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蛋不告诉他那晚发生了什么,原本他打算从孔行镜那里下手,既然孔行镜还没醒过来,孔府就只能往后留一留再处理。 梁许在正厅喝了一上午的茶,肚子都喝饱了没等午膳便走了。 肖掌柜在书房等了一上午,就着茶水吃糕点直接吃了个饱,时未卿进去时他正绕着书房消食。 “肖叔久等了。” 肖掌柜拱手问礼后,仍是站在原地,“梁少爷来找主子可是有事?” 见着了几个空碟子,时未卿也没让肖掌柜坐,直接将张大壮的疑虑说了出来,“肖叔怎么看?” 肖掌柜踱了几步,回道:“主子,我怀疑他要骗得是我们,细想下来他身上有很多疑点,这些要想证实,还需派人去靖州探明他的底细。” 情报组织要靠消息说话,肖掌柜想去查证没什么不对,时未卿应允道:“可。” “主子,张三如何了?” 昨天时未卿一天都待在月归院,肖掌柜没等到人,今日便早早来想问问结果,没想到又遇上了梁许。 几个纨绔不知道时未卿是墨莲居的老板,肖掌柜怕出去被梁许撞见联想到什么,便一直待在书房,也没机会找方头领打探打探,并不清楚情况如何。 “他走了。” “张三走了?”肖掌柜惊讶一瞬,随即想起把人放走不似主子平日的行事,许是有其他情况,便又问道:“主子和他可是有何约定?” “是。” 莫名地时未卿突然脑海里闪过早上张壶头说过的话,他迟疑了半晌,看着手中的香囊,只说了一句,“他说有要事在身,过几日再回来。” “这……” 这约定听着非常草率,出乎肖掌柜的意料,如同危急情况下为了脱身的应付之词。 肖掌柜脸色凝重起来,“主子,我知道你相信张三,但还是要加强护卫保护你的安全,以防万一,不若将闻风楼的人都调来。” 肖掌柜习惯做最坏的打算,这样才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闻风楼的人单拿出来比不过张三,他们可用人数压制,即使不敌也能拖延时间。 时未卿直接拒绝,他的态度坚定,“肖叔,我相信他。” 见时未卿一意孤行,肖掌柜忧虑甚重,拱手弯腰劝谏道:“主子,事关安危,不可轻视啊!” 时未卿叹了一口气,走到肖掌柜面前将人扶起,和缓了语气道:“肖叔,我知你的担心,我的心愿还未完成,而且不会拿所有人的安危做赌注,所以请相信我。” 看着眼前与他只差半头的人,肖掌柜惊叹时未卿变了,与第一次相遇时已不相同,又觉得他没变,他的眼神一如第一次相遇般坚毅执拗,势在必得。 如同当初同意追随般,肖掌柜交付出对时未卿的信任,“是,主子。” * 还有半月左右,就是书中主角受到梧州上任的时间。 已觉时间不多,祁遇詹回了一趟宅院确认这段时间收集的罪证,看过之后放了心。 那四个活宝总是脑回路不正常,架不住樊魁牢靠,这些罪证,再加上证人足以与主角受交易,不过其中并没有孔指挥使的。 现在孔府还在通缉他,不说这个,仅是孔行镜对时未卿的不轨图谋,就让祁遇詹不能漏下这份罪证。 将罪证放回匣子里,交给樊魁守好,祁遇詹吩咐道:“去查查孔指挥使除了科举舞弊还有什么罪证。” 樊魁一如既往的不问任何缘由,“是。” “三树等人手中还有一些罪证没来得及收回,请少爷等一等,属下这边去取回。” 一想挺长时间没见几人,也想看看他们把石帮弄成什么样了,祁遇詹叫住樊魁,道:“我与你一同去看看。” 短短两天时间过去,东子已经坐上了商头的位置,三树等人便直接占据了吴商头的分舵,他的手下服从的被留下,不服反抗的……也被打服留下了。 进了分舵的大门,从屋顶一路走来,祁遇詹没少见到鼻青脸肿的打手,心道这确实是东子不服就干的脾气。 天已经黑了,祁遇詹和樊魁是换了夜行衣潜入,没有提前通知几人。 也正因为如此,才撞见了当初王观金强买的哥儿凶残的一面。 裴锦正在拳拳到肉地打着人,而且力气还不小,把人打得哭爹喊娘,祁遇詹细看一眼认了被打的人是谁,他是当初给王观金牵线的全麻子。 没想到落到了裴锦手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凶残应该的。 祁遇詹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樊魁,裴锦是交给东子带了?” 不得不说,裴锦某个时候的表情和东子冲锋时候非常像。 “是,裴锦自己选的要跟东子。”樊魁好像也意识到这样的哥儿太过与众不同,“少爷,属下将他带回身边重新教导。” 祁遇詹挥手,笑了笑:“他自己选的,随他自己吧。” 只有裴锦在外面,四人都在房里,祁遇詹落在门口摘下了面巾。 四人听到声音抬头,先是一惊看到脸后皆惊喜地此起彼伏唤道:“三哥!” 裴锦停下手里的动作,走过来笑着叫了一声,“三哥!” 祁遇詹看见他脸上笑容豪放,全无第一次见面的郁气沉沉,夸奖了一句:“不错,开朗了。” 用下巴一样指了指全麻子以及他旁边四个排队挨揍的人,“继续吧。” “谢三哥。” 裴锦没有推拒,大方道谢转身走了。 祁遇詹进了房间一边听着三树四人汇报情况,一边想时未卿的郁结于心是否和哥儿的身份有关,毕竟这个世道对哥儿尽是束缚。 让他如同裴锦一般,不受礼教束缚随心所欲会不会也能露出畅快的笑容。 祁遇詹想,若是那样的笑出现在他脸上必定十分好看。 知道了他们的近况,见五人都混得如鱼得水,祁遇詹便打算离开,他蒙上面巾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纪四说话的声音。 纪四趴在不远处的屋顶,转头惊讶地问道:“大哥,你们不是都有事吗,你怎么来了。” 纪大知道肖掌柜怕主子怪罪纪四莽撞,特意做此小小惩戒一番,也是让纪四长个记性。 然而纪大不是来看他的,他看了院中的某个身影一眼后侧过头,蒲扇大的巴掌呼向纪四后脑勺,“关你什么事,干好你的活。” “大……大哥,你看那是谁,是不是张三?” 顺着纪四的指向才看见房檐下烛火阴影里站着的人,纪大定睛一看对上了一双有压迫感的双眼,他神色一凛,暗道果然是他,抓住纪四的肩膀,道:“走,我们被发现了。” 樊魁看着纪大和纪四的背影,皱起眉头,“三哥,我去解决了。” 祁遇詹拦下了樊魁,摆了摆手:“不必,让他们走吧。”
