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名声更是变本加厉,人人畏惧。 ——但是流言总是无法被完全根除的。 没人知道那个俘获皇帝之心的少年从哪里来,有人传说他容颜绝世,见者倾心,但是内心歹毒,睚眦必报,也有人传言他只是清秀而已,全凭床上功夫将男人的心牢牢抓住。 但流传最广,迷信者最多的,确是其中最耸人听闻的一则。 据说那个少年是惑人心智的妖怪,他天性凶残,以人为食,用美貌迷惑君王诱使他成为自己的奴隶,只为满足自己无尽的欲望。 ——这在某种意义上,它居然已经接近了事实。 身处漩涡的中心,戈修仿佛没有受到这些流言蜚语一丝半点的影响。 此刻,他正懒散地躺在扩建的池子当中,无所事事地打着电子游戏。 吵闹的游戏音乐充斥着整个房间,屏幕上的小人在他的指挥下奔跑跳跃着,然后以一种又一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死亡。 终于,戈修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将遥控器丢在了一边。 罗维特口中扩建其实完全是个谦虚的说法。 池子扩大了将近两倍,几乎仿佛一个小型的池塘,池塘底部有专为人鱼打造的开放式房间和珊瑚石做成的床铺,搜罗来的全国各地的奇珍异宝在其中装饰点缀,奢华到了极致,其中甚至还建了负压房,犹如一个水中的玻璃气泡,可以供戈修在里面转换成人形休闲娱乐。 这段时间里,戈修其实并没有闲着。 他非常轻易地入侵了实验室的防火墙,并且建立了一个后门用来自动保存基因解码的数据,虽然戈修对人鱼这门科学了解并不深,但是他已经能够看出来那些被解码后的基因序列已经和正常的人鱼大不相同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研究人鱼的科学家久久没有向罗维特上报他们的研究结果。 似乎……他们在某些领域受到了阻碍的样子,天天都是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而在罗维特那边,戈修的进度也同样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由于边境战事的问题,罗维特最近也是格外忙碌,他虽然傲慢狂妄,唯我独尊,但是在国事和战争的处理上却雷厉风行,英明独到。 罗维特在领导和管理上仿佛有种天生的才能,他直觉精准,行事狠辣,领导力和行动力都十分出众——毕竟,如果不是这样,按照他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恐怕早就被帝国内四起的起义推翻了。 他是否投入精力取决于自己是否有兴趣,而扩张战争很显然位于此列。 前段时间的战事到了紧要关头,罗维特也分外忙碌。 但是即使如此,不管戈修的要求多么过分和荒诞,甚至奇特任性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他都有求必应——就像一个真正被爱情俘获的男人一样。 这使得戈修加倍拿不准对方的真实意图。 更糟糕的是……他的噩梦在这段时间里更是愈演愈烈。 那无法摆脱的梦魇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但是但每天醒来之后,他又无法回忆起梦中的半点细节和画面,但却仍然能够鲜明地感受到噩梦残留在他身上的阴暗感觉。 这些噩梦甚至开始影响戈修白天的状态。 他逐渐变得嗜睡而困顿,时时刻刻都能一歪头睡过去,这种感觉着实不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戈修就是有种奇异的直觉。 梦中的内容很重要。 他尝试了许多方法试图记录自己的梦境,但是全都一无所获。 戈修缓缓地划入水池深处,长长的鱼尾在夜色中闪动着幽蓝的金属光泽,半点水花都没溅起。 那些在最开始放入水池中的小银鱼此刻已经长大许多,绕着水草静静地游动着,它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戈修的存在,所以非常大胆地围拢过来,在他鳞片和鳞片的缝隙间轻轻地啄吻着。 戈修有些痒,摆摆尾巴试图将它们挥开。 但是它们似乎早就明白了自己在这条人鱼身旁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在短暂地被冲散之后又迅速地再次围了过来。 戈修懒得再管,也就任由它们去了。 今夜其实是庆功宴。 前线的战事取得突破性进展,攻破了敌国的首都,并且接受了敌国皇帝的投降。 罗维特也试图邀请戈修前往,但却被他拒绝了。 先前戈修之所以同意,主要还是因为他只在书籍和影像中见过所谓的舞会,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参加过。 而他已经过了一次瘾了,等到第二次时也就自然丧失兴趣了。 再加上戈修最近被噩梦搅的情绪不振,也就更懒得离开池子了。 他习惯性地吐了几个泡泡,然后眯起双眼注视着那雪白的泡泡向着水面上飘荡而去。 与此同时。 玻璃房外,几个人借着夜色的隐藏,迅速地向着这里靠近。 为首的两个人压低声音交谈着: “你确定这样有用吗?” “不确定,但是至今为止也只有这个方法还能一试了。” 警卫不知何时被调开,玻璃房的入口处空无一人。 “看来公爵确实有些手段。” “那自然是,他可是陛下的亲叔叔,如果不是他也实在不愿自己的侄子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祸水迷惑,不然我们也没法通过他的路子进到这里来。”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轻缓地将门推了开来。 此时的玻璃房已然比先前扩大数倍,浅淡的月光静静地从天窗上照射下来,印在池面上,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空气清冽潮湿,令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这几个人受雇于某几位不愿皇帝被迷惑的贵族,他们慑于陛下的手段和威压不敢对那个据说备受荣宠的少年做些什么,所以就只好走些旁门左道。 