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呢…… 他端起酒杯,遮掩着神色,余光往苏徐行的方向暗暗扫了一眼。 苏徐行喝得脑袋晕乎乎的,不过意识还算清醒,见赵峋和萧承羽当自己面眉来眼去,他气得一把捏住酒杯,高声喊道:“皇弟说得对!” “峋皇如此绝色,天下少有,自是很难不让人爱慕!” 明明是奉承的话,却说得阴阳怪气。 跟随赵峋而来的近卫都不由得提起一颗心,敢当面说他们君上长得好的人可都不在了,这位南疆国主真是爱在太岁头上动土,若是一会打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其他人自然也听闻了赵峋暴戾的名声,俱是一脸看戏,若是大峋与南疆就此闹翻,那是更好不过了! 只是出乎众人意料的—— 赵峋只是把玩着手中酒杯,冲苏徐行微微弯起唇角:“国主亦是大琼襄王,代替大琼联姻未尝不可。既然国主也爱慕孤,不如与六皇子比试一番,赢的人,孤便娶他。” 一席话,众人听傻了,苏徐行听懵了。 不是,他不是在嘲讽赵峋嘛,怎么变成他爱慕他要入他后宫了?
第132章 不记得自己就算了,还要让他与人相争,赢的人才能嫁给他? 赵峋你真是好样的! 苏徐行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他嗤笑一声,扫了眼赵峋:“峋皇多虑了,本国主对你的后宫……不感兴趣,你爱娶谁就娶谁。” 只是若与旁人有了关系,那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苏徐行说完冷着一张脸饮下酒,看也不看赵峋,心中却咕噜咕噜蒸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气。 赵峋—— 赵峋瞥了眼苏徐行越发冷淡却怎么也藏不住“生气”二字的脸,忽然勾唇笑了,笑完他自己也有些惊讶,若是别人对他甩脸子,只怕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可萧承琰对他这样,他反而觉得有趣得紧,心中乐意得很,一点儿也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真是…… 赵峋又悄悄看了眼苏徐行,唇边的笑意越发大了。 琼帝看看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的赵峋,又看看一脸冷漠的苏徐行,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二人怎么回事?难道私情就这般重,竟能让赵峋忍下苏琰的无礼!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琼帝心头萦绕,若真是如此,这二人要是联合起来,哪还有他的位置?一时间,琼帝心头思绪万千,只是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宴会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中临近结束。 苏徐行多喝了几杯,整个人晕头转向的,正要告辞回驿馆,就听琼帝冲赵峋笑道:“峋皇多年未曾来大琼了,从前住的宫殿朕还派人日日打扫呢,不如峋皇就在宫中歇下吧?朕与你还能多聊聊。” 住在宫中?赵峋只思量了一瞬便接道:“如此也好,孤与国主也多年未见,留在宫中,正好一叙。” 被点到名的苏徐行起身的动作一滞,他也要留在皇宫中? 赵峋还在说:“那宫殿孤还有印象,很是富丽,当年琼帝待孤不薄啊——” 拖长了音调的一句话,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偏偏琼帝一本正经地摆摆手:“峋皇客气了。” 赵峋呵呵一笑,没有多说其他的。 琼帝当然不希望这二人关系更好,于是接着说:“怎能委屈峋皇与琰儿同住一座宫殿呢?” “来人,将从前三皇子的寝宫收拾出来给襄王住。” 短短两句话,又是琰儿又是襄王,琼帝又将苏徐行视作“亲子”了,哪里还有一开始问罪他时的冷漠与戾气。 苏徐行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高台上的琼帝,一个照面他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待这场有些滑稽的宴会散场之后,陈总管毕恭毕敬地来到苏徐行身旁,轻声唤道:“襄王爷,皇上有请。” 再次踏入勤政殿,苏徐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五年前他还是襄王时来过几次,哪次不是三三跪九叩,诚惶诚恐?可如今再来,他有了南疆做后盾,别说下跪,他连招呼都不打也不怕琼帝怪罪了。 径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苏徐行大咧咧地靠向椅背,伸手去抓桌上的糕点:“父皇,叫人给我上杯茶呗。” 他这态度与行为无疑是在藐视君上,在大琼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掉脑袋的!琼帝当然很想将人拉去直接斩首,可现在……北域、大峋皆虎视眈眈,若再来一个南疆,那大琼真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琼帝深吸几口气,压下不断翻涌的怒意,冲苏徐行笑道:“琰儿爱喝什么茶,直接让陈盛上了就是,你在朕这个父皇面前还有什么好拘谨的?” 俨然一个慈父形象。 苏徐行也不客气,叫陈盛帮他上一个琼帝同款,嗯,皇帝的茶,他也来尝尝味儿。 见苏徐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中没有多少对自己这个父皇的尊重,琼帝眼神幽暗:“琰儿如今成了国主,想来也不将父皇放在眼中了……也是,朕都不知琰儿竟然还有如此能耐,成了一统南疆的国主……” 琼帝幽幽说着,话语中的不满与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 苏徐行闻言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我还有这等大运,只能说天无绝人之路。” 