫什么?”伊华然出声问道。 “白炽。”这个名字他已经许久没用了,如今说出口竟然有些恍惚。 “白色的白,炽热的炽?” “嗯。”白炽轻轻应了一声。 “白炽,你可知火凤凰来临县有何目的?” 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白炽的眼睛有些发酸,停顿片刻,答道:“来见一个人。” “你可知这人是谁。” 白炽摇摇头,道:“不知,她单独去见的那人,未让任何人跟随。” “那你可知他们是何时会的面,在何处?” “前日子时,她曾出去过,并未带上任何人,只是她去了何处,我不知。” 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你可知你们此行的目的?” “知道,为了劫军饷踩点。” “你们可是打算在万平动手?” 白炽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怎会知晓此事?” 听他这么问,伊华然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猜得没错。” 火凤凰此行要见的人,应该就是临县县令。 “你们为何要投宿在福来客栈?” “不知。应该是她提前安排好的,我们去临县后,便直接住进了福来客栈。” “劫掠军饷,可是大事,半点疏漏都不能有,既然她已见了那人,为何不尽早离开?” “在等人。” 伊华然愣了愣,随即说道:“在等谁?” “在万平踩点时,她看上了一个男人,派人去掳人,等了两日也不见回,便派人去万平查探情况。” “这般说来这女人还真是好色成性,在这般紧要关头,竟还想着掳掠男人。” “山上被她囚禁的男子不下百数,还不算折磨致死的。” 伊华然又询问了些清风寨的事,说话间便进了临县,在进城门之前,伊华然便松了马匹,任由它自己走,算算迷药的时间,那人差不多该醒了。他们来到成衣铺门前,伊华然让白炽在车里待着,自己进去买了身衣服,让他换上,随后便去车行退了马车,带着他去了宅子。 张贵见他回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清风寨的人都被杀了,只剩下他。”伊华然指了指身边的白炽,道:“我打算跟着他进清风寨,查清他们的具体计划,再做应对。” 张贵眉头皱紧,道:“这怎么行?公子深入虎穴,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公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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