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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九缓缓起身，盯着九方质桌案，恭敬道：“宗主，若无事，属下便先告退。” 九方质的视线落在玄九身上，问道：“进展如何？” “回主人，还需要些时间，属下会尽快完成。” 柳玥不忘插嘴道：“大人认真能干，想必也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九方质平静道：“本座的暗卫，一向如此。”沉默片刻，应允了他。 人一走，也就没有做戏的必要，冷眸横对身旁的女子，疏远道：“下去。” 柳玥被这猝不及防的转变所吓，不知所明，无奈退下，“是，柳玥告退。” 玄九独自一人躲在树上，不久，二十三又跑着拿来一盒子东西，道：“大人，柳姑娘送的，说是谢您。” 玄九冷淡拒绝，默念着静心咒努力让自己变得心无旁骛。 撑过一天，玄九终于得了空闲，殿内回不去，小间也不想回，偌大的宗门，好似无一处他可去的。 游荡着，就到了百花园，回想起当初冰天雪地来这捞鱼的场景。 那时天冷，现在心冷。 但玄九觉得奇怪，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何会感到心冷。 当初主子有侧室，他尚且能自我宽慰，主子仇恨那女人。 一开始，他只希望主子能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不再孤独，不再落寞，也让自己能够安心的隔着冷静的距离守护。 如今主子好事将近，能够真正挑选自己心属之人，一位温婉可人，端庄大方的漂亮夫人。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他却无欣喜之感。 这可怕的心思是何时生出来的？ 上辈子的情缺，由这辈子慢慢想得到弥补，不是对其他任何女人，而是一个男人，他的主子，不知在何时，他开始渴慕主子的温情，为主人的逗弄所心动，明明知道只是主子兴味来时的游戏，却依旧甘之如饴。 他觉得爱可以用来守护，却不知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守久了，也开始变得难过，因为想要渴望得到回报，可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但他得到了。 因爱而守，也因爱而溃败，他得到了片刻的温存，却因着极力想要抓住它而将人自己陷于极险之境，最后怨怪爱者不忠，心生怨怼，不愿面对。 拨开云雾层层，他承认，自己并不欢心，想把那群女人赶出去，甚至想将主子关在寝殿里，只能看他一个人。 玄九打了个寒颤，激灵地猛回神，被自己所思所想吓到脸白，他疯了，疯了，彻底疯了！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他是男人，代替不了女人的位置，他是奴才，竟幻想囚禁主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愈发贪得无厌！ 这样的玄九，让他自己感到厌恶！ 从头至尾，本就不该存在的丑陋之爱，绝对无法在这场博弈中取得胜利。 不知何时，火热的身躯将他包围。 “怎么不回去？” 主人比他强大太多了。 而他，不仅无能，还自私贪婪，生出了肮脏的心思，他很该就此消失。 玄九太难过了，他被丢在无际的冰天雪地里，被扔进炙热无比的岩浆之中，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痛苦不堪。 乖狗狗，需要主人哄了。 “主人。” 玄九声音低沉，情绪低落，表面却依旧平静，只留滔天巨浪斥于心间。 九方质看着垂丧的玄九，突然心生懊悔，怜惜不尽。 尽管暗卫因在外边而羞涩，有些抗拒，却仍抵不住他。 他的语气比平时更轻更柔，“玄九，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玄九说不出口，他又要向主人撒谎了。 “携芳阁，有好多人。” 九方质眉眼含情，“嗯，要交给其他人吗？” 玄九摇摇头，撞进主子饱含情愫的深眸里，愣了片刻，“不是...属下会做好。”心里愈发苦闷了。 主子对他这样好，他却是那么自私。 他开始唾弃厌恶自我。 玄九没有反抗，任由九方质将他抱回寝殿，头埋得紧紧的，不愿表露，不愿面对。 白天很累，玄九很快就睡去了。 九方质给了他安全感，让他能够睡得熟些，将暗卫的脸蛋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手沾了湿润。 傻暗卫在清醒时刻极力忍耐的情绪，唯在梦里放松了警惕，可怜的暗自哭泣，无声地流着泪。 九方质何尝不知暗卫在想什么，缺失安全感的玄九，极不认可自己的玄九，只会将错误归结于自己。 夜无尽，赖缠绵。 暗卫醒来后本想悄悄地走，刚碰上九方质拦在他腰腹间的手臂，就被向后拉扯收紧。 “去哪？”九方质没睁眼，在玄九后颈蹭了蹭。 “属下...去、携芳阁。” “她们比我好看？叫你日夜不休的去。” ？没有日夜不休 “陪我。” 玄九脸红，乖乖地继续躺着，只是睡不着，慢慢的又出神了。 “师兄！” 忽然，外面传来温向烛进院高声叫唤之声，玄九怕人进来，推开九方质，快速拿了衣服就要跑。 九方质起身将人抓住，有些好笑，“又不是捉奸在床，你跑什么？” 玄九手往后挣，面色慌张，竭力要跑，战战兢兢地求着：“主人......”
