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您当狗。” “想给我当狗的人太多了,你配吗?” 当时见了,只觉得说话的两者都是畜生。 如今看来,这背后的故事足以用上十三四集来解释。 “孤乃胸无沟壑,见识浅薄之人。之前说的故事……也就是借酒劲助兴,算不得大雅之言。”刘瑞收起心里的愁绪,又是一副让人想躲的温和笑容:“不过《道德经》有言: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且邹忌讽齐王纳谏,甘茂巧谏秦武王也并未用上大雅之言,说的也都是不入流的话。” 刘瑞说罢还双手合十,身体前倾至给予宾客压力之感:“你们说,孤是不入流的人吗?” “小民(臣等)不敢有此意。” “那就是说,孤说的不是不入流的话咯!” “……”底下的宾客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殿下说笑了。” “是吗?”刘瑞不咸不淡地回道。 底下的宾客立刻摆正态度道:“殿下自谦了。” “是嘛!” “殿下的故事虽未有生僻之言,但臣听着,却是比大家之言通俗易懂的多。”武库丞立刻光速滑跪道:“臣倒觉得十分精彩,回去后可说与熟人听,也算是借太子的故事一同乐乐。” 反应过来的骑墙派立刻回道:“小民也是这样想的。” “小民亦是。” “臣也有这种感觉。” “是吗?”刘瑞终于满意道:“那也不枉孤的一番口舌,以及各位就着孤的乏味之言用了这么多酒菜。” 宾客们已经不想吐槽刘瑞的废话文学,不过在隐晦聊了番未来规划(和太子一起回关中后要花多少钱买命)后,刘瑞在宴席结束时又提到之前说过的故事,于是用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尔等知道新的官老爷重审旧案后往内帑里补了多少钱?” “……” “是损失的两倍。” “小民……”宾客们还没来及的表忠心,刘瑞便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话,继续说道:“离奇的是,拿新来的官老爷补齐内帑的钱后又给朝廷送了笔钱,然后自己也小赚了笔。” “之后虽有刚正不阿之辈将其举报,使其丢官还乡,但是跟全家遭殃的旧的官老爷相比,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善终。”刘瑞起身抚平自己的衣摆,意味深长道:“夜凉风大,各位还是尽早回家吧!” “诺。” “若是因此病倒了,孤就该自责好意付之东流,浪费这等美酒好菜。” 所以他们对你的价值还比不上一桌好菜? 某些人的表情微微扭曲,但是想想太子编的故事,以及在席间特别优待的武库丞和金氏宗主,他们疯狂脑补到什么,随即将刘瑞捧到深不可测的高度。 而待宾客一一走完后,刘瑞嚼着清新口气的茶叶,慢条斯理道:“能干大事的也不全是才华横溢之辈,还有风口上的猪,愣是将其卷上了天,然后在风停时被活活摔死。” 一想到这儿,刘瑞除了头疼,便是提醒关中那边早做准备,吴王那边早点出事。 人类在从教训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不会得到教训。 别看刘瑞已经掌控楚地最强的彭城郡,又借关中与彭城郡的兵力将其他地区的武装力量也整合起来。可这盘踞在楚地的豪族们还是抱着能有稻草的侥幸心理,琢磨着自己好歹有点力量,皇帝要是罢了自己就得接受一个无法运转的烂摊子,所以在刘瑞的宴会上愿意认怂的也就只有受他抬举的几位。 余者,尤其是丰沛出身的刘姓者还在观望。 亦或是说,他们在自欺欺人地装死。 而刘瑞也不敢逼得太紧。 因为装死好过头脑发热地豪赌。 别看刘瑞士兵在手,可这群人在楚地经营了好几代,圈养的家仆成百上千,加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刘瑞不是期待打仗不死人的蠢货,但也不想在人心惶惶之际搞出一场杀豪强的好戏,让当地的黔首在高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毕竟这时的黔首比起远在关中的皇帝还是更熟悉当地的豪强。 诸如非洲明君般逮着窝边草狂薅的肯定是少数。彭城郡的老牌豪强们还是深谙可以祸祸别家但不能祸祸自己人的道理,因此对家仆乃至周边的黔首都是收买收买再收买,搁那儿用金钱砸出肉盾城墙。 不然史上跳起来惹事的从哪儿获得打手? 刘氏以及初代功勋贵族都起步于丰沛两县,因此两地过得比后世的首都子民还要舒服…… 东汉时的汝南袁氏,魏晋时的卢崔郑王…… 没有一代代地撒钱收买人心,他们拿什么形成大族。 【哎!这白莲花的皮子也是副作用的。】 回到房里的刘瑞揉了太阳穴,冲着铜镜苦笑道:“真想像傻子一样凭武力行事。” 不过东汉时有刘皇叔借荆州——有借无还。 不如今日让彭城郡的豪强们见见什么叫瑞太子借隶臣——打了欠条——聊胜于无。 反正等吴王和齐赵两王被搞死后,世面上流行的铜钱也会迎来大贬值。 刘瑞便能效仿印度,借着货币贬值还债,将损失转移到各地豪强身上。 至于黔首们会不会怨声载道…… 呵呵!反正这时的黔首都是借债过日。 货币贬值了,那他们的负债不就减少了?而且手上的粮食,麻布也都一一升值,刚好可以无债一身轻啊! 况且在平息战乱后,朝廷为了安抚黔首肯定又有针对黔首的免役免税。