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没多用不代表后来没多用。”刘瑞已经猜出后面发生了什么:“军臣上瘾了。” 于屠日禅的使者脸色极差地点了点头:“单于沉迷opium果膏的速度超出想象。” 罗姑比都还仅是用opium花壳粉来缓解疼痛,结果到了反超的军臣这儿,即便没有一日一吸,但也是要三日一用。 唯一令军臣的亲近人松口气的是他用药的态度非常谨慎,会让人把自己绑起以防止应激到处砍人。 “这话说给匈奴的敌人真的合适吗?”刘瑞开始相信那位素未谋面的表亲到了写遗书的危险时刻,不然不会透老底到这种地步:“朕也不是六亲不认的恶鬼。” “回去告诉你的大王,他的命……朕帮他保了。”作为感谢表亲情报的回礼,刘瑞决定为其制个免死金牌:“不出意外的话,朕会与军臣来个当面会议。” 一言惊起四座鸟。 别说是于屠日禅的使者,就连一旁的郑谨李三都不免说道:“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刘瑞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对着于屠日禅的使者继续说道:“你们的大王想来大汉吗?” “陛下何意?” “没什么,随口一说吧!”刘瑞是打过用于单交换于屠日禅的念头,不过想象于屠日禅的价值……啧!果然还是布置他用于单交换:“军臣不傻,在于单被废的情况下不会让颛渠阏氏那傻冒摄政。” 得益于战国留下的“母后政治”,刘瑞被薄姬、卫穆儿、乌伤翁主等有脑子的女人拔高了对古代女性的期待,所以在细作忽悠的于单母子成了匈奴的搅屎棍后,他对那位颛渠阏氏的评价只剩两字——“傻冒”。 而且还是自以为很行的傻冒。 “你们的大王与其担心遭到清算,不如想想如何成为下任单于的摄政叔父。” 于屠日禅的使者微微一愣,细想下缺一个激灵——是啊!于单废了,但还有于单的儿子呼扶罗顶上。 只要军臣不放弃让自己的血脉登上王位,就只能让幼王继位,小儿子辅政,学历史上的小猪统治搞托孤大臣。 但…… 于屠日禅的使者瞧着点拨他的大汉皇帝,后者冲其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所以朕说右谷蠡王的好意思还长着呢!” “搞不好能问鼎匈奴的单于之位。” “您就算开大王的玩笑,他也没法听见。”于屠日禅的使者并不为刘瑞描述的美好愿景感动落泪,相反,对方如此捧杀他的右谷蠡王,越发证明匈奴就是快散的破船。 一部分人在寻找救生艇,一部分人在努力对其缝缝补补。 ………… “不出意外的话,右贤王部的使者会与王庭的使者、于屠日禅的使者,乃至已经背叛王庭的伊稚斜的使者来个四方会谈。”五场会议下来,刘瑞已是筋疲力尽,在那儿按着脖子说道:“让城南门的谒舍吏机灵点,给他们送点大汉的好酒。” 刘瑞咬重“好酒”二字,郑谨立刻心领神会:“奴婢晓得。”他一定上烈度最高的蒸馏酒给匈奴的使者。 喝死了不要紧,关键是让他们交流重要情报,迫使其在大汉介入的压力下搞资敌内卷。 打仗是很费钱的。 右贤王部的二十万金与二十万牲畜至于大汉只是杯水车薪,所以秉持能捞尽捞的朴素原则,刘瑞希望军臣和伊稚斜慷慨解囊,出资犒赏大汉的军人。 怎么说呢! 这个操作让他想起两千年后的某个人物……那个有着橘色面孔与粗短手指,整天喊着“fake news”的推特战神好像也是这个操作。 对比下自己与推特战神的立场和画风,刘瑞不禁一阵恶寒。 不,他和对方不一样。 对方是割盟友的钱,而他是让敌人给钱。 “另外,明日宣广川王进宫,顺带让少府给朕找根藤条……记得要捡粗的,而且上面最好有倒刺。”于屠日禅的使者不提opium果膏倒好,一提便让刘瑞对刘彭祖的怒火如火山迸发:“宁成与张汤审问得怎么样了?” 难得被皇帝想起的酷吏在西汉版的扫毒行动上出了大力,把广川王在长安的狐朋狗友安排得明明白白,让其把该说的与不该说的一并吐了。 “宁郎卫的手段您是清楚的,他审问的人连上辈子的事都交代清了,更何况是娇生惯养的中大夫。”郑谨回道:“廷尉已按您的吩咐把走私犯都下了诏狱。” “没引起轰动吧!”刘瑞不想引起民间对opium果膏的好奇。 “没有,廷尉是以私通匈奴的罪名将其拿下。” “只是……” 想到参与药品贩卖的人里还有关东的刀家,郑谨便难以继续上报廷尉的审讯结果。 刘瑞也是感知到了郑谨的为难,拨弄着茶盖说道:“朕在听说了广川王用opium果膏时是动过杀心的。” 君王的平淡声音让郑谨的心脏微微一紧。 “朕连自己的兄弟都宽恕不了,难道还会宽恕外人?” “……奴婢失礼,还望陛下降罪。”郑谨听皇帝这么说也没了顾虑,立刻告道:“是刀家。” “刀家?关东的刀家?掌控关东运输业的那个。”因为大汉加强了周边小国的贸易,所以刘瑞十分清楚国内的豪商都有哪些:“刀家怎么扯进来了?他们是活腻了想去矿山改造吗?”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郑谨问道:“需要派天使去关东问责刀家吗” 那可是从秦末混到当今圣上的百年商家啊!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蜀地的巴家。可巴家在卓氏与程郑氏相继崛起后也没了往日的风光无限,所以就资历而言,刀家是毫无疑问的西汉第一富。 也无怪乎郑谨询问刘瑞是否派遣天使询问刀家。 “天使就不必了,让雁门郡的骠骑军和虎蹲士去刀家一问吧!”刘瑞的回答还是超出郑谨的预料:“句注军与飞狐军的据点靠近刀家的大本营,其内部肯定多少受过刀家的恩情。让他们对付刀家……无疑于让贪官审问自己的掾吏。” “如此便让朕的骠骑军与虎蹲士去会会刀家。”刘瑞不知这家是否动过邪念,但不妨碍提前做最坏的打算:“刀家的族长若不给朕满意的答复,朕不介意让他明白什么叫滔天大祸。” “诺。”郑谨冒着冷汗传令。 这一夜,多少人在冰冷的被窝里辗转反侧。 刘彭祖被张汤找上门前就已感到一丝不对——但凡是被单独召唤的藩王都没好下场,更别提来广川提人的还是张汤与程不识,这几乎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广川王有罪,而且还是陛下难忍的大罪。 唯一令刘彭祖感到安慰的是他入京后并未直下内官牢狱,而是去了藩王驻京的府邸停歇。 “所以你们要把孤关到什么时候?”感觉没事的刘彭祖刚想抖起就被门口的宫卫拦住去路:“不让孤出府邸也就罢了,倒是让孤派人问候孤的母妃吧!” “陛下有令,大王的人都不许离开。”宫卫也是一根筋道:“臣只是按皇命行事,还望殿下不要为难。” “孤能理解,孤能理解。”刘彭祖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私心里却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这位被宠坏的藩王很快便没心思折腾可怜的宫卫,因为宫里来人告知皇帝明日要见兄长,提醒这位藩王做好被骂的准备。 “我劝您在陛下面前保持一个谦卑的姿态。”郑谨在传令前被“碰巧”路过的宗正请到茶舍一坐,后者提醒郑谨行使忠臣的责任,不要让皇室闹得失了颜面。 已经被皇帝的决心吓过一遍的郑谨表示“您说得对,但我还是不想到陛下的枪口上”:“陛下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不过为了向宗正交差,郑谨还是决定做下广川王的思想工作:“您若不想和淮南厉王一个下场,就得向陛下服软。” 第400章 淮南厉王刘长,把自己作死的迷惑藩王。 史书上说是绝食而死,可只要让押送人不给他饭吃,绝食与饿死不是一回事吗? 郑谨的话让刘彭祖没了骄纵的底气,琢磨着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点好糊弄过关。 “啪!”刘瑞试着少府送来的藤条,抱怨上面缺少尖刺:“有在犯人的身上试过吗?” “毕竟是用到广川王身上的东西,哪有不在去试试的道理。”李三瞧着刘瑞的架势怕是要亲手打死刘彭祖,所以与赶到场的郦寄相识一眼,随时准备制止皇帝。 “派人去接广川王了?”热身结束的刘瑞一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面安排惩戒的条件:“贾太妃已出宫了?” “昨日就应太后之请去上林小住。” “宗正呢?” 刘瑞知道自己的动作肯定引起宗正的注意,但因为在今日前就有人抱怨刘彭祖的行事不断,没有一个藩王的样子,所以对皇帝召见刘彭祖的事儿也不好置喙。毕竟燕楚出了罔顾人伦的绝世人渣后,宗正便对老刘家的素质下限有了理解。况且汉唐一脉相承的废宗室。 文景二帝时就干掉了一票的宗室,所以在宗正眼里,阻止刘瑞的后果就是他也遭殃。 “他希望由奴婢出面劝劝陛下。” “那你准备劝劝朕吗?” “不。”郑谨回以一记微笑:“奴婢决定劝劝刘彭祖与宗正。” 刘瑞笑道:“这就对了。” 他看向被郎卫压来的刘彭祖,转着胳膊重复说道:“这就对了。” 因为怕皇帝让他长跪宣室,所以刘彭祖特意没吃早饭进宫。 事实证明这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刘瑞这厮不讲武德,在刘彭祖踏进宣室的当场就让宫婢锁门,然后一群训练有素的宫卫擒着手足无措的刘彭祖在隔有软垫的宫柱前跪下,将其绑死在两人合臂的宫柱上。 “陛下,弟弟……”刘彭祖借余光看到刘瑞提着藤条过来,刚想求饶就被塞了破布,然后只觉背上剧痛,传达到手指上便造出十根扭曲鸡爪。 “我让你作死,让你作死。” 一下又一下的剧痛让刘彭祖的肌肉崩到极致,但加剧的鞭伤与痛感。 一时间,宣室里仅剩皇帝的咒骂声与藤条的抽打声,刘彭祖的呜咽声。 周围人被这种场景吓得大气不出。 要知道刘瑞可是“类太宗“的好脾气。 不管是做太子还是皇帝时就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郦寄想与郑谨商量下何时解救刘彭祖,但是看到皇帝的疯样,也没那个窃窃私语的胆子。 也就是那两茶的功夫,刘彭祖便疼没有呼痛的力气。 经验丰富的狱吏是懂把人抽得鲜血淋漓却不伤筋骨一寸,可刘瑞哪管刘彭祖的死活,上手就是情感输出。 “你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居然给大汉留下要命的隐患。”抽累了的刘瑞扭扭胳膊,上前抓住刘彭祖的脑袋就想砸向柱子,最后被眼疾手快的郦寄死命拦下:“陛下,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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