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后,商延思拿起了仪器。 滴滴的警报声响起,商延思垂着眼眸,神色平静地关闭了开关。 这些东西如果被放在今今那里,被发现了今今一定会很害怕。 他清醒的时候,他会好好守着的。 闪烁的微弱红光如同无孔不入的视线,商延思置身其中,长久凝视着画面里的自己。 是我,一定要是我。 夜里,商延思辗转难眠。 他反复地想着自己是否有疏漏的没有查看到的地方,试图从自己身上寻找到一点钟今留下来的痕迹。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除了……商延思看着自己颜色变深的地方,神色莫名。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耳膜里,商延思看着镜子,才恍然发觉是从他声带里传出的声响。 只是不够,始终还不够。 今今为什么不愿意说? 商延思看着大理石上的水渍,隐忍着大脑的抽痛。 不行,他还要再检查一次。 在青年均匀的呼吸里,商延思将痕迹一个个确认,直到肯定没有新的痕迹才罢休。 他动作很轻地离开,却在自己的房门口长久凝视黯淡的夜。 而后在日复一日里,在检查过后,徘徊于钟今的门前,等待着不存在的虚影。 入冬似乎是一瞬间的事,转眼便是十二月。 十二月十七号,钟今收到了学校的消息,需要回去一趟弄一个材料。 商延思和他一块回去,钟今去学校里弄东西时,商延思到了他名下离学校不远的一套房子。 钟今没正式成为演员前,因为离学校近,他们会经常在这里留宿,去年也是在这里一起跨年。 商延思站在了电影室的门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甜腐白葡萄酒的气味。 他没有走进去,先去了钟今的客卧整理他秋冬季节的衣服。 拉开抽屉时,在几条叠好的内裤底下,商延思看见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他将盒子拿出,打开发现内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尾巴?
第86章 兔尾的前端是透明的桃心, 雪白的绒球位于圆弧的中央。 可以窥见尖端嵌入时,拱起的圆弧可以很好地卡住,不至于让尾巴脱落。 商延思低头嗅闻, 只闻到了淡到几乎没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微微抿唇。 学校里, 钟今正在宿舍里翻箱倒柜,寻找他很久以前遗落的道具。 “哥你在找什么, 我帮你找一下?” 董酷作为宿舍的留守儿童, 对于钟今回来这件事非常高兴,看钟今在没几件衣服的衣柜里翻找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想要帮忙。 “一个黑盒子, 大概这么大, 你有看见吗?” 钟今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目光期盼地看着董酷。 董酷想了想, 摇了摇头, 帮着翻抽屉看架子。 钟今知道不可能在显眼的地方, 他还没有癫到把肛/塞乱放。 上次想到的时候他本来打算让董酷帮他看一下, 但是又觉得东西有点太私密, 让董酷知道是什么不太好,他就决定自己回来的时候拿走,结果他根本没在衣柜底层找到。 不对啊, 他分明记得他就是藏在了衣服堆里,一定在衣柜的某个地方。 又找了一遍无果后, 钟今心里上演了咯噔文学。 他不会没有拿回来吧?! 他想到商延思说去帮他收拾衣服的话,眼前一黑。 “哥你去哪儿!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个饭的吗?” “我去订位子, 晚点给你打电话。” 钟今背起包,边往外走边说。 董酷还没说出下一句话, 探头一看,人都要跑到另一个半球了。 急匆匆地打车上楼,钟今按着指纹打开门锁,脱了鞋子进了屋。 他把包甩在沙发上,踩着拖鞋往开着的客卧走。 商延思正在叠衣服,他冬天的衣服散落在床上,又被人一件件折好放在行李箱里。 “事情处理好了?” 商延思偏头询问,手里的动作未停。 “嗯,打个材料写好上交就行。” 钟今应声,朝着衣柜那边走。 商延思指了指钟今之前自己买的一件外套,问:“这件衣服要不要带走?” 钟今的视线黏在衣柜里,看了一眼陌生的黑色大衣,随口回答道:“不了吧。” 商延思将衣服套上防尘袋,重新挂好。 钟今的视线在衣柜里打转,又拉开了抽屉查看。 放内衣的那个抽屉空荡荡,什么也没装。 商延思看见他的动作,解释道:“放太久了,我处理掉了。” 他的手指将防尘袋上的褶皱抚平,状似不经意地说:“里面还放了一个盒子,我担心是贵重物品,就放去书房了。” 商延思的声音平和,毫无异样的情绪起伏。 起初,他确实不清楚是什么。 但在拿起来仔细观察了片刻后,他忽地明白毛绒绒的雪团似的短尾装饰物应该嵌入什么地方。 再想到这样东西被钟今遗留在这里的时间,商延思花了一会儿时间才从面颊微微发麻的状态里脱离。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钟今的性取向,按理来说他应该排斥,但抗拒之情却无法升起。 商延思不觉得有什么,他始终不厌恶和钟今亲密接触,甚至他们有可能已经做了,他的身体也没有出现异常反应。 不过商延思无暇顾及这些,思绪只被一种声音占据,反复自问自答。 