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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质的声音凛冽，却也带着一丝难言的忧伤，叫跪首的两名玄卫察觉，不由顿了一下。 玄八一刻不敢耽搁，快速说明情况：“属下已将温副十处分地值守情况与地形摸清，三日前，温副曾派一批暗卫伪装成宗内弟子的模样，刺杀日月宗两位长老，无极宗一位长老遇刺身亡。” 他一面说着，一面快速拿出画好的图纸，恭敬双手呈上。 九方质这才正眼瞧玄八，接过图纸，看上边沾了一点血迹，缓缓问道：“受伤了？” “不碍事，属下任凭主人差遣！” 玄三早就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看起来伤得并不轻，只是主人没让他开口，他怎敢说话？ 这一趟凶险万分，九方质也料定玄八必会受伤，如今还能跪下回话，不至于昏死过去，那也算是不错了，赞道：“倒是有些长进。” 玄八抱拳，将头低得更低。 “留下，先养伤，剩下的，交给玄三。” 得了主人的应允，玄八谢恩，慢慢退了出去。 九方质将手中的图纸递给玄三，黑眸闪烁着狠戾锐气，声音冷沉，“两日之内，与玄五去做。” “是！”玄三接过，就要退下。 九方质微微皱眉，叫住要溜的人，“回来。” 玄三愣了一瞬，膝盖归位，重新跪下，为自己的莽撞懊恼，“主人？” ........ 待玄三走后不久，玄四也现身归来，只是，他比玄八更狼狈些，头发凌乱，肩上霍然被砍了两刀，衣裳都破了，额头还流着血。 “拦下了？” “是，温副传讯给豫王，许摇光助属下一同拦下来这封密信。” “可有交一份给靖王？” “有，玄六亲自跟着刑六。” “待事情结束，将他绑了，丢到郊外去，叫靖王自己来认。” “是，属下明白。” 内室传来一点极小极细微的呜咽声，普通武者或许还不一定能听见，但玄四听觉异于常人，还是注意到了，九方质亦然。 玄四下意识动了动耳朵，虽没抬头，但也还是让九方质瞪了一眼。 男人冷冷吩咐道：“设好埋伏，里外堵死，整座山林，逃出去一人，提头来见本座。” “属下遵命！”玄四领了命，也不顾是否会牵扯伤口，拧身快速翻墙出去，逃命似的，比刚才来的时候还狼狈。 九方质转身大步入室，掀开帘子，发现玄九并没醒，只是嘴唇苍白着，额上冒汗，颈间也是点点汗珠不断，跟在水里捞了一遍出来似的，低低喃着，明显十分痛苦，难过。 暗卫的手很抖，身子也在颤，可可怜怜的，在梦里也叫主人，眼角带了湿意，醒不过来了。 九方质捉了暗卫的手，包在手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唤他，“玄九，阿九，我在，主人在这，别哭，睁开眼看看我。” 噩梦中的玄九是叫不醒的，却能听见，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慢慢在黑暗中找到出口，看见一丝丝光亮，照拂到一点温暖。 “阿九，阿九......” 主人在叫他，好近，主人在身边，主人就在他身边....... 玄九没有醒来，但也渐渐脱离了噩梦，变得平稳，变得安静。 九方质不敢再松开他的玄九，牢牢将人抱在怀里，他的身躯，是玄九贪恋的窝。 清晨，外头鸟儿积极的啾啾个不停，玄九缓缓醒了，因着夜里流了很多汗，醒来并不舒服。 主人身上很热。 玄九轻微吐了口气，慢慢移开主人搭在腰间的手，坐了起来，有些茫然。 不管多少次，身上都还是有点痛。 玄九眨了眨眼，四周望了一圈，定眼看见小桌上的药膏，又重新看向主人，顿感耳热。 昨天....是主人帮他上的药，也是主人...为他清理了一切。 玄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明明是暗卫，却还要主子来替自己收拾....... 但是......主人昨天说的话、是认真的，主人不会骗他，主人对他，真的很好。 他也发现，主人眼下的乌青很重，他的主人，常常到很晚才睡，却能在他清醒的时候，第一时间醒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为他揉腰，偶尔还会捶捶腿，也喜欢捏他的后颈，他觉得自己在主人面前，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本该坚强的暗卫，却在主人面前变得软弱，轻易的掉眼泪；本该勇敢的暗卫，却在主人面前变得胆小，轻易就被吓到；本该侍候主人的暗卫，却反被主人精心照顾着，得到比孩子还多的宠溺。 很爱，很爱主人。 主人也很爱他。 九方质是真的累了，连玄九下床这一番动作下来也没醒。 院外有明春候着，见玄九出来得早，还没来得及做好早膳，“大人，早膳还没好，您再等等，奴婢先去备水给您洗漱。” “好。” 这不是玄九摆架子要使唤她，只是，他初来乍到，对这里一切都还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去哪打水，还不如就让明春去。 院内花开得正好，随着晨早的凉风纷纷然飘落，玄九抬手接了一朵粉嫩，正捧在手心。 空气中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还夹杂着丝丝凉意，甚为舒心。 明春来时，见玄九还在外面，道：“大人，晨起风凉，回头染了寒，宗主又要心疼了。” 