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有情况?” “黑卫异动,打算今晚劫狱,宗门内外有人接应。” 玄九神色一凛,冷道:“宗门外的都清了,留活口。” “是!” 九方虞并没有真的被押到地牢,而是进了九方质的暗牢。 暗牢出入狭窄,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真正的暗室,四周无窗,整座牢也只有一处小天窗透阳入风,但,被九方质堵死了。 这儿只有用蜡烛点起来的微光,若说更耀眼的光亮,那该是四处角落窝藏的老鼠精光。 九方虞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内,体验了玄九当初所受的所有刑罚。 玄九来时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温柔的主人,坐在烛火通明的地方,冷冷微笑着,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温度,还惬意得喝着茶,仿若将九方虞痛苦受刑的场面当作一幅美画欣赏。 旁边的三张大桌子上放的,满墙挂着的,全都是刑具,各种各类。 玄九很熟悉,那些东西,他都曾用过,听玄三说,那一日,是主人亲自抱他回来的。 主人很生气,当场杀了九方虞最得力的一个执刑卫,又将剩余两个折磨至死。 主人...那时候便...... 九方质似有所感,回头一眼望向玄九,眼底的寒冰瞬间融化,嘴角挂着的冷笑也变成温暖的笑意,如阳沐风,他朝玄九轻轻招了招手,“过来。” 他并没有限制玄九的出行,这儿亦不是禁地,只要玄九想来,随时都能来,只是,他会嫌这里味道臭,怕熏到他的暗卫。 暗牢的人少,但能速死的却不多,全然都是拖着折磨几年,将人变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一点人样,才能让他解脱,当然解脱的过程,也会异常痛苦。 九方质是个心狠的,叫茹巫在一旁候着,随时随地给九方虞灌汤药提神,让她晕不了,死不成,精神振奋,体验种种酷刑。 玄四正在片肉,九方虞小腿已经露出森然白骨,但脚却还完好,只是肿胀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破。 明春搬来一只与九方质同样的椅子,“大人请坐。” 九方质温柔的将玄九拉下,吻了吻手,“怎么过来了?” 玄九多看了九方虞一眼,见她满口血,已然没了牙齿,嘴巴上也有缝线的痕迹,眼睛睁得老大,血丝遍布,显然是日夜不休,其可怖嘴脸叫玄九不禁皱了眉,“主人......” 九方质一心盯着玄九的手,道:“为我们玄九出出气,也为我出出气,别怕。” 他倒不是怕,做暗卫这么多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九方虞竟这么容易就被主人抓获到手么? 在玄九眼里,其实主人前辈子很大程度都受到这个女人的钳制,盖因她是主人唯一的亲人,曾亲手照料。 一个压制了主十几二十年的女人,竟因造尸术的存在,就被下了狱? 玄九当然会有这样的疑惑,他的主人,其实一直都在养精蓄锐,藏巧于拙,以屈为伸,在过去几年里,也慢慢培养起自己的强劲势力,并暗自打压九方虞,最后羽翼已丰,飞必冲天,用了温向烛这一步棋来彻底将她击碎。 这其间种种,不乏血腥蛮暴,更不缺阴谋诡计,但这些,九方质全然不会与玄九讲,他的好玄九,已经做了他手里的刀那么多年,不需要再多知些险恶了。 这儿实在是臭气熏天,九方质最后还是抚着玄九,柔声劝道:“先去外面等我,好不好?” 玄九点点头,一路向外走,才看见明春也拿帕子捂着口鼻。 待玄九走后,九方质才起身,拿了根银针,悠悠晃荡,“姑姑,可还喜欢?” 九方虞早被灌了哑药,喉咙被侵蚀得疼痛无比,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哑之声。 九方质已然不需要他这个姑姑开口说什么话,该知道的,前世早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也已然知道,还需要留着口做什么? “外面通传,姑姑迷信恶俗,虐杀幼童,如秦安一般,名声一片狼藉,众人皆喊打喊杀,姑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说着,九方质眼底冷光一闪,笑意森然形同鬼魅,将手中的银针狠狠扎进九方虞的舌根,听着人发出的剧烈哀嚎惨叫,多了几分难言的腥杀之气,又对一旁的茹巫道:“留口气。” “......是。”
