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人流连,红唇离开后,祁遇詹本能的追随,寻到之后却没做什么,轻轻印了一下就离开了。 这一番胡乱折腾闹下来之后,祁遇詹再看过去,时未卿眉眼间的躁郁已经所剩无几,想着方才的插科打诨,他笑了一下,好歹不算是无用功。 洗净了双手,将时未卿拉起来坐好,顺便把掌肚的伤口也换了药,“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拆开。” 时未卿看着低头认真给他包扎,最后系了一个蝴蝶结的祁遇詹,轻轻“嗯”了一声。 祁遇詹亲了亲他的眼尾,“去更衣吧,然后再去收拾外间的东西,我去做点椰香糯米糍,给你带在车上吃。” 时未卿怔了一下,忘了原来要说的话,黑眸如漆灼灼地看着祁遇詹,“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祁遇詹做思考状,“嗯……” 时未卿没忍住,推了他一下,催促般地问:“什么?” “不想吃?那我不做了。”祁遇詹没答反问,站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时未卿一噎,哼了一声:“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吃。” 祁遇詹站直身体,眼神戏谑:“不明知故问了?” 时未卿面色骄矜,“明知故问怎么了,我就是想听你哄我。” 祁遇詹轻轻捏着白皙细嫩的脸,问:“不害羞了?” 时未卿睨着祁遇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祁遇詹笑了笑,没否认,“是,我想你在我面前是自在随意的,你知道,只要是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开心的样子,不要担心那么多,放心一切有我,时府怎么进去,我们就会怎么出来。” 话已经说到这,时未卿看不出来祁遇詹方才做的,就是傻子了。 他发觉,不需要花言巧语,不需要郑重的承诺,平平无奇的言行就能使得他无比动容。 时未卿脑中回荡自相识以来这人的所有,明明能看出来异常却什么也不问,只默默的给他抚平伤口。 那些压在他心间多年执念和疤痕,他突然有了把全部倾之于口的欲|望。 眼见人要走,时未卿起身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祁遇詹,他嘴唇瓮动,还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而且这之中还有无所遁形的难以启齿。 祁遇詹似有所觉,轻轻拍着腰间白皙的手臂,“别急,我一会儿就会回来。” 时未卿慢慢地松开了手臂,垂眸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知道我想吃椰蓉糯米糍。” 祁遇詹回身,给时未卿拢了拢外袍,“你喜欢的,一分一毫我都会知道。” 听起来只是一个点心,喜欢不喜欢一眼就能看出来,没什么难度。 但到了时未卿这却难度不小,他性子多疑对于喜欢的东西很少会显露出来,椰蓉糯米糍外形可爱口感甜糯,哥儿和女娘才会喜爱这类甜食,男子少有人吃,即便承认也会被嘲笑,对于隐藏身份时未卿,绝不会吃这种引人怀疑的食物。 从昨晚他便知道祁遇詹一直在关注他,但不知道要对他有怎样的用心,才能看出他极力隐藏的喜爱之物。 时未卿的眼眸中涌起一分释然,他扬起着脸,没有一丝躲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恨我的父亲,为什么排斥回时府吗?” 祁遇詹感觉得到他的犹豫,倾身亲了亲时未卿的唇,“我是很想知道,但是不急,所以你也不必着急,什么时候可以轻松的说出口,再和我说,好不好?” 时未卿慢慢冷静下来,今日还要回时府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点头应道:“好。” 祁遇詹去了厢房洗漱,顺便翻出来张大壮的易容材料,被认出来时,时未卿说要烧了它最后还是没烧,说是给他留着用。 现在祁遇詹确实需要易容,时仁杰见过齐王,原身似母和他的大哥很像,他和齐王相像不多,但总有相似的地方,避免被时仁杰认出来,谨慎起见还是要带着面具。 做椰蓉糯米糍的材料有现成的,做法也简单,没用多长时间便做好了,祁遇詹在厨房侍从古怪的眼神中,拿出几个装进小漆盒,余下全部装到了食盒里。 其中一个中年侍从没忍住,问道:“大壮兄弟,这是给谁做的?林园没人吃这个。” 林园侍从并不知道张头领和张大壮是一个人,环采阁和林园很多人都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他们见到其中一人出现只会以为是办差回来了。 他顶着张大壮那张脸时做过侍从管事,林园里的侍从都熟悉,或许是现在张头领的身份接走侍从管事,平日沉默寡言的人都敢主动和他说话了。 祁遇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提着食盒,面上表情不明,道:“做给我自己吃,怎么了?” 这个中年侍从眼神比刚才还古怪,就差明晃晃地告诉他,你一个铮铮汉子怎么会喜欢这样糯叽叽的甜食,真是给他们男子丢脸。 但他可没胆子这么说,一个是体格比不上,一个是管事余威还在不敢造次。 他摇头没再说话,为了给他解围,一位老侍从发出了善意的提醒,“没事没事,您喜欢就多吃,就是……别在人前吃。” “多谢好意。”祁遇詹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时未卿喜欢椰蓉糯米糍是祁遇詹意外间发现的,当时他跟随时未卿去墨莲居,途径一桌点了这道甜食时,起初没有发觉,只奇怪梧州闻名的高端酒楼居然有这种普通的甜食。 