而那条即使在少年盛宠时期都仍然被妥善地养在皇帝身边的人鱼就成为了他们的突破口。 他之前甚至还为了这条人鱼直接将某子爵从宴会上拖走呢,也算是传的沸沸扬扬。 这也在侧面证明了那条人鱼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说不定……这条人鱼能动摇动摇那个少年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呢? 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但是在经过扩张战役后,罗维特在国内和军队间的威望水涨船高,也就使得他的权力越发无可动摇,也让一些利益相关的贵族越来越恐慌。 他们已经孤注一掷了。 而且……这个办法好在,虽然成功几率不算太高,但是即使失败,也不会有太过糟糕的后果。 毕竟,他们只是想要向皇帝陛下证明一个观点而已。 ——那个少年并不是无法取代的。 为首的一人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试剂管。 里面盛放着半管淡蓝色的粘稠液体,在细细的玻璃管中缓缓地摇晃着,月色的照耀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辉,闪烁着一种奇特诡谲的亮光。 这是通过地下渠道获得的,将人鱼向着符合贵族某些方面喜好调教所必须具备的珍贵药品。 根据某位对人鱼的习性和训练颇有心得的贵族子弟所说…… 它能够诱导人鱼提前进入发情期。 作者有话要说: 贵族们:陛下,比起玩男人,我们觉得还是养人鱼这个爱好更健康 戈修:……
第64章 人鱼 “所以现在怎么办?”为首的一人压低声音,用气声问道。 另外一人似乎也不太确定:“应该……直接倒到水里就可以了吧?” “计量呢?” “这个……倒是没说……”那人犹豫地回答道:“虽然说它对人鱼的身体没有太大影响,但是我也不太敢保证,要不先倒进去一半试试?” 他们在岸上小声地交谈着。 没有人看到,月色下,一抹蓝紫色的影子快速而无声地在水面下掠过。 为首那人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捏着试剂,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低头注视着也夜晚显得漆黑深邃的湖面,然后伸手试图拔掉试剂管上的塞子—— 就在这时,一声清晰剧烈的水声骤然响彻整个玻璃房。 等候在后面的几人眼前一花,几乎没有看清过程,就只见先前还站在水池边的男人已经消失了,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片水渍,装着蓝紫色液体的试管跌落在地,咕噜噜地向脚边滚去。 他们赶忙向着池边跑去。 只见在水色和月光交织的水面中,皮肤皎白的人鱼将惊恐万状的人类死死地按在墙壁上,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人类脆弱的咽喉,他的面孔被阴影笼罩,但是那双蓝紫色的双眸却有种纯粹的野性和凶残,声音冷酷而漠然:“谁派你们来的?” 这……这真的是传说中性情温和的人鱼吗? 众人都骇住了。 被卡着脖颈的男人抬眼看向岸上的其他人,喉咙中发出沙哑而艰难的嘶声:“……试管……” 其他人如梦初醒。 其中一个机灵的人将试管捡起,然后脚下打滑地跌跌撞撞冲向池边,正准备继续完成之前那人未完成的任务,却没想那条人鱼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的都快,也更加敏捷。 一条巨大的蓝紫色尾巴从水面以下扫了过来,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凄惨的痛苦嚎叫。 那人脸朝下地翻倒进水面中。 装着药剂的试管从他的手中滑脱,在空中翻转着。 人鱼向着试管的方向冲去,但是在他的手接触到试管之前,它当地一声砸在了水池坚硬的边缘——“咔擦”。 原本就因上次掉落而蔓延着细密裂纹的玻璃瓶身不堪重负地骤然碎裂,所有的蓝色试剂瞬间全部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了池水当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戈修愣了愣。 月色如纱似雾,静静地披散下来,漆黑的池水表面闪动着浅浅的亮斑。 下一秒,一种惊人的燥热犹如狂暴地席卷而来,啃噬似的麻痒感从他尾巴鳞片的缝隙中钻入躯体,那亲密无间地紧贴着皮肤的池水仿佛骤然升温,就好像将他直接扔进了沸腾的岩浆当中似的,这种近乎疼痛的感觉仿佛折磨,一寸寸地切割着他的皮肉。 “哗啦——” 戈修跌入水中,但是带起来的巨大水声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遥远而缓慢,几乎听不真切。 热度涌上,将他的视野染成一片鲜红,仿佛变成了刺眼粘稠的血液。 猛烈的药效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 本能的欲望在他的身躯中升腾,顺着神经蔓延。 在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就开始逐渐累积的暴躁和愤怒,在被刻意忽视了这么久之后开始疯狂地反扑,先前因罗维特而被转移的注意力失去了理智的束缚和禁锢。 嗜血的杀意伴随着欲望的燥热涌动着,它们相辅相成,共同拧成一股无法控制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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