如此一来,关中和黔首都无损失,受伤的也只有忙于买命的各地豪强。 行动力很强的刘瑞有了计划便叫人商议。 张汤颜异抵达彭城郡后便一脸菜色,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清查账本,将在任的官吏和告老还乡的官吏都拎去问话才摸到亏空的大致轮廓,然后在长久的沉默后开了个小会,将其上报给刘瑞。 正巧刘瑞打算找当地的豪情借人借钱,所以在两位近臣提到彭城郡的亏空后,他也是脸色阴沉地让张汤和颜异都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 “这事儿先不声张,孤日后再找他们满满算账。”手背崩出青筋的刘瑞缓缓说道:“你们带的人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账本也都看好。” “等孤解决完吴王和齐赵两地的藩王后再找他们慢慢算账。” “诺。”张汤与颜异对视一眼,明白太子动了杀心。 难怪百家都要抑商。 就连对经济十分敏感的管仲范蠡,提起商人也都是赞同朝廷进行遏制。 当然,遏制也得张弛有度。 若是学了明清两代和西汉前期的魔幻操作,受苦的还是最底层的劳动人民。 ……………… 太子被皇帝派去巡视楚地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吴赵齐的探子。 近日赚得盆满钵满的吴王立刻理性蒸发地要出兵彭城郡,活捉那个与他同姓的王八蛋后让刘启那厮儿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好在刘濞付诸行动前,季心拦住了刘濞,几乎是以死谏的姿态说道:“大王,关中善诡计,若是令人假冒太子引吴国的士兵攻击彭城郡,借此分散吴国的军力,那咱们的布局可就全毁了。” 季心堪称字字珠玑,声声泣血道:“大王愿赴项王之辙乎?” 这把年纪的人要么不怕死,要么比常人更怕死。 而吴王刘濞不幸是后者,所以在季心一番“肺腑之言”后,他可耻地犹豫了,随即扶起替他找来宝马贤才的爱臣,虚心求教道:“若无中尉,孤只怕要着了关中的道,就此落得回国自刎的结局。” “大王信任臣,臣自当为大王尽心谋划,肝脑涂地。”季心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借着刘濞的动作起身后继续说道:“大王虽如勾践般卧薪尝胆数十年,攒下这足以调动十万兵马的家资。可吴国富矣,虽有楚风,但也是歌舞升平了十几年,和关中的军队相比不仅经验不足,更是缺了几十郡的供给啊!“ “关中坐拥巴蜀之地,南北两军亦是在先帝时就多次参与平定战乱。“ “敢问大王,以吴之郡县,吴之士兵,能与关中匹敌乎?” 刘濞没有回答,但中大夫应高却脸色阴沉道:“自是不能。” “是以大王要似当年的齐王齐王刘襄般找到一个大义的名分,并且不能如刘襄还未登上宝座便骄傲自满,以至于勋贵离心,宗室不喜,这才让先帝一脉捡了便宜。”经过一番高强度的间谍工作后,季心的脑子与口才都有了不俗的长进。 所以说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就比如说现在。 刘濞和中大夫应高完全没有怀疑季心的话,甚至还大加赞赏道:“中尉所言,令孤醍醐灌顶。” 一想到自己这个领头人很有可能被赵齐两系的瘪犊子们抢了果实,刘濞便对共谋大业的伙伴们产生杀意,同时还有一层忧虑——齐系和赵系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那也是高祖之后,比他这个高祖的侄子更为正统。 要是真把先帝一脉拉下王位。 那么按照兄终弟及的惯例,也该从先帝的兄弟那脉里挑出新皇。 而跟口碑很差,先帝在时就不去朝见的刘濞相比,隔壁的淮南王刘安无论是德行还是正统性都要高出刘濞一截。 况且淮南王刘安近期也是派儿女结交关中权贵,然后摆出礼贤下士,斯文有礼的模样。 呕! 一想到淮南王刘安的做派,刘濞先是嘲笑对方的软骨头,然后被对方那和先帝一个德行的假皮恶心到不行。 呵!都是对那把椅子有心思的人,你装成这样给谁看呐! 有了疙瘩的刘濞在让季心退下后于中大夫应高说道:“匹夫之见也不全无道理。” “毕竟是在关中混了几十年的人,而且还被皇帝折腾成那样……就是再勇猛的人也会如惊弓之鸟般思虑过多。”应高回道:“如此看来,彭城郡那儿兴许是个陷阱。大王可前往不能为此分散吴国的兵力。” “咱们的目标是关中那位,就算捡了个毛头小子那也无济于事。”想想刘濞死了刘贤后还有还几个儿子,应高便难以相信刘濞捉了太子便能威胁关中的皇帝。 而在这种预判过多的情况下,应高和刘濞从不能掉进关中设在彭城郡的陷阱逐渐偏题到叛乱成功后要如何夺得皇位。 相较于六十多的刘濞,齐王和赵王更为年轻,关系也更近,搞不好会叛乱成功后联手送刘濞去见高祖。 而跟凋零的赵系相比,齐系因为刘肥的缘故和诸吕之功而枝叶茂盛,可以做到多打一…… 嘶…… 这么看来,他们家大王的赢面真心不大。 况且除了北边的合作伙伴外,隔壁还有个淮南王刘安。 这小子可是两边讨好的骑墙派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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