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眼的狗奴才,我的路也敢挡。”伊华然的声音有些不稳,语气中既有愤怒,又有委屈,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害怕。 王婉舒一看,王嬷嬷又挨了一巴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小畜生,你又动手打人,真是反了你!” 伊华然转身看向王婉舒,眼眶通红,道:“母亲还想为了她打我?” “母亲!”见王婉舒又想上前,伊清歌急忙出声阻止,道:“您怎能为了个奴才打姐姐,这事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让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伊清歌的眉头皱得死紧,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王婉舒停在了原地,她不在乎伊华然,可在乎伊清歌,伊清歌可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 伊华然没再多说,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门口的丫鬟见状神情一怔,急忙出声阻拦,道:“世子妃,您这是要去哪儿?” 伊华然冷眼看过去,道:“我去何处,还需向你们禀告?” 腊梅笑着说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外面太冷了,世子妃的身子骨不好,还是进屋好生歇着吧。” 被带去小隔间的菊香、兰香,听到外面有动静,想要出去瞧瞧,却被两个小丫鬟拦住了脚步。 “外面怪冷的,两位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菊香和兰香对视一眼,一把推开两人,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被拦住的伊华然,他脸上的伤是那么刺眼。菊香和兰香快步上前,一人拉一个,两个清脆的耳光扇了上去,打得两个丫鬟摔在了地上。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我们家世子妃的路,你们也敢拦!” 因为被伊清歌叫住,王婉舒出来慢了一步,一出来就看到菊香和兰香打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放肆!这里是侍郎府,不是你们平阳王府!” 菊香有恃无恐地看着她,道:“奴婢们知道这不是平阳王府,我们平阳王府可做不出奴婢拦主子路的事。”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敢如此对我说话!”王婉舒气得脸色铁青,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伊华然拦在了菊香面前,怒视着围上来的丫鬟婆子。 菊香和兰香感动地看着伊华然,他分明自己都受了欺负,却还想护着她们,能遇到这样的主子,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小畜生,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竟为了个丫鬟,在侍郎府耍威风。若非你妹妹拦着,今日我非打断你的腿!” “侍郎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我的世子妃是怎么得罪了夫人,让夫人竟嚷嚷着要打断她的腿。” 齐方岑的声音传来,伊华然转身看过去,只见于海推着他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脸色难看的伊新。 没想到这人竟跟了过来。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王婉舒见伊新也在,脸色还十分难看,不禁一阵心虚,勉强地勾起嘴角,道:“大人,这是后院,您怎么把世子带来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齐方岑是女婿,到底是个外姓人,被他看到这一幕,实在不是什么长脸的事。伊新脸色不太好看,道:“世子是华然的夫君,来接华然回去,有我陪着,怎么不能来?倒是夫人,华然哪里得罪了你,让你打成这样,还扬言要打断他的腿?” “他对我不敬,我身为母亲,出手教训,并无不妥吧?” 伊华然闻言伤心地抬头看向王婉舒,期间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让齐方岑看清他受伤的脸,随后低下头默默垂泪。一副受了委屈,却碍于情面,不去争辩的模样。 齐方岑看着伊华然红肿不堪的脸颊,心中的怒气不断上涌,他在王府可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养着的,没想到竟被欺负成这样,齐方岑怎能忍得下这口气,道:“华然素来知礼懂礼,不知做了什么对夫人不敬之事?” 伊华然做事面面俱到,王婉舒一时竟找不到令人信服的理由。她正思索间,菊香出声说道:“世子,奴婢知道。” “那就由你来说。” “主子刚进侍郎府的大门,侍郎夫人便二话不说,扬手就打,幸好被胡副统领拦了下来。胡统领质问侍郎夫人为何出手打人,侍郎夫人张口就说二小姐惊马受伤,是世子妃暗害,那模样哪像个母亲,是仇人还差不多,恨不能生吃了主子。” “菊香别说了。”伊华然出声阻止,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齐方岑听得一阵心疼,抬头看向王婉舒,道:“夫人说二小姐受伤是被华然暗害,可有证据?” “那日清……梦瑶前去平阳王府,与他发生过口角,回来的路上便遭遇此事,这未免太巧合了些,我怀疑他有何不妥?” 听她这么说,齐方岑的眼神越发冷了下来,道:“这般说来夫人是没有证据,仅凭猜测便定了华然的罪。若我朝官员,全和夫人一样,那还要这律法有何用?” “我……” “闭嘴!”王婉舒还想要争辩,被伊新出声打断,厉声呵斥道:“你还嫌不够丢人,想将此事闹大?” 王婉舒看着伊新越发阴沉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发怵,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 “伊侍郎,我平阳王府虽然大不如前,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人家,华然如今是世子妃,代表的是平阳王府,夫人打的不是他,是平阳王府的脸面。”齐方岑看着伊新,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我希望伊侍郎能给我一个交代。” 