第034章 “你先回去。” 本想直接去林园, 祁遇詹转头对樊魁说完就准备走,但看自己浑身上下乌漆嘛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又道:“我与你一起。” 回了宅院, 祁遇詹换了一身服侍, 看着镜中风度翩翩贵气公子的模样, 终于满意了,毕竟是见未来媳妇,怎么能不打扮打扮。 整理整理外袍, 祁遇詹离开前没忘拿起白天特意从库房挑选的白玉冠。这是他给时未卿准备的赔礼 经过林园后面,祁遇詹脚步一顿,而后放轻脚步靠近。 他隐约听见了林观和谁说话的声音,靠近之后,在后门隐蔽处看见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根据声音便能听出是林观,另一个声音陌生从来没听过,暂时辨别不出身份, 但听其清亮的声音能判断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主子这次对你非常不满, 若不是少爷提前离开, 定也会被刺客伤了, 林观,你失职了。” “我自会领罚。” “林观, 我知道你不喜少爷性情,但他是主子之子,不可有失。” “你不必多次提醒, 这么多年我一直尽职尽责保护少爷安全,怎会容许少爷有事。” “但这次确实失职, 你敢说不是私心作祟?话已带到,你好自为之, 告辞。” 话毕,少年走出阴影之处,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中,林观在原地低头站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少年离去前露出了真容,这张脸仍是陌生,不过对少年怀中抱着一闪而过的剑,祁遇詹一副在想什么的模样。 他确实想起了什么,那剑玄铁铸制蛇头剑柄,好像是巡抚时仁杰义子兼护卫时宽的武器,而时宽正是十几岁的年龄。 身份武器年龄都对得上,那个少年就是时宽。 时仁杰的人出现在林园和林观接触,那么林观背后之人是谁已经不需要再猜了。 近身护卫不忠是大忌,而且听闻两人话中意思,林观并不喜时未卿这个主子。 时未卿不习惯房外守人,侍卫一般站在回廊值夜,或稍远地方把住各路入口。 站在正房屋顶向下看,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连巡夜侍卫也没有,林园守卫过于松懈,若是再遇刺客这些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祁遇詹眼中冷光一闪,林观不能再留在时未卿身边。 “叩叩——” 见内间烛火明亮,避开侍卫,祁遇詹满怀期待地轻轻敲响内间窗户。 等了片刻不见人来,便又敲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嘴角的笑突然僵住。 低头看着身上华贵的锦衣,又抬头看了看窗户,叹了口气。 他来晚了,人已经睡下了,早知道不回去换衣服了,这下好,没见着他,风度翩翩给谁看。 没有时未卿应允本不打算进去,但又怕他多疑乱想,祁遇詹踟蹰半天,还是进去把玉冠放在了床尾凳上,想了想又留了两张纸条,之后守在屋顶,直到天光破晓才离去。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时未卿就发现了这两样东西。 他先拿起放在玉冠上写着“赔礼”的纸条,唇角勾了勾,又拿起另一只写着林观以及知府指使行刺的纸条,立即冷下了脸。 听见摇铃声,张壶头应声推开门,“主子可要洗漱?” “叫方头领过来。” 张壶头回道:“是。” 没过多久方头领便来了,时未卿背身负手而立,冷声道:“林观擅自毒杀刺客,仗五十,以叛主论处,告诉他既然不愿忠于我,那便送他回时府。” 时未卿一直顾忌林观背后指使没查清,不让人动他。 现在一听此话,方头领立马撸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场的模样,比张壶头赶走北磐时,还有过之无不及,没有丝毫对一州巡抚的畏惧和忌惮,只能说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人。 方头领忍了好长时间,现在终于能动手,他露出森白的牙道:“主子放心,我亲自行刑!” 时未卿点头应允,顿了一下,道:“文雅点别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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