再出来时,无意中撞到了时未卿看着小二手中这道甜食不一样的眼神,心里有了猜测,后来又撞到几次,直到刚才他才确认时未卿的喜欢。 现在祁遇詹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藏得那么深。 世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难以翻越难以消弭。 他此时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仅仅是一个不合身份的人要吃一个普普通通的甜食,就能生出波折,惹来他人异样的眼光。 遑论其他。 突然远处嘈杂响动传入了祁遇詹耳朵,未等辨别,便注意到了面色焦急向他跑来的肖掌柜。 “张头领!” 肖掌柜为人稳重,非急事大事不会有此反应,他大步迎上去,皱起眉头:“发生了何事?” 肖掌柜一把抓住祁遇詹的手腕,拉起来便跑,“张头领,时宽带人进了松落院,我到时见他已经去了主子正房,他一来必没好事,咱们快些,去晚了主子怕是又要受委屈。” 不论是环采阁、墨莲居还是闻风楼,都知道时未卿在今日回时府,三处留几人在外就能应付得了,各大小管事都想陪着一起去,但被时未卿否决了,他道有张三跟着其他人去了也是无用,而且他父亲也不会同意那么多人跟进府,不如在外面发展势力。 最后时未卿只同意带两个人,一个是纪二,他是哥儿身份方便,另一个是方头领,他是管事中武功最高。 人虽然不能跟着,但不耽误他们今日来送,一大早众人便都汇聚在了书房,唯有肖掌柜有事来晚了一步。 也亏得他晚来,没被那些人绊住能及时过来寻张三,他远远打量了一下,时宽此次带来之人皆武功不俗,若是只他一人前来,他们人多势众一起上时宽也无法奈何,怎料那些人中的一半就将他们绊在了书房,眼睁睁看着时宽带着另一半人去了正房。 祁遇詹神色一凛,内力略微一震,挣开了肖掌柜的手,他没忘把手里食盒递给了肖掌柜,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肖掌柜,劳烦保管好。” 又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提着肖掌柜跃向了松落院。 也就是前后脚,祁遇詹刚刚离开,时宽就带着丙队进了林园,他一进松落院直接对上了书房里的众人。 看这架势,大小管事们哪能看不出来此人来者不善。 新仇旧恨,两伙人缠斗了起来,时宽却没与他们纠缠,他还记得时仁杰的吩咐,拎着何楼找时未卿去了。 何楼胡须凌乱,勉强稳住身形,手忙脚乱地端住黑漆木盘,皱眉道:“时头领,少爷是主子,你这般气势汹汹成何体统,岂不是要冲撞了少爷。” 时宽看也没看他,继续拎着他大踏步穿过了回廊,指挥丙队剩下的人拦住正房外巡逻护卫,走到正房门口才把何楼放开,“做好你分内的事,别多管闲事。” 见他说不通,何楼不再继续,整理了仪容后,对一旁侍从温声道:“我是时府何楼,特来接少爷回府,劳烦通传一声。” 侍从应声推开门进去了。 时未卿已经收拾妥当,只在门口留了一个侍从,何楼敲门时他正坐在镜子前用颜粉遮盖孕痣,他早已察觉院中异动,却还是不紧不慢地沾了颜粉一层一层地涂在眼尾。 侍从已经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时未卿才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让他们等着。” 里面没有动静,何楼就低头安安静静地等着。 这句话时宽听得清清楚楚,他将蛇头剑抱在胸前靠在门外柱子上,好似刚才急躁的不是他般,耳朵听着铜壶漏斗的声音,真就老老实实地候在了门外。 但也仅限一盏茶时间,辰时一到,时宽站直身体,亲自敲响了门,声音杂糅了些许内力,清晰地传入了房内,“少爷,主子今日将巡查各地,特意遣属下来此接少爷回去一同用早膳,未免耽误行程,还请少爷开门。” “吱呀——” 房门从里面打开了,侍从又退回了门口。 何楼端着手里的东西跟着时宽走了进去。 看着镜中被遮盖的眼尾,时未卿放下颜粉,起身走出内间,一见到人语气难掩讥讽,“父亲总是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不放心我尽可直说,何须拐弯抹角。” 时宽看着低眉顺眼,却道:“主子思念少爷,您误解了。” 时未卿最看不惯时宽,明明最狂妄的就是他,却总是扮作一副恭敬的模样,“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要演给你主子演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少爷宽心,完成主子的嘱托,属下自会在您眼前消失。”时宽完全没有被时未卿影响,抬头看了他一眼,侧身一步,将身后的何楼露了出来, “这是主子为您准备的服饰,请少爷回府前更换上。” 看清黑漆木盘上的东西后,时未卿瞳孔一缩,表情僵在脸上,眼中浮起了心底深处的恐惧,心间如同压下沉重的东西,令他难以喘息。 盘面上只有两样物品,一个是带着花纹样式秀气精致的白色发簪,一个是布料名贵做工精良的浅色袍裙。 它们是仅属于哥儿的穿戴。 在常人眼里或许没什么,但在时未卿眼中,它们却是一道枷锁,能将他束缚进深宅内院,无法挣脱。 何楼一直低着头,没注意时未卿的反应,他将黑漆木盘放到矮桌上,拿起其中的袍裙转身对着他的方向举到头高,笑眯眯地道:“少爷,这是你最喜欢的云锦,知道少爷喜欢,大人特意留下按尺寸裁了袍裙,这样式是小人亲自盯着做的,若少爷穿上肯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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