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齐方岑是晚辈,却只是女婿,还是要守男女大防的。 齐方岑抬头看向伊华然,叮嘱道:“你进去瞧瞧,若身子撑不住,那便出来,咱们回府。” “嗯。”伊华然温柔地笑笑,跟着伊清歌走向卧房。相较于应对这俩不要脸的母女,他更乐意看男女主互撕的戏码,可惜了。 菊香本想跟着,却被伊清歌拦了下来,道:“母亲伤重,受不得打扰,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菊香没有搭理伊清歌,而是看向伊华然。 伊华然见状出声说道:“我这边没事,你去侍候世子吧。” “是。”菊香这才退后了两步,转身进了小厅。 伊清歌看了看跟在身边的晴风、晴雨,道:“你们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主子。” 伊华然仅是看了伊清歌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抬脚进了卧房。他既然敢来,就没带怕的,不讹上一笔,赶他都不走。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王婉舒自持外面有人守着,外人进不来,连装都不装了,就靠坐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进来的伊华然。 一切皆在意料之内,伊华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重伤?母亲瞧上去比我的精神头可好多了,怕是我死了,母亲还活得好好的。” 王婉舒眉头皱紧,道:“你就是这么对母亲说话的?” 伊华然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压根不搭王婉舒的茬儿,道:“直说吧,你们这般大费周章地把我诳来,到底所谓何事?” 伊华然的态度没有半分恭敬,一下子勾起了王婉舒的怒火,道:“小畜生,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伊清歌走到床前坐下,劝道:“母亲切莫动怒,兄长听闻您重伤,即刻赶来探望,足以证明兄长对母亲的重视。”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王婉舒的火气更大,道:“我们昨日下午给王府送去的消息,他今日晌午才过来,这是对我的重视?我看这个小畜生是巴不得我死,忘恩负义的东西。” 伊清歌心里也是十分纠结,清楚不能逼急了伊华然,否则他自爆身份,他们伊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可她又看不得伊华然好,每每看着他这张脸,就会恨不能毁了。 这些年王婉舒和伊新对伊华然不闻不问,也有伊清歌的功劳。因为王婉舒给他们兄妹算过命,自小她就被灌输将来会嫁入皇家的思想,慢慢的也深信了这一点,尤其在她出落的越发美丽之后。可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每当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她这倾国倾城的容貌,本该是独一无二的,却因伊华然的存在拉低了她的价值,这是不可原谅的。所以她拼命的在王婉舒和伊新面前表现自己,强调自己的价值,给他们灌输只有她嫁得好,伊家才能更好的思想。待这种思想根深蒂固之后,再说出还有一个伊华然在威胁着她的价值,这样他们便会觉得伊华然是累赘,从而无视他的存在,放任他留在明州自生自灭。 可天不遂人愿,那个有真龙之相的未婚夫,被传来战死的消息,其实这个男人死与不死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触动,她唯一伤心的是演了多年的戏,最后竟错付了。 更过分的是,平阳王府竟痴心妄想的让她与齐方岑冥婚,她本可以拒绝,可恰巧伊新被人参奏贪赃枉法,不想在此时再得罪齐恒,为了保住官位,伊新开始犹豫,她意识到了危机来临,于是想到了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兄长,便有了后来的替嫁。 为了事情顺利进行,她亲自去了明州,见到了那个只活在传闻中的兄长。接触过后,她认定伊华然就是个软弱可欺的主儿。没想到大婚后再见,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向柳如珺坦白了替嫁一事,还拢住了她的心,曾经的软弱可欺变成了有恃无恐,甚至反咬一口,讹走了她五万两银子。 “我们之间关系如何,彼此心知肚明,这里没有外人,没必要装腔作势。若你们实在无话可说,那我就先走了。” 伊华然的话打断了伊清歌的思绪,急忙出声阻拦,道:“兄长莫急。我们找兄长来,确实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伊华然嘴角微勾,懒洋洋地看着两人,道:“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
第027章 禹王生辰宴(1) “我一进门, 老的就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小的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老的火气不够大, 骂得不够狠。我还以为是自己哪天梦游,刨了你们家祖坟, 你们才这般激动,没曾想竟是你们有事相求。许是我从小长在乡下,孤陋寡闻, 不曾见过求人是这副态度,真是让我开了眼了!”伊华然讥讽地看着两人。 “混账东西,你怎么说话呢, 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王婉舒哪受过这种气,说着就要下床, 被伊清歌拦了下来,道:“母亲, 您别忘了今日让兄长过来的目的。” 王婉舒看看伊清歌, 强压下心里的火气, 颐指气使地说道:“再过几日就是禹王生辰, 到时平阳王府会去参加宴会,你记得带上你妹妹。” 伊华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道:“我为何要带上她?” “你要敢……” “行了!”