伊新看看齐方岑,又看看伊华然,走到王婉舒面前,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王婉舒被打得脑袋歪向一边,不敢置信地看着伊新,道:“你打我!” 伊新冷眼看着她,道:“二小姐重病,夫人急糊涂了,带她回院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院门一步。” “伊新,你敢打我!你别忘了……” 王嬷嬷见状急忙捂住王婉舒的嘴,劝道:“夫人,您别说了,奴婢扶您回院子。” 自王婉舒嫁给伊新,一直都是强势的,从未被打过一下,如今竟被当众打了耳光,怎么受得了,扯开王嬷嬷的手,大声骂道:“伊新,若没有我们王家,你还是个吃不上饭的穷酸秀才,哪会有今日?现在你有了高官厚禄,就对我这个糟糠之妻动手,我要去圣驾面前告你!” 伊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谁来,道:“管家,还等什么呢?还不将这个泼妇拉下去。” 伊忠应声,急忙招呼了两个粗使婆子,将王婉舒拖了下去。 那一巴掌是伊华然没想到的,不过看她被打的时候,倒是赏心悦目,甭提多痛快。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伊华然担忧地看看被拖出去的王婉舒,又转头看向伊新,求情道:“父亲,母亲向来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父亲千万不要误会。” 伊新转头看向伊华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华然,父亲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前是父亲忙于政务,忽略了你,以后父亲定会加以补偿,希望你不要记恨父亲。” 伊华然闻言神情一怔,随即说道:“华然从未记恨过父亲。” “没有就好。”伊新转头看向齐方岑,道:“如此可能让世子消气?” “平阳王府既与侍郎府结亲,那便是一家人,一家人的意义就在于一荣俱荣,一损皆损,我们该当同心协力。而维系这份关系的是华然,若华然出了事,那咱们的关系也就断了。侍郎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伊新点点头,道:“世子说的是,我定当谨记。” 齐方岑来到伊华然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走吧,母妃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 伊华然低头看着他,委屈地点点头,道:“好。”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伊新的眼神闪了闪,或许他最初就错了,真正能让伊家更上一层楼的,或许是这个被他忽视的儿子。想到这儿,伊新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子,那就一辈子只能是女子,他的身份在齐方岑活着回京都后,便变成了伊家的隐患。 “父亲。” 众人转头看过去,只见晴蓝推着伊清歌走了出来。王婉舒的嗓门很大,伊清歌将外面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气得直咬牙,急忙招呼晴蓝帮她更衣,坐着轮椅就出来了。 只是她的注意力全被人群中的齐方岑吸引住,无视了被拖走的王婉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齐方岑,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呼吸变得急促,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她悄悄问了晴蓝,方才知道他就是平阳王世子,这具身体曾经的未婚夫,如今却是别人的相公。见齐方岑要走,她急忙出声阻止。 “父亲,姐姐、姐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用过饭再走吧。” 伊新闻言眉头微蹙,道:“你才刚醒,不好生在房中养病,出来作甚?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还不赶紧送二小姐回房歇着。” 侍候在一旁的丫鬟心里一惊,急忙应声道:“是,奴婢遵命。” 伊清歌一愣,没想到伊新对她是这番态度,心里泛起了嘀咕:之前王婉舒不是说原主非常受宠吗?这是怎么回事? 早在伊清歌被推出房门那一刻,伊华然便已经注意到了,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禁暗自挑眉,这是一见钟情?不过想想齐方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倒也释然了,齐方岑的容貌比现代那些小鲜肉强太多,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哈,若是真像他猜得那样,那她又会怎么选呢?是选择权势,还是选择美男?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八卦着。 “华然。” 听到齐方岑的轻唤,伊华然抬眼看了过去,轻声说道:“阿岑,我想回家。” 齐方岑闻言心头一颤,握紧他的手,道:“嗯,回家。” 伊华然推着齐方岑往院外走,伊新紧随其后,没人再理会伊清歌。伊华然瞥了一眼伊新,很好奇他反常的态度,他向来宠爱伊清歌,几乎是有求必应,从小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怎么今日一反常态,对她这般不耐烦?伊华然觉得这应该与齐方岑有关,不禁在脑海中搜索剧情,只可惜因为他的到来,剧情发生太大变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原因。 车上,齐方岑看着伊华然受伤的脸颊,脸色有些阴沉,自责道:“我的错,该陪你一起过来。” “怎能怪你?”伊华然自嘲地笑笑,道:“这是我自找的。明知道父亲母亲对我不喜,还巴巴地上门探望。” “华然,以后侍郎府能不回便不回吧,我不想看你受委屈。” “好。”伊华然失落地点点头。 齐方岑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心地握住他的手,道:“以后王府才是你的家,侍郎府那些人不值得。” “我知道。只是……”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明明我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为何偏偏我不是受宠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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