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然刚要跟进去,突然又看到一个身影,竟然是齐方岑和于海,他急忙顿住脚步,又往暗处藏了藏。 真是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孽缘,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他。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齐方岑突然朝他躲藏的方向看过来,他急忙往后缩了缩身子,心脏‘砰砰’直跳。 齐方岑眉头紧锁,他好似感觉到暗中有人窥视。 于海见状出声问道:“主子,怎么了?” 齐方岑依旧看着伊华然地藏身之处,道:“派人去那边瞧瞧。” “是。”于海应声,招呼了两个人,上前查看情况。 伊华然果断离开,一晚上遇见三次,这事太邪性,还是躲远一点好。 待伊华然回到宅子,已经是午夜时分,本以为人都睡了,不曾想他一进门就被孙伟轩堵了个正着。 孙伟轩双眼微眯,审视地看着他,道:“尹兄,你这是去哪儿了?三更半夜才回。” “我跟你们走散之后,就四处找你们,然后就迷路了。后来,就去了餐馆吃了晚饭,出来后瞧见许多人在放河灯,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再后来,我向一个老丈问了路,这才走了回来。”伊华然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真的?”孙伟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道:“这宅子还是你带我们来的,怎会不认得路?” “我只认得从万平到这座宅子的路。不说了,我走了太多的路,我的脚都疼死了,定然是磨出了水泡。” 听他这么说,孙伟轩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看向值守的孙亮,道:“赶紧去打些热水来。” 孙亮应声,转身去了厨房。 孙伟轩上前扶住了伊华然的手臂,道:“我扶你进屋瞧瞧。” 伊华然也没阻拦,任由他扶着进了屋,今天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县城,脚确实是磨破了,只是他在强忍着。这回到自己的地盘,紧绷的神情得到缓和,疼痛感瞬间翻倍。 待走进屋,伊华然坐在了凳子上,孙伟轩蹲下身就要给他脱鞋,吓了他一跳,急忙阻止道:“我自己来就成。” 孙伟轩没勉强,也没站起身,就蹲在一边等着。 伊华然无奈地说道:“走了一日的路,脚上出了许多汗,定然是臭气熏天,你且躲远些。” “这有什么。尹兄有所不知,我爹的脚那才叫一个臭,只要他一脱鞋,莫说卧房,整个县衙都能闻到臭味。我娘嫌弃,每晚睡觉前都让他泡脚,直到泡的没了味道,才让他进卧房。” “县令大人与令堂的感情真好。”伊华然伸手脱下了靴子,疼痛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应该是皮肉粘到袜子,袜子又粘到鞋底,被硬生生撕开了。 孙伟轩见状关切地看向他的脚,果然看到抹掉大片皮的伤口,不禁皱紧了眉头,道:“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这两年一直在万平,没到处跑,身子养得金贵了。” 他这身子本就娇贵,即便他锻炼了两年,这一身依旧是细皮嫩肉,一碰就青,一磨就破。他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见孙亮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孙伟轩出声说道:“你去请大夫。” “不用。”伊华然急忙阻拦,道:“我这儿有余兄准备的药粉,撒上点明儿早上就能好。” 孙亮将水盆放在伊华然脚边,也看到了那没了皮肉的伤口,道:“伤得这么重,公子还是不要碰水了。” “我知道,就用帕子擦擦便可。” “你还是坐到床上去吧,待会儿上完药,便能直接就寝。” 伊华然点点头,踮着脚往床边走,孙伟轩急忙上前搀扶,扶着他坐到床上,孙亮也将水盆挪到了床边。 “小人帮公子擦脚吧。”孙亮出声说道。 “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孙伟轩挤开孙亮,伸手去拿帕子。 孙亮抬头看了伊华然一眼,小声说道:“公子,您金尊玉贵,怎能干这种活计。” 孙伟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在家不就常给我爹洗脚,那时你咋不说我金尊玉贵?” 孙亮与孙伟轩是堂兄弟,同一个曾祖父的堂兄弟,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孙亮又在衙门当差,两人的关系很好。 孙亮一阵语塞,讪讪地闭了嘴。 伊华然清楚孙亮的意思,孙伟轩可是县太爷的独子,在家都是别人侍候他,哪有他侍候别人的道理。就算他给县太爷洗脚,那也是因为县太爷是他爹,可自己又算什么呢。 伊华然趁机夺过孙伟轩手里的帕子,道:“我自己来就成了,你们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孙伟轩坚持道:“你两只脚都受了伤,还是我来帮你吧。” 伊华然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孙兄应该不会让我为难吧?” 孙伟轩抬眼看看伊华然,有些失落地站起身,道:“那尹兄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 伊华然见状有些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只扇坠,递了过去,道:“给。” 孙伟轩一愣,随即欢喜地接过来,道:“这是送我的?” “也就只有孙兄爱拿扇子。” 孙伟轩拿在手里仔细瞧着,是个白玉做的小貔貅,圆润润得十分可爱,笑着说道:“还是尹兄想着我。” “夜深了,孙兄赶紧回去歇着吧。”伊华然转头看向孙亮,道:“你去把张捕头叫来。” “是,公子。” 孙伟轩好奇道:“尹兄找张捕头做甚?” 