伊华然打断王婉舒的话,他的脑袋越发昏沉, 不想再与她们浪费时间,道:“母亲,你要认清现实, 我不再是任你们拿捏的软柿子,但凡你们敢动我一下, 平阳王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不是没有依仗,把我逼急了,我自爆身份,不仅妹妹的皇后梦泡汤,就是父亲的官途也会到此为止。” “你……” 见王婉舒气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伊华然的心情相当愉悦,道:“我劝母亲对我客气点,否则……只要我叫一声,世子就会派人冲进来,到时候你们想做什么都晚了。” 王婉舒被气得直喘粗气,却不敢再和之前那般骂骂咧咧。 “母亲消消气。”伊清歌在一旁替她顺气,转头看向伊华然,道:“兄长,就算你对我们心中有怨,但母亲到底是你亲生母亲……” “还是那句话,有事说事,我没功夫跟你们耗。”伊华然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伊清歌的脸色变了变,深吸一口气,道:“兄长要怎样才能带我去参加宴会?” “五万两。”伊华然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道:“只要妹妹肯出五万两出场费,我就答应带你去。” 王婉舒双眼圆睁,怒瞪着伊华然,“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抢劫犯法。”伊华然抚摸着手腕上带着的帝王绿手镯,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实话,我如今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实在不缺这五万两,肯出价是因为看在咱们到底是一家人的份上,若母亲心疼银子,就当我没说。” 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不说话,伊华然站起身,“我身子不适,不便久留,母亲好生养着吧。” 见伊华然转身就走,伊清歌急忙上前阻拦,道:“兄长前段时日刚拿去五万两,如今又要五万两,我们实在拿不出,能不能少点?” “这可是皇室家宴,到场的都是皇子龙孙,若有机会参加,别说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两也有人肯出。我只跟你们要五万两,已经是亲情价了,少一分都免谈。” “小畜生,你也别忘了,一旦你的身份爆出,第一个活不了的是你!”王婉舒现在恨伊华然恨得咬牙切齿。 “母亲莫非忘了,你给我批的命格是‘命薄如纸’,我本就是随时会死的人,又怎会怕这个。”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神经质的笑,道:“母亲,你们怕吗?若是也不怕,那我现在就出去,将这件事公告天下,如何?” “你疯了!”王婉舒震惊地看着伊华然,眼神中还有几分害怕。 “五万两就五万两。”伊华然不怕死,可伊清歌怕,她还有大好的年华,不想因为区区五万两,给这个疯子陪葬,“不过避免你反悔,我先给你两万两,剩下的三万两等宴会结束后再给你。” “不成,五万两一次付清,否则免谈。” 伊清歌皱紧眉头,“若你反悔,那五万两岂不是打了水漂?” “放心,只要你给了钱,我就一定会带你去。” 伊清歌沉默地与伊华然对视,过了好半晌,才出声说道:“五万两不是小数目,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宴会当日一次性付清。” “成交。” 伊华然没再逗留,绕开伊清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可是五万两!”王婉舒想到要往拿五万两,就一阵肉疼,道:“这个混账贪得无厌,咱们再有钱,能让他讹几次?” 王婉舒的性子,伊清歌再了解不过,知道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掏钱,柔声劝道:“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只要吸引了皇子们的注意,我们便不再需要他,他也就没了讹我们的机会。” 想到伊清歌的批字,王婉舒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叮嘱道:“清歌,还有几日就是禹王的生辰宴,你要好生准备才行。” “母亲放心就是,女儿心里有数。只是让母亲为女儿破费,女儿心中十分愧疚。” 王婉舒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只要你能坐上皇后之位,别说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我也舍得。” 小厅内,齐方岑正在喝茶,见伊华然进来,随即放下了茶杯,出声问道:“夫人的病情如何?” “没什么大碍。”伊华然脸上是遮不住的疲倦,道:“世子,我们回吧。” “好。”齐方岑也没多问。 伊清歌从卧房出来,见两人要走,客气道:“世子,姐姐,留下吃顿便饭吧。” “二小姐可是有眼疾?” 伊清歌被问得一愣,随即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看不到华然的脸色?”齐方岑冷漠地移开视线,道:“让伊侍郎请吴太医给二小姐好好瞧瞧吧。” 伊清歌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委屈道:“世子,梦瑶知道您心中有气,这才羞辱梦瑶出气,可梦瑶也是有苦衷的……” “回府。”齐方岑无视她的楚楚可怜,径直吩咐道。 以前会被她的装腔作势所蒙蔽,那是因为他对她的本性一无所知,如今若再被她牵着鼻子走,那就是真的蠢。 于海应声,推着齐方岑的轮椅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道:“气气气,每次都来这一套,真把别人当傻子了。” 伊华然看着伊清歌猪肝似的脸色,心情舒畅了许多,脑袋似乎也没那么昏沉了。 尽管如此,伊清歌还是将他们送到了门口,那看向齐方岑的眼神复杂无比,有隐忍、有委屈、有愧疚、还有爱恋和不舍。啧啧,这微表情的拿捏,真是恰到好处,怪不得能欺瞒齐方岑那么久。只可惜啊,因为他的到来,提早揭穿了替嫁的真相,让她贪慕虚荣的本性彻底暴露,即便现在演得再像,齐方岑也不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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