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汐白瘪嘴,旋视一圈,衬衫早就被这人扯烂了。 “……衣服不能穿了,我总得……总得有一件穿出门吧。” “女人的衣裙都穿过,裹块布不得了?” 许汐白从地上捞起那快“破布”,在手里抖了抖,语调委屈:“可是……丢的不也是你的人嘛。” 肖钰话语里流露生硬:“我不要你。” “那我也是暂时住在这啊,邵管家在沪城里谁人不知,我跟着他,别人自然知道我是从肖府走出去的人。” 许汐白双手交叠,垂在身前。 “钰哥哥……你别不要我,我会听话。” 许汐白琢磨着肖钰的脾性,特意往那人爱听的说。 果然,肖钰的唇角微动,转身拉开自己的衣柜,从最下层掏出件奶白色衬衫。 “我几年前的衣服,没穿过。” 衬衫尺码看着就比肖钰平时穿的要小,他想了想,应该还是这人刚进部队不久时买来的型号,套在他身上正合适。 就是衣长有些…… 遮盖着屁股,露出两条白晃晃的长腿,像洋人设计出来的怪异裙子。 “裤子还穿你自己的。” “好。” 肖钰转身离开,留下清脆果断的关门声。 “……不是说穿男友衫会让男友激动吗?”许汐白扯起衣服一角嘟囔道,“这肖钰真没情调!” * 漫步在沪城最繁华的洋人街街道之中,许汐白由一辆复古老爷车里下来,吸引来不少目光与赞叹。 这个时期的沪城,富家千金少爷们对购物毫不吝啬,把家底全挥霍在市场酒楼间。 街头人潮络绎不绝,许汐白那张倾世的脸蛋让邵管家发愁,藏也藏不住,还是得找家熟人店躲一躲。 在都市待惯了的小说家,每天生活常态就是公司公寓两点一线,见过最多的就是灰墙透窗死气沉沉的写字楼,哪见过这番景象! 许汐白惊叹得看着复古奢华的街头巷尾,古玩店、珠宝店、酒楼茶馆……有着他从未见识过的雍华浪漫。 邵管家领着他进入一家高级服装店,就连店员的穿着打扮都与众不同,彰显这家店的品味。 靠墙的木柜里分割整齐,摆放着昂贵皮包和皮鞋,衣服层叠琳琅满目。 迎面走来位烫着短式羊毛卷五官精致的中年女人,与邵管家熟络得攀谈起来:“明明,你可终于舍得来看我啦~” 我勒个豆,她叫邵管家明明啊? 情妇?还是好友? 许汐白眼睛睁圆,如同受惊小鹿彷然站立。 女人笑盈盈地挽过他的手臂,左右看看:“明明,这就是你家小主的心上宠?” 邵明踌躇道:“宠……也不宠,就是不撒手罢了。姐,他在这留不了太久,你帮着找几件衣服,给他穿的。” 许汐白被推到一堆衣服面前,顿时看花眼。 “小可爱,喜欢哪件?” 许汐白嘴巴张张合合,平时他就爱好买衣服,独居久了没有亲密对象,也就算消费下取悦自己。 他……他每一件都喜欢啊!! 邵柔看出他的纠结,笑着说:“那你想想,不喜欢哪件,反正我这店里只招待老客户,人也不多,我慢慢陪你选……” 许汐白在热情似火的老板娘的怂恿下大胆试衣,反正不是自己掏钱,过苦日子这么久了,还不能让他放肆一把? 高领羊毛衫、直版西裤、鳄鱼皮鞋、深咖皮夹克……这些都是洋人带来的新鲜玩意,许汐白动作麻利,身型如同衣架子,无论什么他都要上身试一试,也穿得得体。 邵柔看得眼周浮现细纹,合不拢嘴,嚷呼着店员把照相机拿过来:“小优,来给这位爷拍几张照,还是得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穿着好看,都能当宣传照投报社了~” “姐……”邵明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腕表,“接下来还有行程,试不了这么多。” “那你就打包了呗,肖少爷随手都能花上一千万买个男眷……哎……”邵柔透过照相机的镜头,看向配合着摆姿势的许汐白,突然停下。 “明明,他怎么和那个许公子长得……” 邵明压低声线轻吼句:“他就是!” 届时,门头除挂着的响铃轻摇了几下,有人推开门进来。 男人压低帽檐,看不清长相,直到他取下头顶上的平檐礼帽,许汐白惊呼。 “……封鹤?!” 邵明心里陡然生闷,怎么好巧不巧遇到封家二少爷! 这店里来的都是消费金额达百万以上的大客户。 封家掌家现在正四处借款填补汽车行当里的窟窿,封鹤又不受陆啸看重耽搁婚事,还有心情逛服装店。 邵管家最气恼的是自己的亲姐居然不告诉他封鹤也常来,若他知道,打死也不能带许汐白跑来露面。 “哟~封公子,是来取订做的洋裙的吧?” 男人相貌儒雅,面如冠玉,神情在见到许汐白后展露开来:“汐白……你可还好?” 这是他倾尽心血绘造出的男主角,单是站在那就自成温雅气质,汇聚了他心目中对恋人的所有期许。 听见封鹤关切问候,许汐白眼中忽的氤氲蓄泪,有些哽咽地回答:“不好。我被肖钰买走,过的是非人日子。” “许汐白,不该说的不要多说。”邵管家起了威严,横在封鹤与许汐白之间,望向两人不自觉靠拢的手臂。 “邵管家,人权始终在道德上永不可被剥夺,这句话没听过吗?” 封鹤将许汐白拉向自己,挡在身后:“我封鹤虽然受过伤身手不捷,但你若是再敢冒犯一点,我饶不了你。” 男人转身搂着许汐白的后背,低声说:“待会儿到没人的地方,我再与你好好聊。” 