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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九好似也注意到他，瞬间收声闭息。 其实玄九去了外巢一趟，收集情报，作为一个暗卫，他不喜欢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像被主人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可以在笼子里，如那小密室，但，他从不感觉待在主人身边像是进了牢笼，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整日无所事事，太无聊，也心慌，慌他是否还能算得上一个称职的暗卫。 即使玄六第一时间注意到玄九，但在他闭息收声后，也不得不承认，玄九的武功，精进非常，他大概是他们之中武力最高的一个暗卫了。 九方质可没这么轻松，他未有玄六的视角，更需直面温向烛的攻势，一时没有察觉到玄九的出现。 “还记得我第一次跟随父亲来到这里时，便见到师兄独自在这亭子里，明明是在看池子，可心思却不知飘到何处去，倒是有几分可爱。” “当时我心有疑惑，师兄作为一宗之主，被师父一手培养，本该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与我差不多大的年纪，眼里却没有骄傲，没有开心，只是淡淡的忧愁，含着浓烈的孤独感。” “师兄这般人物，竟也会落寞吗？”
第95章 九方●踏阁楼 “那时候，我便时常注意师兄的动静，种种情绪，不过忧伤，不过平静，不过孤寂，师兄从来都是平淡如水，明明笑着，却不像真正的开心。” 玄六知道玄九没走，但也不知他究竟隐藏在何处，霎时脸色古怪起来，看起来更为严肃，若不看摘下面罩的他，单看那双眼，便觉着该是有极其恶劣的事情发生，才使他露出这冷肃的态度。 温向烛戛然而止，温柔笑道：“师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九方质沉默一瞬，嘴角浅浅扬起弧度，眼底却无任何笑意，淡淡道：“师弟，我不喜欢男人。” 温向烛却是不信，“师兄，你莫要搪塞我，你若不是喜欢男人，为何还能接受在床上抱着一个男人？” “你莫当我傻，当我不知，你每夜寝殿里都是有人的，那个你从纯阳祠抱出来的暗卫，叫玄九，是不是？” 九方质大方承认，提到玄九时，语气不自觉软了一点，但眼底仍然是疏远冷淡，直望温向烛，“是，我每夜都抱着他。” “既然如此，你何能说你不喜欢男人？你抱着他，却说自己不喜欢男人？师兄不觉得冲突吗？” 九方质站起身，垂眸，掷声道：“我喜欢，不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喜欢，这不代表我就能坦然的接受其他男人。” 话罢，他踱步要走，温向烛变了脸色，“师兄！” 他叫得又急又凶，在一瞬间突然拉住九方质的衣摆，狠狠一拽，自己便要凑上前去。 九方质有些猝不及防，被拽后便极速反应过来，头往后撤，躲了温向烛的强吻，作势一推，却不想温向烛拽得死紧，恍若为了抓住他，用尽了全身气力。 看着近在咫尺的唇，却被一下格挡，温向烛咬牙，抬眸再看九方质时，带了几分不满与强势，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他，是病态的眼神。 “师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男人？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我适不适合你？” 九方质忽得想起前世他盯着自己的眼神，那时也是在被他拒绝之后，突然暴起，只不过，不是像现在这样，略微温和，而是直接拿刀将他捅了，甚至丧心病狂的想划开他的衣裳。 真就是一个疯子，不愧是九方虞教出来的徒弟。 但恐怕九方虞也没想到，她费尽多年心血教养出来的徒弟，为了一个连爱都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将她出卖，主动与她为敌。 九方质十分不耻的用了一招美人计，也用了攻心法，前世，一招借刀杀人，他是那把刀，而不自知，重生后，他已然通透，只会闲闲上坐，做那背后操控之人。 他聚起些内力将温向烛打开，冷声道：“你也糊涂了？我们可是师兄弟，我自然一直都拿你当弟弟看待，怎有一试之说？此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回去好好养伤便罢。” 九方质转身走人，自然也没看见温向烛骤然冷沉阴鸷的神色。 当然，他并不想看，他早知道温向烛是个有病的，被他拒绝后，不当场发疯都算是好的。 或许他会追上他的师兄，怒吼着说师兄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痛斥他，如今办完了事情却要将他抛开，他的师兄只是纯粹的利用他罢了，他还要怒他的师兄绝情，竟如此冷漠待他，这态度，摆明了自己这个藏经阁副阁主，比不上一个低贱的奴才暗卫。 九方质明白何为“福祸相依”。一个病态的男人喜欢他，对他纠缠不休，甚至丧心病狂的来伤害他，这对他来说是祸；一个病态的男人喜欢他，对他念念不忘，就有了给他利用的机会，用一招借刀杀人，除了九方虞，用一招隔山打牛，让九方虞也记恨上温向烛。 温向烛的怒火如何，都是后话，如今他要面对的，可是躲藏在暗处看了过程的玄九。 不巧的是，从玄九的角度看，他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话，只知道温向烛吻了主人，主人武功如此高强，竟没能躲开？