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哲皱着眉头嘟囔了几句,突然不远处传来窸窣的声响,他循着声走近了,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那里是一面长满青苔的墙,墙下堆放着杂乱的物品,再往里便是一片乌漆嘛黑。 里面什么也没有。 暴雨裹挟着寒风,白色的闪电划破天际,短暂的照出一个白影,当萧明哲转过身,那影子又消失了。 “什么人!” 萧明哲心中感到害怕,他正打算回去,但是后脑勺却被重击了一下,紧接着他被接连不断的攻击,打得浑身疼痛,嘴上直喊爹妈。 然后,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 “啊啊啊!” 他的身体迅速往下坠,从高处硬生生砸到地面,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所以身体抽搐了片刻,然后便没了动静。 闪电的光芒再次乍现,雨点砸在萧玉折的脸上,发丝黏腻的贴着,那双眼睛残忍又冷酷。 次日。 天空泛起鱼肚白,有个仆从在清扫落叶,一声尖叫打破院子里的宁静。 仆从在院子里的一个枯井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大少爷。 他的脸肿成了猪头,鼻青脸肿不成人形,还摔断了一条腿,可见下手的人是往死里打,恨意怨气异常深重。 好在武仙师曾为他护心,被救上来后奇迹得活了下来。而他那个小厮却没那么幸运,同样被丢进枯井里,死状惨不忍睹。 萧家主听闻此事,十分的震怒,当即就派人手调查,势要抓住伤害自己儿子的元凶。 可惜,在窦氏以泪洗面,和萧明哲养伤的时间里,都没有找到元凶是谁。十日后,萧明哲伤好了,但是瘸了条腿。 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灵骨。 萧明哲内心惶恐不安,不敢将此事告知母亲,更担心父亲知道后会不再宠爱自己。 所以,他让武仙师严守这个秘密。 武仙师一摸山羊胡子,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给他出了个主意。 “弟子招新大会在即,大少爷若是整日称病不去,恐怕也要露出马脚。不如我教你一个法子,可保你顺利成为仙门弟子。”
第80章 陶执的魂体在离开白雀之后, 便一直困在萧府之中,可是萧府变得愈发冷清,他离开府门漫无目的地在不夜城上空游荡。 街市也异常沉寂, 人群都涌向了一个方向,将那里围堵得水泄不通。 他看到巨大的条幅上, 写着几个大字:浮仙宗招新弟子大会。 招新弟子的标准就是具有灵骨或灵根, 在三百多年前, 不是由灵石测验,而是用一个法阵筛选, 通过者便可跟随仙师同回宗门。 此时, 大会的热度已经抵达高峰, 众人翘首期盼萧家的两个儿子, 而长子突然有事, 便让弟弟先进入法阵。 陶执的魂体飘在观众席上,他看到有个少年趴在桌上在打盹,接着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与之契合。 他眼前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困意涌上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直了身体, 不悦地看向前方。 “大师兄,怎么了?” 然而大师兄不在身边,其他师兄也不知去了哪儿, 附近的桌椅横七竖八地躺着,台前的观众纷纷后退,惊呼。 他定睛一看, 发现是台上的法阵出了问题。 鲜血向外四溅,白光在空中掠过, 如同利刃发出的寒光。原本温和的测试阵,现在竟然成了红光大作的凶阵。 有个半大的孩子,躺在法阵中央,浑身鲜血淋漓,如今不知生死。 “法阵被恶意破坏,是什么人动的手脚!”大师兄管朔,正和几名弟子阻止法阵反噬。 那是……萧玉折! 陶执的心忽然揪紧了,他身体先做出了反应,拨开人群来到了法阵跟前。 他想过去看看萧玉折,但是脚步却驻足不前,茫然地问身旁的人:“大师兄,他怎么样了……” “四师弟!你不要过来。” 不知为何,他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心里便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下意识按照对方的话做。 片刻后,萧家的人终于赶到了,他们将萧玉折带走了。 那孩子浑身浴血,在血泊之中被拖起来时,意识已经模糊了,他透过人群看向这些仙门弟子。 仙门弟子却无动于衷,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个无灵根的普通人。 陶执心里猛然咯噔一下,恍惚间对上了那双眼睛,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憎恶。 两个萧家家仆生拉硬拽地拖走他,就像是对待一条病死的狗,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此次阵法出现失误,萧家的小儿子差点死在里面,然而费了那么大劲,结果证明他毫无灵根和灵骨。 跟他产生对比的是灵骨惊奇的长子,萧明哲第一个通过了法阵测验,不日即将前往浮仙宗参加拜师大礼。 这个结果令众人纷纷唏嘘,因为此事让萧家丢了脸面,那位“小少爷”下场必然可怜。 …… 萧家长子居住的院子里,常住着一位武仙师,据说他曾是某个仙门的弟子,因病回到了故乡。 “大少爷,感觉如何?”武仙师捋了把胡子,笑道。 萧明哲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的阳光,眯了眯眼睛惬意道: “不错,有劳仙师了。” 这副新灵骨太合适了,力量竟然比原来的还要充沛。 真是多亏了……弟弟呢。 武仙师自得的点点头,自从萧明哲得到灵骨后,便对他愈发的恭敬,这让他很满意。 “三日后便是庆祝宴,到时候仙门弟子也会到场,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是,多谢仙师提醒。”萧明哲微微躬身,笑道。 这天坊间传闻,萧家为庆祝萧明哲获选,大摆筵席,声势浩荡。家主还宴请浮仙宗弟子,有点借此笼络的意思。 夜晚的萧府热闹非凡,往来都是应酬的人。 浮仙宗此次来不夜城筹办弟子招新,由大弟子带领共来了七名弟子,陶执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七名弟子在门中关系不错,按他们的话来说便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常常互相调侃胡闹。 “四师弟,你不能喝酒,这可是师父嘱咐的!”三师兄张敬用手肘捅了捅他。 陶执举起的酒杯,见大师兄没注意,正打算一意孤行。 但是中途坐在前面的大师兄手背在身后,精准地拿走了他的酒杯,接着一杯茶塞到了他手上。 “喝吧,味道不错。” “……”陶执默默喝了口茶,眼里满是幽怨。 张敬忍不住笑出声,还在说风凉话:“你忘了那天喝酒后,发生了什么?你差点把殿门都给拆了,让师父吹了半个月西北风。” 那是两年前,陶执第一次饮酒就喝得稀里糊涂,别人喝醉酒最多胡言乱语,可他就不一样了,大半夜的开始“拆家”。 关键还只逮着房门拆,从自家房门一路摸到师父的殿门,谁都拦不住他“发疯”。最后师父一怒之下,罚他抄了三千遍经书。 虽然师兄们不让他喝酒,但是没拦着他行酒令。 张敬和几名师弟凑一桌,原本在外人面前还有所收敛,可是酒劲逐渐上头后,也慢慢原形毕露了。 陶执喝的是清茶,赢一群酒鬼不在话下。 “你耍赖,我都看见了!”他们个个脸红脖子粗,嚷嚷起来。 他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轻蔑地说:“输不起是不是?” “再来,再来!” “来就来!” 附近宾客均以为仙门弟子高高在上,故都有些拘束,可当看到他们这桌如此热情高涨,他们也随之哄笑起来。 管朔看了这一桌,回头淡定的笑道:“我这几位师弟心性顽劣,让家主见笑了。” 萧家主也是见过世面的,当然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哪里的话,能让各位仙师尽兴,是我萧府的荣幸。” 他凑近了些许,含笑道:“日后犬子拜入贵宗,还请仙师多多提携,在下当感激不尽。” “自当如此。” 也就在管朔应付萧家主的时刻,陶执渐渐觉得索然无味,嘴里淡的很,目光悄悄瞥了眼桌角。 趁着其他师兄没发现,他捞了壶酒给自己斟点酒。 心想只喝一点儿,不会耽误正事的。 宴席将近结束的时候,大家都酒足饭饱,各自回去了,陶执身形微晃着从座位上起来,在路上遇到了那位萧家长子。 “这位仙师,不知要去哪里?”萧明哲瞥见他的容貌,眼里掠过一丝惊艳,随即态度殷勤地想去扶他。 陶执却摆了摆手,呼着淡淡的酒气问道:“ 我想去净手,请问在何处?” 萧明哲了然一笑,指着左边的方向,说道:“就在那里,需要我这小厮带你去吗?” “不必,多谢了。” 陶执拱了拱手,便头也不回地往左边走。 片刻后,他从舍后出来,摸着黑往来路走,也许是走得太远,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经过一间柴房时,见黑漆漆的窗子里,似乎有人在那儿。 陶执盯着那扇门好一会儿,接着鬼迷心窍地走近了,手放在了门框上面摩挲。 多好的门呐! 他的手指用了点劲,灵力就自然而然流泻出来,门框边角发出“咔擦”一声轻微脆响。 “嘶……”陶执突然清醒,心想不行!这是别人家的房子。 他刚刚松开手,眼前还有点模糊,便发现有一双清亮的眸子,从墙上的一扇小窗看过来。 在黑暗中,不知道盯了多久。 “!”陶执手指抖了抖,往后退了半步,声音被吓得不太利:“装神弄鬼,你……你是什么人!” 那双眼睛闪烁了一下,用沙哑的嗓音答道: “我是萧家主的儿子。” 陶执心神定了定,问:“原来是小少爷,你怎么不参加宴席?” “……他们不让我参加。” 萧玉折踩着从墙角挖出来的石块,趴在小窗口上,他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鼎鼎大名的浮仙宗弟子,竟然摸黑到了一间柴房。 这个人年纪应该与他相仿,却有着令人仰望的身份,真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啊。 他以为这小弟子只是随口一问,大概很快就会走人。 “他们不让你参加……你就甘心留在这里?” 萧玉折觉得这人或许喝多了,放在平时他是不屑于搭理的。 他漠然地从小窗口挪开,抱着膝盖坐在石块上。 陶执见对方没有回答,心里更加不忿,道: “明年还有机会,你若是有恒心,还能再参加招新弟子大会……外门弟子不拘于灵根,待遇上虽比不上正式弟子,但也不失为一种历练。” 明年……他可能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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