伊华然犹豫片刻,道:“我在庙会上遇到了清风寨的人。” 孙亮与孙伟轩对视一眼,不敢耽搁,转身出了卧房。 “尹兄遇到清风寨的人,在哪儿遇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庙会上,偶然间碰到,听他们聊天,得知他们是清风寨的人,便一路尾随,发现了他们的落脚处。” 孙伟轩听得皱紧了眉头,道:“你独自一人,还敢尾随他们?尹兄,你这是不要命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伊华然弯腰浸湿了帕子,仔细擦着脚,尽量避开伤口。 “那万一呢?”孙伟轩眉头皱紧,一脸不悦,道:“尹兄,以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 伊华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孙兄放心,我很惜命,不会有下次。” 孙伟轩这才缓下了神色,正要说话,房门被推开,张贵和孙亮相继走了进来。 “公子。”张贵拱了拱手。 “城中有个福来客栈,清风寨的人就在此处,人数不知,不过听他们的对话,火凤凰应该也来了,那些人中有个男子,个子不高,嘴角有个明显的痦子。”伊华然边说边在脸上指了指。 “火凤凰也来了?”张贵神色有些凝重。 伊华然沉吟片刻,道:“他们应该不是来抓我的,而是在庙会上巧遇,我猜他们应该也是来踩点,或者是跟什么人接头。” “小的这就带人过去。” “小心点,别把蛇惊了。另外,派人回衙门叫人。” 张贵出声说道:“小的与临县衙门的李捕头相熟,不如让他们帮忙。” 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若真如县太爷所猜测,他们此次过来是为了劫掠军饷,那单凭清风寨的人想要做到十分勉强,我以为定然有人从中协助。” “公子的意思是官匪勾结?” “不然清风寨的人怎敢越过平远,来北边踩点?” 张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般说来他们军中有人。” “不止军中,我担忧这周边的官员也有人被收买。”伊华然犹豫一瞬,接着说道:“另外,若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会在南山动手,县太爷会成为替罪羔羊。” 众人闻言纷纷变了脸色,尤其是孙伟轩。 张贵深吸一口气,道:“小的明白了,这就派人回去禀告县太爷。” 张贵和孙亮急匆匆离开,房中只剩下孙伟轩,见他脸色发白,伊华然将手里的药瓶递过去,道:“帮我上药。” 孙伟轩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接过伤药就往他伤口上倒。钻心的疼痛让伊华然皱了皱眉,忍不住‘哼’了一声。 孙伟轩被吓得手一抖,急忙看了过去,道:“很疼吗?” “过会儿就不疼了。”额角出了冷汗,伊华然微微笑了笑,安抚道:“你不必担忧,虽然此间事有些凶险,但我掐指一算,县太爷定能逢凶化吉。” 孙伟轩抬头看过去,道:“你还会算命?” “我可是大才子,什么不会?赶紧上药,这一日累死了。” 孙伟轩看着他,惶恐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专心给他上药,上药后又给他缠了一圈纱布,这才在他的催促下,离开了卧房。 崔斌见他出来,行礼道:“公子。” 孙伟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里便只剩你了,辛苦一下。” “公子客气,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孙伟轩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卧房。 伊华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清风寨的人冒险越过平远,率先来了南山,还在万平停留过,这才有可能见过自己。之后又来了临县,还明目张胆地在庙会上出现,清风寨的多数人都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他们就不怕被认出来?这是他怀疑临县县令的原因。若顺着这个推断想下去,临县县令与清风寨勾结,那劫掠军饷一事,定不会在临县发生。既不在临县,那就只有可能在南山县,这也是伊华然那么说的理由。 齐方岑自从回京后,被齐璟派去掌管御林军,说是掌管,其实就是个空架子,那里的人都是齐璟的眼线,他做了什么,去了哪里,皆被人看在眼里,可见齐璟对他的忌惮。可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南山县,还在这个节骨眼上? 伊华然猜测多半也与此次运来平远的军饷有关,那齐方岑又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呢?
第056章 福来客栈 第二日, 伊华然照常起了床,再看脚上的伤,已经结了痂, 不由感叹余明磊的药是真的管用。换了块干净的布,将伤口缠紧, 他便出了房门。 “公子。”吴斌上前打了声招呼。 “你一夜未睡,回去歇歇吧,我出去买些吃食。” 吴斌闻言急忙说道:“公子脚上有伤, 清风寨的人又在临县落了脚,公子出门多有不便,还是小的去吧。” 伊华然点点头, 从荷包里拿了银子给他,道:“那就辛苦你跑一趟。” 吴斌笑了笑, 伸手接过了银子,道:“小的去去就回。” 房里的孙伟轩听到动静, 起身下了床, 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看向院子里的伊华然, 道:“你的脚上有伤,怎么下床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伊华然无奈地说道:“你这衣衫不整的模样,若是被胡先生看到, 定又要打你戒尺了。” 孙伟轩低头瞧了瞧,反驳道:“穿着中衣呢,又不是衣不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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