玄九微微一笑，听了明春的话，遂放了花，叫它自由舞去，“嗯。” 主人还在睡，玄九并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进了旁边的内室，微微擦了擦身，去了半身粘腻。 但他没坐着躺着，而是提了剑，在确保不会吵到主人的距离后，健身晨练。 练武的暗卫，总与平日在主人跟前软软的暗卫是不一样的，神色冷凝，眉眼现出锋利，浅褐色的眸子沉静如水，却含着丝丝冷厉，似可聚起无边的风暴，利剑破空，若有敌人在他跟前，那便是快刀封喉不见血。 他学的，就是一身杀人技，动作狠辣，招招致命，不留生机。 玄九就是玄九，是令人惧怕的强敌，令人闻风丧胆的绝顶暗卫，连环索命的活阎王。 只是不知何时，主人已经站到他身后，头倚着柱，抱着手臂，注视着他，神色是这样温柔，眼底含情，嘴角也在上扬，微风和煦，暖阳倾洒。
第120章 玄十留下 玄九回头，收了剑，有些气喘，走到主人面前，微微站定。 九方质用帕子擦去他额边的汗，摸摸暗卫的耳朵，柔声道：“起这么早？” 玄九握住主人擦汗的手，有些羞，“嗯...睡得早。” 九方质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在玄九耳畔，颈间，皆嗅闻了一下，叹道：“我们玄九，就算是流着汗，也很诱人啊。” 明春就在附近，玄九羞怯，反握着主人的手，将头垂在主人肩上，不语。 九方质不过调笑几句，搂着人进去。 玄九多歇了一会，还替主人更了衣，梳着发。 九方质望着镜子中的玄九，英挺剑眉，神情专注，眼底也同他一样含着深深的情切，明明是冷血的铁面暗卫，怎会有如此温柔待人的时刻？ 全都是因为他呀，也只有他，才配玄九这样温柔，别人，想都别想。 可是，忽得，他又想起林茗，煞风景。 可恶的暗卫，背了她一路，还由着那女人给他擦汗，那时候，他可还没机会给玄九擦汗呢，却叫别的女人抢了先，真真气恼！ 暗卫不知道他的主人想什么，只是突然被捉了手，一顿，问道：“我弄疼......唔！” 还没等他说出口，便先被拽着压到桌台前，猝不及防的遭主人堵了口。 好凶，好霸道。 玄九不明所以，主人又...... 这话有点大逆不道。 可是他又很快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了，他的主人，气鼓鼓的，告诉他：“以后，只有我才能给阿九擦汗。” 原是这个。 玄九感受到嘴唇火辣辣，眼睛轻轻弯着，展颜一笑，愈盛，愈盛，干脆，直接大笑着出声，坦率明朗。 窗外的一抹阳光，正好打在暗卫笑容上，一下将他整个人都照亮了。 九方质爱极了，心也软，浸着蜜，埋进暗卫露出的白皙颈子，绽笑蹭着，逗着他的可爱玄九。 说是玩乐就真是玩乐。 他们换了一身打扮，白日黑夜的流逝，带不走游乐的蜜意。他们可以牵着手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见一些暗卫从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尝尝他两辈子都未吃过的东西，停下来瞧瞧路边的杂耍。 夜市，可以看见更多有趣的玩意，当然，白天本不细看的，到了晚上，暗卫不过多注意了一小摊，下一刻便能有吃食到手。 很普通，也极珍贵，很甜。 一起银花火树，星辰散落点点。 到一处，暗卫忽得被扯进一小胡同中，很黑，没什么光亮，但，有主人在。 他被堵住去路，唯一能面对的，只有主人，略微强硬的压吻叫他一下子剥离外面的喧嚣，只有主人，全是主人。 一吻罢，九方质微调着气，看着他的玄九，问：“好吃？” 主人这样专注直白的视线，叫他不由得面臊，不敢再看，一时想低下头，先垂下视线，只是，没等他真这样做，又被掐住下巴，被迫一直仰着头，声音带了一丝颤抖，是羞的，“好吃......” 九方质又快速亲了暗卫一口，看着唇边的水光，谑道：“它好吃。” “还是我好吃？” 外边随时都会有人路过，他却这样压着他的暗卫，逗他，开他的玩笑，让他羞脸，他并不在乎是否会有人发现他们，两个男人，夜晚，在漆黑巷子里，调情。 看主人渐渐又要逼近，玄九赶忙开口，“主人、主人好吃......” 只是，主人怎能和零嘴比呢？ 坏笑着得逞的九方质，当然继续给予他的玄九一点奖励，带着温柔深情再给了绵长的吻。 连着两日，九方质带着暗卫玩了许多，小寺中一应场景玄九也都清楚了，在确保能适应的情况下，九方质开始动手。 暗卫已然睡下，九方质穿戴好一切，在他光裸的脚踝轻吻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去。 其他玄卫已然全部在院外候着，低垂着头，神情冷淡严肃。 九方质淡淡看了一眼，对玄十道：“留下，陪着他。” 玄十愕然一瞬，抬头道：“主人？！此去凶险......” “抗命？” 玄十握紧了背在后边的手，低头肃道：“属下不敢！” 他被留了下来，主人并不放心让九哥独自在这安静的小寺里等待，他留下，主人才会更安心。 净空在寺门前送别，玄十亦是，只是在九方质上马后，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玄十没有想到，九哥居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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