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琼帝却装作听不见,转而开始进入自己的话题:“琰儿既是大琼的襄王,如今又成了南疆的国主,何不直接将南疆并入大琼呢,待朕百年之后琰儿继位,大琼国力更上一层,也可与大峋一争天下,到时若能一统天下,吾儿也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 琼帝说得这样直白是苏徐行没想到的。但别说,被琼帝这段话十分具有诱惑力,只要是个有抱负的男人恐怕都拒绝不了“千古一帝”“名垂青史”这样的成就,可偏偏……这个人是苏徐行。 “父皇,您画的大饼确实挺香,可也实在噎人。”苏徐行打断道。 琼帝听了一愣,大……大饼?什么大饼? 苏徐行哼笑一声:“父皇,您说等您百年之后让我继位,可我现在是个通敌叛国的逃犯,逃犯有什么资格继位?大琼百姓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能听我的?到时候我把南疆并过来,然后反手以死罪砍了我,我上哪说理去。” 苏徐行回得也很直白,但见他并没有拒绝合并之事而是担心自己无法继位,琼帝微微挑眉,果然,一统天下的诱惑谁人也抵抗不了。 他道:“这有何难?朕立刻就让人重审此案,再昭告天下你无罪,立你为储君,到时候谁敢说什么?” 见琼帝将一切都想好了,苏徐行装作为难地点点头:“那就请父皇重审此案,还我清白吧。” 至于之后的事情,那谁也不好说。 琼帝点点头,如今苏徐行有南疆国主这一层身份作保障,他不能再将人往外推,先笼络再说,其他的事……徐徐图之。 离开勤政殿时,两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苏徐行跟着陈盛溜达着往琼帝给他安排的宫殿去,侍卫则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突然,陈盛开口道:“王爷,不知……阿冬小兄弟可还好?” 阿冬?苏徐行有些不解,陈盛关心阿冬干嘛? 看出苏徐行脸上的疑惑,陈盛笑道:“长公主曾于奴才有恩,奴才便多嘴问两句。” 想起因为那块令牌长公主也被琼帝禁足了,苏徐行有些愧疚,便回道:“阿冬一切都好,叫长公主安心。” 陈盛听了笑道:“阿冬能跟在王爷身边也是福分,相信王爷定能护阿冬周全。” 苏徐行想也没想就点头:“自然,阿冬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比任何人都重要。” 陈盛闻言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将情绪隐了下去,只是面对苏徐行时好似又亲近不少。 到了宫殿门口,陈盛便离开了,南疆跟来的侍卫将苏徐行住的屋子仔细地保护起来,苏徐行这才伸个懒腰,进了屋子。 然而一进屋他就发觉了不对劲,那掺杂着酒气的香味儿他异常熟悉。 “赵峋。”苏徐行面无表情地开口。 躲在暗处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嗓音暗哑:“你如何知道孤在这?” 苏徐行微笑:“骚气。” 赵峋:? 被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赵峋竟也难得得没有生气,而是反问:“何为骚气?” “就是搔首弄姿、卖弄姿色……”这两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果然话音一落,屋内气温都好像降了几度。 赵峋冷声:“萧承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徐行点头,随后又摇头:“我不叫萧承琰,我叫苏徐行。” 苏徐行—— 三个字一出,赵峋心脏猛地一收,他下意识按住胸口,满是不解。过了会儿,他有些烦躁地靠近苏徐行,低声质问:“为何不告而别?” 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苏徐行却不看他:“你我注定死局,何必多问?” “何为死局?”赵峋猛地抓住苏徐行的手腕,“你说与孤听听。” 苏徐行下意识挣了挣,没挣脱,于是没好气地道:“你是大峋君上,我是南疆国主,争夺天下注定你死我活。” “我死你活?”赵峋轻声笑了,“苏徐行,你这是将结局都想好了?” 苏徐行没接话,小心思被发现了。 赵峋突然俯身凑近:“若是死局,孤便亲手给你杀出一条活路来。” 在苏徐行离开的这段时日,赵峋情绪极不稳定,他冲去北域杀了不少人,甚至直接占领一个部落开始了“北域内战”。在来大琼时赵峋想得很好,这般耍他的人天下只有这一个,若是见到苏徐行,他定要亲手掐死他。 可真正见到人,他才发现他不仅下不了手,体内涌动的烦躁、暴戾也渐渐趋于平静。他只想待在他身旁,抱着他。 赵峋这样想,便这样做,伸手欲抱苏徐行,却被对方抬起的双臂格挡住。 赵峋:! “为何?” “峋皇不是对六皇弟感兴趣吗?去找他吧。”苏徐行猛一甩手挣脱了桎梏,自顾自地走向床铺。 “我要睡觉了,峋皇请便。” 赵峋想要靠近,苏徐行冷笑:“你若过来,我现在就叫有刺客,你也不想被人发现堂堂峋皇夜闯他人寝殿吧?” 这句话成功地止住了赵峋的步伐。他看向合衣而眠,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的苏徐行,心中涌起淡淡的后悔情绪。 早知道,便不逞口舌之快了。 …… 大峋、南疆使臣来贺,大殿上发生的一切不胫而走,只是百姓不敢多言,但,总有人敢言。 “萧祈钰越发昏庸了。好在阿琰回来了……该行动了。” “通知其他人,成败在此一举!” 与此同时,本该在笾西监军的萧承谦也在快马加鞭地往琼都赶。他万没想到萧承琰竟还有南疆这张底牌,不过……大位未定,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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