第99章 九方●醉玄九 狭长的通道,异味渐渐散开,他的暗卫在看着一棵开了芽的树。 九方质踱步走去,从背后将人抱住,低头凑近暗卫的耳畔,问道:“我们玄九在想什么?” “在想主人。” 玄九回眸看向九方质,眉眼柔和,微微一笑,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恋慕。 他的玄九,变得很会说话,知道怎么撩主人了。 明春与几个侍卫还跟在后面,虽低垂着头,不敢往这边看,离得也远,但玄九就是没有拒绝主人的拥吻。 一边是主人的胸膛肩膀,另一边,是主人拿着遮他半张脸的面罩,其实很隐蔽了,没有人知道玄九现下什么样子,或乖顺,或温柔,或愉悦,或羞涩,人是复杂的,他以同时拥有很多种情绪,玄九亦然,这种复杂的情绪,显露出来,却更叫九方质心动。 暗卫是杀人的利刃,是收命的阎王,冷漠无情是他们的代名词,忠诚护主是他们毕生之信仰,就是这样一个暗卫,就是这样的玄九,却能够展现出令人情动的姿态,羞怯与青涩,就如同骨子里生出来的,深刻,情切,永远伴随,叫主人全然失了那点自制力。 吻罢,玄九头往主人肩上靠,匀着气,水光潋滟,偏他还要继续撩拨,“主人、好凶,喜欢......” 九方质呼吸愈重,掐住暗卫的下颌,带了点危险之意,“跟谁学的,嗯?” 暗卫没有正面回答,仅用手指碰上主人掐在下颌的手,似委屈,“疼。” 九方质不松手,反而将暗卫的下颌抬得更高,叫玄九露出白皙的脖颈,致死的命脉,“我们玄九还知道疼?以前身上那么多伤,可一次都没喊过疼,现在被主人掐一掐便受不了了?” 玄六其实已经跟他通过信儿了,九方质微微一笑,“我们玄九,是醋缸子。” 以前的玄九,会认为主人这句话是在嘲讽他,对他生有不满,暗示他不要管太多,但现在的玄九不会,他听得出来其实主人很愉悦,甚至可以说,主人就喜欢看他吃醋,看他在意,主人对他的占有欲,亦来自他对主人的占有欲。 清夜尘空,月色如银。 寝殿内,玄九隐隐不安,二十七能打探到的消息,按理说,主人也一定可以,但是,为何如此平静....? 九方质放下武秘,吻着玄九的额头,“不睡?” 玄九眨了眨眼,语气平静,“主人,今夜有人要来劫狱。” 玄九没有看主人,只换来片刻沉默,不由得想抬头看,却先被亲了一下脸颊,他听见男人说:“嗯,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今夜难得闲情,秦兰新带了竹叶青,要陪主人喝几杯吗?” 暗卫不可以喝酒,但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主人有要求,他会喝。 “好。” 九方质轻笑着揉了揉暗卫的后颈,亲自去取了酒。 玄九在主人的注视下,喝了此生第二杯酒,入口清爽,含着淡淡的香气,恍若身处竹林之中,泛起丝丝甜意,又有清凉之感,最后,慢慢回着点苦。 玄九不禁打了个颤,不知是因酒,还是因人,玄九但觉喉口干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想再来一杯。 他只是看着空空的酒杯,下一秒,就被主人满上了,玄九呆愣愣的,很不会喝酒,虽不至于一杯倒,但绝对禁不住主人这样倒酒。 一杯又一杯的下肚,玄九只觉脑袋昏沉,世界都在轻揺,主人....好像、喝得比他少....? 玄九连酒杯都拿不稳了,一头愣的要栽到桌上,还好主人扶住他的额头,将他捞回怀里,低声道:“小醉鬼。” 玄九听见主人在讲话,不明晰,以为是在叫着自己,哼唧着当作回应。 玄九没有被放到床榻之上,转而,机关挪动,九方质将醉鬼暗卫抱进了密室。 放到异常柔软的床褥上时,暗卫自然地蜷缩起来,只是手还抓着主人不放,嘴里叫唤着,“主人......” 九方质亦予以回应,给了一个抚慰的吻,哄道:“好玄九,乖乖睡觉了。” 醉了的玄九并不知道主人要去干什么,昏沉的脑袋也一时没有发现身边空置,没有以往的温暖,更没有他熟悉的冷香。 玄一早在外边等候,这时看九方质出来,跪地道:“主人,一切准备妥当。” 九方质应了一声,在玄一跟在他后边准备迈步时,回眸吩咐道:“你在这守着。” 玄一怔愣一瞬,随即垂头回道:“是!” 其他玄卫已然在暗牢外就绪,宗门外接应的,除玄九那支外巢负责外,还有一些不速之客需要清理。 待九方质踏到暗牢附近时,已然隐隐闻见一股血腥味。 今夜劫狱的,不止黑卫,还有豫王手下的人,不过一边是为了救,一边是为了杀。 忽得一名暗卫从黑暗中遁出,身后跟着几个着装不同的影卫,直对准黑卫下手。 豫王手下的人本意便是杀九方虞,趁乱中便溜进暗牢逞凶。 九方质眼观局势,利落地掐断几个送上门来的黑卫的脖子,未沾一滴血。 “留活口。” 玄卫回道:“是!” 刑六与剩下两个执刑卫被人刀架脖子上,威胁着走出暗牢。 玄六几不可察的微微皱眉,一动不动。 九方质冷脸挑眉,手指一挥,暗处突然发出三枚暗青子将其手肘打落,同时玄卫一拥而上。 黑卫人数不少,还是先护住了九方虞,这会正要从里边突围。 然九方质今晚亲自前来,就不打算给她出逃的机会,玄卫上场,九方质则对上鬼祟的九方虞。 过了几招,九方虞明显不似白日那般虚弱,看来是吃了特效药,倒还算豁得出去,只是她运不好,碰上的是九方质。 特效药在短时间内可让人恢复些功力,二人也算有来有回,但九方虞已是累得喘息,而九方质仍轻松,游刃有余。 又过几招,恍然间二人的招式十分相似,但细看却略有不同。 九方质冷眸微眯,嘴角含笑,却不抵意,“姑姑,你会九阳通明?” 还记得当初回崖山一程,他放了本真假难辨的九阳通明。 他说得并不小声,足以让附近的刑六所知。 九方质刻意用了其他身法,招式也稍缓了些,眸底如一汪幽黑深潭,捉摸不透,深不可测。 九方虞身上的伤口愈来愈多,阴毒之色更显,赶狗入穷巷,穷巷狗咬人。
77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