邵管家后悔没带多少人,门外站着的几个黑衣保镖都是封鹤的随从,难道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封鹤把人带走? 早就知道管家这行不好干,干不好要掉脑袋。 还偏偏成了肖府的管家,如果许汐白被青梅竹马掳走,那他也不用回去了,肖钰铁定一枪崩了他。 “我不管风言风语怎么议论,许家为沪城做过的贡献劳苦功高,你理应记得。直呼许汐白,也是你一个臭管家敢叫的?!” 许汐白感受到右手被男人牵起,拽着他向外走。 “邵……”许汐白慌乱地看了眼邵明,那位叔伯被气得就快原地爆炸。 封鹤露出平日少见的怒色:“邵老板,洋裙让下人拿,我就先走了。” “……慢走啊,封公子~” “姐!” 邵明咬牙切齿,瞪着邵柔:“这许汐白身份特殊,不能被封鹤带走!我……我得全完蛋!” 邵柔领了钱,忙着打包许汐白挑选好的衣服,丝毫不放在心上。 “笨东西你慌什么,哪个做生意的有钱不赚呐,你就是不会圆滑,掺乎什么啊?肖钰和封鹤有仇,又不是和你有仇,你等你家小主自己来抢啊……”
第9章 养不熟 茶馆里,气氛宁静且舒适。 两人对坐在一张古朴桌旁,封鹤抿了口醇香的茶水,说着便勾上许汐白的肩膀。 他的表情却比任何人都凝重。 “汐白,我对不住你。那钱我本该拿出来救你于水火,可我大哥好赌,又患了疑难病性格极差,家里人是又怕又可怜他……那钱全让他输在梅家赌场里了。” 许汐白听完后,只觉得胸闷气短,恨不得扇自己个耳光。 且不说为何要设计这么个毫无优点的配角,把封鹤也拖累进去,他这段时间都快以为对方也见风使舵不敢与许家来往,才把他扔在梅家秀场里。 封鹤一脸落寞,刚抬眸,余光里瞥见了许汐白耳上的疤痕。 “谁伤的!……肖钰吗?!” 封鹤攥紧拳头,神色里闪过一丝凶狠。 “肖钰就是条丧心病狂的狗!那天梅家秀场我去了,找朋友借来了五百万的支票,想着先把你救出来,可是半路上有人截了我的车!” 原来是这样,才让他错过了与封鹤的相见。 如若当时竞拍下自己的是封鹤的话,故事线应该就会按照原本的方向发展。 “汐白,我很后悔从军校里回来,你是我从小到大的知己,应该了解我家的现状,没了陆家相助,恐怕会在肖家的商贸战里被耗干。” 打量下四周无人,许汐白凑过身问:“鹤哥哥,那你现在拉我出来,可是要带我走?” 他澄澈的眸子望向封鹤,心里期盼着待会儿就能坐进封家自产的敞篷车里,彻底告别那只野兽。 “我想带你走!”封鹤握住许汐白的手,眼神流转,“可……不是现在。” 许汐白脸上划过一丝惊愕,但他很快收起。 不应该啊。 封鹤比他大三岁,一直待他如弟弟般照顾,特别是许汐白接手家族产业后,更是鼎力相助毫不含糊。 难道就因为肖钰找人把车截了,改变了故事线,封鹤就这么不近人情? “……听肖钰说,我父亲的罚金都是他给的,把柄落于人手,就沦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 许汐白默默用手指抹掉眼泪,低头道:“你要是不管我,可就真的没人管我了,鹤哥哥……” 封鹤听的心头发颤,险些失控,望着许汐白苍白的嘴唇,承诺说:“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我肯定能救你出来,但我需要你帮我,汐白,别让肖钰得逞。” 许汐白眼角悬着泪珠,茫然无措:“我帮……怎么帮?” “你得帮我拦着肖钰,只要我能顺利迎娶陆绮珊进门,封家的生意场就还有转机,到时候与陆家里应外合,肯定能将肖家斩腰下马。” “鹤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陆小姐?” “怎么可能,汐白,成年人哪有那么多喜欢,婚姻就是合伙做生意的道理,做到好皆大欢喜,做不好就一拍两散……我不喜欢她,但我需要陆家。” 封鹤面色拧着,手轻抚过许汐白的额间。 “冯氏军阀战败之后,沪城真正的主人根本不是后来那几个年轻少将或是达官贵族,而是洋人。” 封鹤嘴角微动,向许汐白细数起能建造出枪林弹雨之势的洋商。 “肖钰也想碰军火库的生意,不过他老子不准,打发给他两三家珠宝店铺。” “军火……”许汐白恍神,在他的记忆中原本剧情里,沪城会在三年后在冯上将带领下解放,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战火纷飞,而肖钰这样的人加入,莫非是想趁着战乱转商攀洋商,大捞一笔国难财? 可他父亲坚定跟随着冯系,他自幼便知冯上将才是胆略与见识并存的好将军,挺力支持许家干实业,这些都是亲眼看见过的。 如此想来,陆啸的身份站位真的很令人费解。 以及封鹤,许汐白做不到原身般对那人如此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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