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现今八十高龄,手艺一直没落下过。 绊渃笑了,轻轻点头:“我稍后就去问。” “萧娘子不做米糕了,近年桃林长势喜人,糕点也更软糯,我猜他会喜欢的。” “费心了。” “这有什么,只盼着未来都好。” “……当然。” 天色渐晚,鹿仙先一步了山上,绊渃一个人呆了许久,家中做好了晚饭来唤他回家,绊渃不语,似有所感看向远处山尖的晚霞。 新年还有几天就到了,离慕怡乐带暮岚姜走时也已经过了快三个月。 慕怡乐借口三路离学校近从家里搬了出来,暮岚姜也早早从灵潭院接走了卷卷,起初卷卷不亲近慕怡乐,现在也能贴着她撒娇卖乖了。 下午慕怡乐收拾了一番厨房,发现没什么吃的,再者卷卷的狗粮也快没有了,两人一合计便结伴去了最近的超市,打算趁卷卷还没醒赶紧买了回去。 超市不远处就是宠物店,两人来的不巧,老板刚刚锁了门,好在老板见她们两个小姑娘大冷天的来买东西,又是熟人,没让她们换地方,开了门去给她们拿。 结账时借着新年喜庆还给打了折。 慕怡乐没多推脱,拜了年就和暮岚姜离开。 她动作小心地收起红封银行卡。 那卡是她十六岁时和哥哥一起办的,她喜欢红封的图案,澜生便带她去了。 前几天她想起来查余额,才发现卡里被尾号2378的卡主打了很大一笔钱,足够慕怡乐上完大学,衣食无忧过完一辈子。 慕怡乐记得那是澜生的卡,一个人拿着卡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她哥还真是,什么都给她准备好了。 慕怡乐摇摇头,将挎包的拉链拉上,转头对暮岚姜道:“把狗粮先寄存在储物柜吧,去超市多买点吃的,冬天冷,后头除了溜卷卷我也不大想出来。” 暮岚姜没有反对。 两人并没有多闲逛,干净利落地挑了些用得着的便结账回家,却在家门口遇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单嵘应该是在等人,时不时从手机上收回视线四处张望。 虽然不太觉得他在等她们,不过都杵她们门前了,说不是找她们的,慕怡乐自己都不信。 出于礼貌,慕怡乐路过时打了个招呼。 单嵘看到她俩眼睛一亮,道:“你俩终于回来了,发信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师父让我叫你俩去张家吃饭,带上卷卷。” 慕怡乐尴尬地看了一眼手机,没电关机了。 慕怡乐本打算拒绝,暮岚姜先一步道:“好。” 慕怡乐诧异地看她一眼,自从她那天带暮岚姜走后,她就越来越自闭,一天也蹦不出两句话,主动出声接话都时候就更少了。 不过她只诧异了几秒就反应过来了,哥哥最后呆的地方不就是张家吗。 “那麻烦等一下,我们把东西放下就来。”慕怡乐说。 卷卷早就醒了,懂事的没有拆家,只是很有些亢奋,见两位小主人回来了直接扑了上去,差点把两人提的满满当当的东西撞一地。 慕怡乐险之又险地避开它,放好东西后给它套上了牵引绳,带着它上了单嵘的车。 单嵘一直没关空调,温度打得不算很高,刚刚好的热度,慕怡乐刚坐进车里便感觉一阵暖意。 卷卷被暖意哄得有些困,安静地呆在角落,暮岚姜不爱说话,慕怡乐自觉和单嵘不算熟悉,也不知道说什么打破沉默。 单嵘看出这两人没有闲聊的兴趣,也就没有开口。 车内一片寂静,直到停到张家门口,单嵘招呼她们下车才有了点活气。 张家一大家子人都在,热热闹闹地围了一客厅,慕怡乐看到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子,那女孩性格比较安静,注意到慕怡乐的视线对她很甜地笑了一下。 见她和暮岚姜独自缩在沙发上,还主动离了餐桌来拉她们。 女孩笑着说:“我听澜生哥哥提起过你,你叫慕怡乐对吗?”说着她又看向另一边的暮岚姜,“我也听说过你。” 暮岚姜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女孩没有为她解答疑惑的意思,而是做起自我介绍:“我叫张津崖。” 暮岚姜神色有些怔松,喃喃自语道:“是你啊……” 那个张氰话里和澜生一样喜欢后院秋千的女孩子。 张津崖不笑了,看着她的眼里带着很浅淡的难过,然后她说:“别愣着了,过来帮忙吧。” “唉,去年这个时候澜生和冉倩倩都在呢,今年一下少了俩,感觉好安静。怎么一个突然要出国留学,一个到现在都还没从哪个传说中的犄角旮旯里出来。” 火锅店里,温乘沂单手撑着下巴,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自己碗里的鱼片。 一顿晚餐已经到了快结束的时候,人吃饱了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何况现在还是晚上,外面天都黑透了,店里暖黄的灯光让人有些恹恹欲睡。 “明年就大四了,就要很长时间不在学校了。”温乘沂越说越难过,转头去扒李穗:“穗穗,你是不是也要和李年去利国了啊?” 李穗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蓬松的发顶:“怎么喝柠檬水也能喝醉。” “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更何况还早啊。”她说。 一旁南灵捞着她的菌子吃,也点头:“是啊是啊,他俩离得又不远,飞的就几个小时。再者说,我和夏悯还在国内呢,还就在粟市,咋的,你打算把我和夏悯赶出粟市?” 温乘沂慌忙收回落在一边埋头吃饭的夏悯身上的视线,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你不懂。”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悲从中来:“我妈还说邀请澜生去我家做客呢,到现在也没去成。” 李穗安慰她:“不行你请我去吧……” 她话没说完,温乘沂猛地一拍桌子,把一桌人全给镇住了。 温乘沂目光灼灼:“那说好了,什么时间有空?” 