这是去年留在这里的,所以应该是用给我看的? 一定是这样。 毕竟今今只有我。 他只有我。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不由自主地,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雀跃。 商延思是个很耐心很谨慎的人,哪怕是近乎绝对的猜测和推断于他而言还不够。 他还没亲眼看见,他还没有用大脑记住。 还差一点最后的验证,他就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他始终都没有发现异样,连对钟今的试探都被钟今以无所谓的态度挡了回来。 即使知道那个人是自己,商延思也不希望钟今太在乎,可他这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又让商延思焦躁不已。 再等等,再等等。 他一定会知道的,他会补偿的。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是放饰品的空盒子。” 钟今不知道商延思有没有打开,不过商延思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圆一下。 如果以前商延思这么说,钟今不会怀疑他。 但商延思能看他手机看整整五个小时,那就算真是个空盒子,商延思估计也得怀疑是不是有夹层。 不过就算被看到了也没关系,他都是男同了,就让让他吧。 谁说他那时候买了就是要和商延思用的,虽然本来就是,但是没关系,他会瞎编,商延思敢问,他就敢说是别人送的,要和男朋友一起玩的,到时候生气的也不是他。 还有,谁家好人会把贵重物品塞在内裤底下,这不明晃晃表示是情趣用品吗! 不过东西没有不翼而飞就好,钟今转身走去书房。 这套大平层的面积很大,书房和卧室一样宽阔。 书柜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有一面玻璃柜里都是电影碟片和原声唱片。 钟今先驻足欣赏了这些记录着美丽声画的载物,才开始找自己的盒子。 他的视力很好,没花多长时间就看到了放在一部小众德语电影原书旁边的盒子。 这是商延思比较喜欢的一部老电影,直译为《金色河流》,在信雅达的翻译理念下被译为《秋水》,等待的晦涩情意婉转于其中。 商延思把盒子放在它的旁边,看得出来归置的用心。 在一片艺术芬芳里,似乎本应斥为低俗的器具,似乎都变得雅致,又或者说,它的存在,让这片空间染上了不可言说的淫靡艳情。 钟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颈侧因热意漫上淡红,他没把东西拿走,离开了书房。 他觉得商延思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他不能确定,所以他需要验证。 商延思拿着行李箱从客卧出来,扫过了钟今空荡荡的手。 他问:“不拿走吗?” 钟今:“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用。” 商延思望着他说:“那我会好好保管。” “没关系,如果觉得占地方,丢掉就行。” 钟今双手放在口袋里,面颊因暖意而红润,他笑着,语气随意。 商延思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他低头将钟今的行李箱拉上,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面颊上留下淡淡的影,在下方的薄唇自然上扬。 某种模糊的若有似无的东西在清晰简单的言辞里互相传递,成为只可意会的心照不宣。 窗外流霜涌动,冬日浅淡朦胧的光穿过其中,贴在玻璃上形成了薄雾。 钟今低头看着手机说:“一会儿不用做饭,董酷约我们吃饭。” “好。” 这里不比春城暖和,似乎早早入了冬。 冷天就应该吃些暖和的,钟今选了铜炉火锅。 涮好的羊肉配上韭花酱,董酷还要了两瓶冰啤,冷热碰撞,格外舒坦。 商延思不太赞同钟今这么折腾自己的胃,所以在钟今喝了一瓶后,手边摆的变成了热玉米汁。 “让我和大明星们合个影。” 董酷凑了过去,开心地留下影像照片。 他酒量差,本就话痨在喝了之后更是絮叨个不停,说着从前大学期间的趣事。 这些记忆已经沉底,钟今撑着脸笑盈盈地听着,接话茬的每每在提醒下才恍然大悟。 商延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暖色调的灯光昏暗,没照亮他眼里的晦暗与若有所思。 好在董酷没真的被一瓶啤酒放倒,吃饱喝足后他打车回了学校,钟今和商延思则是坐上了车,准备去机场。 拍完最后的戏份,杀青在即。 陆拾结束了一场时空旅行,离开前他最后的嘱咐就是让陆永清少抽点,定时体检。 回到未来,前一秒还鲜活年轻的父亲,变成了黑白画像。 陆拾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家乡,不仅仅是为了休息,也是为了看一看即使不存在的安奈。 但多方打听之下,他有了意外之喜。 安奈没死,她在镇上小学旁开了个小卖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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