第54章 疯女人 明春的声音传来：“温副，宗主还未醒。” “我进去叫叫师兄，说好了今日要陪我去拜见父亲的。” 玄九挣扎得更用力了，心里惊惧主人的力量，又极力想逃，面上又慌了几分，眼瞧着人若真进来，那真是颜面无存。 “宗主昨夜睡得晚，怕是累着，温副不如先去前厅稍候，最近携芳阁的贵女们常送些点心过来，宗主瞧着精致得很，命奴婢也给您备着些呢。” “果真？那带我去瞧瞧。” 直到脚步声走远，玄九才慢慢定下神来，注意力又转移到明春的话上。 主子亲自命人给温副阁主备了点心。 九方质何等敏锐，将暗卫拉回床上，亲抱揉捏，叫玄九再无及顾暇。 “玄九，你有心事。”他说得肯定，已然看穿暗卫。 “没有.....”暗卫还想辩驳，碍于笨口难言，只有苍白无力的说辞。 本以为主子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没想，九方质静静得看了几眼，手下放开了，应道：“嗯。” 主人...相信了吗？ 怕人再回来，玄九没有更多时间细想，匆忙地起了身就跑。 玄九在路上遇见了玄六，身上还算干净，近凑去却有一股血腥臭气，不禁问道：“去做什么了？” 玄六退后一步，散了散味，回道：“审人。” “可需帮忙？” 玄六也算在地牢里待过几年，审讯手段也了得，“不用，靖王人脉，实在嘴硬。主人在吗？” 听到靖王名号，玄九眸子精闪，不觉凌厉了几分。 “在。” 玄六从兜里拿出几个热乎的包子，扔给玄九，又飞身前往主子的住处。 刚到携芳阁一会，二十三来报：“大人，虞长老叫宗主留在门内的所有玄卫到纯阳祠。” 玄九闻声皱眉，问道：“宗主知道吗？” 二十三面色凝重，低摇了头。 玄九心中预感不好 进了纯阳祠，玄九一时有些惊异，原本庄重严肃的纯阳祠，祠堂门前站了一排黑卫，正是九方虞的暗卫。 玄一等人亦在内，不同的是，他们明显像被看做囚犯一样，被黑卫紧盯着。 玄九一来，他们便被一齐押到祠内，并跪下。 玄九刚要好的膝盖，被黑卫重重一击，猝不及防的剧烈疼痛让他跪地倒下。 然其他暗卫也是如此，玄十面上露出些惊恐，玄一往他身边凑，肩膀互碰，勉力给些安抚。 九方虞与一位长老缓步而来，一名黑卫端茶递水，另外两名待九方虞与秦安坐下后，提着玄一上前，“主子。” 九方虞淡淡扫了一眼，玄一便被丢着甩了回来，其他暗卫兄弟皆是眉头一皱，神色凝重如铁，算是碰硬茬了。 秦安视线投向被强行压跪着的暗卫们，微笑道：“轻点，毕竟是宗主的暗卫，摔着了，宗主怕是又不休了。” 秦安为秦兰长姐，以心狠手辣名闻江湖，曾与许贺为金兰之交，刚从无极宗归来。 恰好，玄九就是第二个被抓上前去的，九方虞只看他眉眼便认出来。 立时，玄九脸上多了两个红肿的巴掌印。 九方虞咬牙切齿道：“你竟然还活着！” 玄九皱眉，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其实，他根本不理解为何作为主人姑姑的九方虞，会记恨起一个暗卫，她侄子的暗卫。 暗卫兄弟们皆变了脸色，玄一喝道：“长老！” 九方虞眼神一厉，“怎么？” “属下们是宗主的暗卫，主人有令，若非亲自下令处罚，属下们不听他人调遣！”包括惩戒。 秦安眯眼，一腔柔嗓阴阳怪气：“你好厉害呀，不听调遣，要当主子捧着？” 玄九几乎是强硬被扣着手被拖到秦安跟前，玄一目不斜移，手心冒汗。 秦安用骨鞭勾起玄九下颌，问道：“当初，就是你偷奸女婢，顶撞主子？本宫还听说已故的许夫人在殿外因你而跪滑了胎，你竟逍遥自在活到今日？” “属下未曾做过那些事。”玄九不卑不亢道。 九方虞倒是冷静下来，眼神阴冷，反问道：“那你是说，那两名女婢为了污蔑你，主动毁了自己的清白名声，服毒自杀？” “为何呢？两名女婢何来的胆子污蔑你，难道，这两名女婢是主子授意，来害你的？”秦安拿腔捏调，夹枪带棒。 “是。”玄九冷道。 秦安面露凶狠，宛若优雅的疯子，突然甩鞭抽来，玄一与玄二率先出击向擒住玄九的两名黑卫袭去，如此近的距离，为防御，黑卫不得不先放开玄九，玄三趁机将玄九拉回来。 玄五亦站在玄九身前，挡住黑卫之袭。 九方虞还未发怒，秦安又疾速抽来几鞭，玄一玄二双双中招，背后剌出血淋淋的血肉，深可见骨。 众兄弟一惊，立刻出手，又将玄一与玄二扶住，玄三担忧道：“怎样，还行吗？” 挨了这一鞭，能不倒下就算不错了。 玄五腹诽：真是个疯女人...... 秦安早年被人抛弃，曾追杀数年，将人全族杀得干净，仅剩他年近七旬的老母，叫人挖了坑埋在桃树下，到了时节，酿了酒，亲自送到他老母手中，将老母逼疯，跑到野外被狼吃咬。 九方虞喝了茶，淡淡道：“我这侄儿，果然养了一群好暗卫。” 秦安被激起杀性，笑容可怖，看着玄九，恶道：“看这模样该是不错，杀了可惜，不如做成人棍，放在坛子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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