直到分别把三人送上回家的火车,李穗也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步的,莫名其妙就答应了温乘沂的聚会邀请,还是在大年初三晚上。 大年初三还是她争取来的,没有一个人帮她,温乘沂也听不进去别人都是话——这个精力旺盛的颠子甚至想他们大年夜守岁完了,初二早上去玩。 她看了一眼旁边揉着眉心的李年:“……” 李年莫名其妙地看回去:“干嘛?” 李穗叹了口气。 她这下是真有些想澜生和冉倩了,至少金牌调解员在的话,温乘沂就不装模作样地找她说了,她李穗就是一个场柱子顺位第三备选。 也不至于就她一个人看出来温乘沂是想借他们胆告白。 好好跟她说个话,眼睛一直黏夏悯身上撕都撕不下来,当她李穗眼瞎吗。 手机一阵响,李穗看了一眼,是温乘沂发来的计划清单,没忍住又叹了口气,说:“你觉得,澜生赶得上温乘沂求婚……不是,告白吗?” 李年:“……?” 李穗觉得她今天一天叹的气都快赶上一年份的了。 第66章 新年到了。 是很久没有的团圆年,贡度亚山上很热闹,小妖怪们兴奋极了,满竹屋里外乱跑,甚至有玩到兴头上化为原型的。 柳姒和肖免一如往年包了很多的汤圆,热气从锅里升起,柳姒错开视线,一眼就看见化为原型的几个小家伙。 其中盘踞在竹屋梁上的黑蛇最为显眼,它正瞪着一双白色的竖瞳看着屋顶上的灯笼,还用脑袋去顶它,似乎很好奇灯笼为什么是灯笼。 在它头上还有一只硕大的红羽大鸟,正“哐哐”扇着翅膀,吹得竹梁一阵响。 柳姒看得胆战心惊,既担心黑蛇庞大的身躯压垮竹屋,又担心红鸟给屋顶扇飞了,一时不知道先骂谁。 “阿泗吆吆!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黑蛇和红鸟都被她吓了一跳,忙不迭跑了。 屋顶的动静总算是没有了,澜生收回视线,弯腰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炭火。 室内很温暖,他却总感觉骨头发冷,点了火炉才好些。 沈頫将他肩头的长发拢到身后,避免被炉火燎到。 距离他醒来已经有四五天了,澜生几乎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除了冷,只有点着炉子才好受点。 鹿仙他们都看不出原因,围着他研究了几天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确认不是后遗症后也没法管,只得留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最后仍然还是沈頫陪着他。 灵蝶对此比较有意见,被鹿仙不容反抗地带走了,澜生这才知道灵蝶前段时间南海一遭受的伤还没好全,便也让他好好修养。 灵蝶敢怒不敢言,冷着脸走了,一整天没见着影。 若是以前灵蝶一言不发地消失,澜生或许会担心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但经过这么一遭他早就知道了口是心非之人傲娇的本性,除了好笑外意外的没什么反应。 反正没一会灵蝶自己就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灵蝶和李年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分明是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人,也从来没有接触过。 说起来,澜生有点想李年他们了,还有他的两个妹妹。 回贡度亚的时候,澜生是抱着回不来的想法点燃的魂灯祠,他知道这本就是十死无生的选择,至少要做到尽量少牵连其他人。 没了他以后,暮岚姜那个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情连他都不能预料,只能对症下药,给她留下一个控制自己的阀门,慕怡乐最合适。 慕怡乐因为自己的事和家里生了隔阂。一些不太重要的曾经,早晚也会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他能做的就是给她冷静的空间。 那么一举两得,将她们放到一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暮岚姜不是爱屋及乌的性格,只是一向很听澜生的话,澜生不想要求她什么,给了她一条后路留她自己去走,虽然他也知道这何尝不是一种逼迫。 他一垂眼一抿唇,沈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贡度亚更适合你修养,不过也不是必须呆在这里。你想的话可以暂时回去一段时间。” 澜生抬眼看他,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去考虑,而是再一次想起一个这几日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又始终问不出口的问题。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有什么顾虑让他不愿意去深想,乃至相信。 沈頫无奈地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温声斥责道:“我以为你已经改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澜生躲开他的手,拿着火钳子拨了拨火炭,自闭地逃避现实。 “我同仙长商议定,待伪神伏诛时,她将借反咒术打通两界通道,我会带你回来……只是要费些时间。”沈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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