躲不开，为何在被强吻之后，没有立马推开？ 其实玄九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会怀疑主人对他的爱，他也同样热爱着主人，只是....没有人在看见自己的爱人与他人接吻后，还能淡定自若吧？ 玄九犹豫一瞬，回了阁楼，玄六虽看得清楚，但却没机会回去。 当然，主人没被亲到，但他该要怎么跟玄九说？ 直到很晚，玄九亦没有选择回寝殿，这并不是他不乐意，而是直接在阁楼睡着了。 玄十亦还在养伤之中，由玄四照料，这时候刚好从里边出来，远远瞧见一个身影，有些熟悉，但半夜进来，竟无人发现，诡异！ 玄四警惕心瞬起，目光凌厉，马上飞跃而去，却没想近了一些，却看见： 是主人！ 九方质站定在楼梯间，从上至下俯视着玄四，“有事？” 玄四面上虽仍淡定，似是平常，但不敢抬的头也昭示着他的无措，“属下鲁莽。” 九方质移开视线，无声踱步去向玄九的房间，轻轻推门而入。 其实暗卫睡得不沉，只是主人动作太轻，叫他没有察觉到，此刻还陷在梦乡之中。 慢慢走近，这场景恍若九方质先前来的那两次。 第一次来时，是因为暗卫听了九方虞的话，跪了五个时辰，那时候，他很生气，气玄九不听话，气玄九太懦弱，更气自己羽翼未丰，无法撼动九方虞，叫自己的人受了伤，受了委屈。 雨雾涟漪，他的玄九，那时候跪在小碎石子路上，膝盖都跪破了，还因为主人一句抛弃的话，吓昏了头，期期艾艾的求着，不要抛弃他，不要放弃玄九。 他明明没有要罚这个暗卫，可是他却自己跑到刑堂去挨了鞭子，该怎么说他好？明明是想纵着，哪怕是不听话也没关系，这次便饶过他，哪想他倒是积极给自己弄点伤，一点也不爱惜。 那是玄九啊，彼时他还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其实，他早就有想法，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暗卫，是活不过三四十岁的，所以在年轻时候多糟践一下也没关系，他只需要在有限的生命中为主人做更多的事情。
第96章 九方●回忆录 那时玄九昏迷了许多日吧？原本总在他跟前搞小动作的暗卫，突然有一天被主人训斥了，就好像赌气一样，直接不到他跟前来了，胆子还挺大。 终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嘴，哪曾想，玄九将自己折腾得大伤了一回，伤病交加，又以为主人不肯原谅，故而没有给伤口上药，多么可怜的暗卫。 于是，在一天夜里，他鬼使神差地踏错一步，来到了暗卫的阁楼，但他并不清楚暗卫们住所安排，只得一个一个找，甚至还惊醒了玄三。 顺着这一路，他找到了玄九的房间，看见了面色苍白的玄九躺在床上，似无生息，与当夜跪在他腿边的模样还要脆弱，更冲击他的，这是前世冷漠凌厉杀人如麻的绝手暗卫，是一招炎煌暗花闻名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高强暗卫。 这样厉害的剑刃，和此刻躺在床上了无生息的暗卫，是同一个人吗？ 他怎会让一个忠诚的暗卫，一把称手的利刀，就这样离他而去。 那一晚，他给暗卫输送了些内力，助他恢复，更赐了珍贵的药剂，给他养伤。 他希望再看见那个忠诚的暗卫傻愣愣的跑到他身边来，也许他能够忍受暗卫使的一些小伎俩，不与他计较便罢。 到第二次来时，他已然明了自己的心境，也知晓暗卫对自己的感情，玄九很乖，四周宁静，他乖乖的微蜷在褥子里，安适温软，叫主人为他软了心窝，抱着他走回了寝殿。 可是玄九也因爱而透着深深的自卑，这原本是他骨子就有的，可因爱上一个与他身份悬殊的男人，这份自卑被无限的放大。 在那夜，他垂眸看向玄九，发现他的不安，他的惶恐，他的不知所措，这才明白过来，其实一味的疼爱宠溺，对玄九来说，更像是致命的毒药，在毒发前仍幸福甜蜜得要死，可一旦毒发，就无法挽回，扁鹊在世也无能，要爱玄九，不能这样爱。 他怎么做的呢？ 重视礼仪尊卑的玄九，总是要跪他的主人，他的爱人，重视传统人伦的玄九，认为他的爱人需要娶女子为妻，传宗接代。 既然单纯的疼爱无法叫他摆脱这样的境地，那便慢慢引诱吧，诱哄他的玄九，要抱，就要说出来，不说，那就是不要抱。他的玄九不说实话，总想隐藏自己的内心，那就威胁一下，与之同样重要的，那该是怕被主人抛弃吧？既然如此，便跟他说，若总是不说实话，那就不要认他这个主人了。 他的玄九，因着主人要娶妻而留有难过，却不敢阻止，只想一个人独自消化掉那种透彻心扉的酸涩伤心，最后，他更发现，其实若果不逼一逼这个暗卫，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将心声道出，只是担心受怕，日日在惶恐不安中享受主人给他的爱罢了，而他自己，即使拿出那满心满意的爱，却仍有缺陷。 他的暗卫，他的玄九，他的宝贝，怎舍得让他独自消磨，慢慢耗尽自己的灵魂。所幸，玄九偏偏也爱吃他这一套，即使被主人威胁，欺负得要哭，害怕得发抖，生怕那些肮脏的话语变成现实，竭力要从主人身边逃跑，可是，哪一次，不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呢？该说他不长记性吧，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傻愣愣的就投到主人的怀抱中，再一次重蹈覆辙。 玄九啊玄九，这个笨蛋，白白地被主人欺负，也因着嘴笨，每次在情急之下，总是能够精准的说出自己内心所想。 喜欢，喜欢主人。 不想主人娶妻，只有玄九，只要玄九，只能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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