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碌的神色晦涩不清, 准备关上衣柜的门,在地上滚了一圈的施小宝却突然像野猪下山一样冲了过来。 张碌被撞的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撞上了衣柜,还没等他站稳,“吧嗒”一声,一本册子从衣柜最上面掉了下来。 摊开的那一面正是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少年。 张碌愣在了原地。 而深藏功与名的施小宝舔了舔身上的毛,摇着大屁股走了。 “……” 张碌弯下腰,将相册捡了起来。 并肩站在一起的少年,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清瘦修长,两人都没有笑,却抬着下巴,展露着不相上下的高傲。 张碌抿了下唇,眼中明明暗暗看不出什么神色。 他和施谨恒同专业,却不是同一个班。 在同一个专业中,最优秀的尖子生只能有一个,最高级别的奖学金得主也只能有一个,就连对外提起最能代表他们院系的专业第一也只能有一个。 两人互不退让,一起在竞争中度过了大学的所有时间。 张碌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回想起他的大学时光除了拼命学习,唯一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居然只有施谨恒。 他的青春没有朋友,更没有春心萌动的荷尔蒙。 本科即将毕业时,两人被拉到了一起,同学们笑嘻嘻的让他们一起拍个合照。 那时的他们正要竞争同一个保研名额。 他们本来不屑于应邀,像两尊门神一样各站一边,却不知道是谁开玩笑推了他们一把,两人肩并肩地撞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他们谁也不愿意认输,各自站直身体,挺着背,抬着下巴,好像在互相较劲,暗地里要分个高低。 最后这张照片他们两人各有一张。 在将照片拿到手里的时候,张碌有过一丝隐秘的开心。 大概是一种孤单被驱散的雀跃。 还有一点别的青春心绪…… 他无法将这份心情分享,便将那张照片细心的珍藏在他的相册里,用以纪念他曾经那段最努力又最意气风发的时光。 但现在,这张照片早已不知道被他丢去了哪里。 张碌垂眸看着被时光留在过去的两人,指尖微动。 他没想到施谨恒还好好的保存着这张照片。 但最终他抬起的手还是没有落下。 张碌合上手上的相册,就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放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他关上衣柜的门,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他的心里是不是如他表面那样平静,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回到医院已经是深夜。 张碌推开病房的门,睡眼惺忪的施谨恒向着门口看了过来。 “Dicke……” 黑漆漆的光影下,施谨恒看不清站在门口的人。 他嗓音沙哑地开口,“Dicke,小宝还好吗,这几天我要住院,不能回家,记得要每天去看它,走的时候也要在饭盆里放好猫粮,还有,它不喜欢喝水,要记得每天帮它泡一杯牛奶……” 施谨恒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不停地叮嘱。 除了自己的猫,还有公司的工作也放心不下。 “和MZ的合作没有谈成,再去试着接洽其他几个合作方,设计部那边的工作不要拖延,最好赶在联名合作之前把SP的新款式设计出来。” 施谨恒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透着虚弱,音量比之前低了几分。 “最近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出院之后,我会补偿你,公司那边不能没人,我这里就不需要人照顾了。” 说着说着,他又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迟疑。 “张碌……张秘书呢,他还好吗。” 明明施谨恒自己才是那个需要担心的人,他却低哑地说:“我的身体很好,让张秘书不要担心,也不要让他放在心上。” “他……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平常不要去为难他,可以试着相信他……” 施谨恒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的嘴张了又合,还是止住了声音。 他似乎累了,高烧让他的意识难以保持绝对的清醒。 一大段话下来,他的精力也到了极限。 “Dicke,你走吧。” 施谨恒翻了个身,在窗外的月色下,透着几分孤独。 站在门口的黑影向前迈开了脚步,病房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走廊上的灯光。 疲惫的施谨恒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意识模糊的开口,“Dicke?” 裹着寒风的身影在他身后停了下来,施谨恒有些疑惑的想要转身,一只手却摸上了他的额头。 施谨恒动作一顿,大脑也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D……” “施谨恒,你没有朋友吗,还是Dicke先生真的是你的保姆。” 哪怕是病中也要妥帖的安排好一切,公事公办的交代中除了助理先生只有施谨恒自己。 而连猫都细心交代的人,却没有说过一句自己需要照顾。 怎么这么可怜呢。 张碌拨开施谨恒的额发,动作轻的像在抚摸。 施谨恒无声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碌,昏暗的阴影中,他看不清张碌的脸,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安静的空气,还有张碌平静下的温柔。 一时间,心脏加速跳动的感觉让施谨恒扭过了头。 “张碌……张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张碌眼眸幽深地看着偏过头的施谨恒,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Dicke先生拜托我来照顾你。” 施谨恒觉得呼吸有些收紧。 “为什么是你来照顾我。” “那你还希望是谁来。”张碌看了眼缓慢滴落的点滴,拉过椅子坐在了床前。 施谨恒刚刚上任,公司里的人都不熟悉。 助理先生又担当大任,要在公司坐镇,除了张碌,还有谁来。 施谨恒显然也想明白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面的窗户说:“我不需要有人照顾。” “真的吗。” 听到张碌的声音,施谨恒没有说话,他垂下了眼睫,却感觉到有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腹部。 “不需要上厕所吗。” 那只手从施谨恒的腹部缓缓下移,摁住了他平坦的小.腹。 施谨恒呼吸一紧,头皮有些发麻,连声音都隐忍了几分。 “我可以自己来。” “你还在打点滴,还在发高烧,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放在施谨恒小腹上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张碌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你真的可以吗。” 施谨恒耳根发红,呼吸都乱了几分。 “我可以。”他艰难的出声。 只是施谨恒刚坐直身体,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就在施谨恒艰难行动的时候,一只手取下了挂在架子上的点滴,放在了施谨恒手里。 “拿好,举高。” 施谨恒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张碌,却感到身体腾空,整个人都被张碌抱了起来。 “张碌!”施谨恒满脸通红。 作为一个身形绝对不算瘦弱的大男人,施谨恒实在难以接受自己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张碌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急什么,你这一路都是被我抱进来的。” 施谨恒咬着牙根,“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是在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可现在他很清醒。 好似知道了施谨恒在想什么,张碌轻描淡写地说:“那你就当是在做梦好了。” “谁会在做梦的时候梦到你!” 施谨恒过于激烈的反应让空气安静了一瞬。 张碌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施谨恒说:“你梦到过我?” 施谨恒闭上嘴巴没有说话。 他偏头看向地上的光影,心情有些复杂。 梦到过。 在张碌对他说出那些充满羞辱的话之后。 他实在想不明白张碌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而被伤害的心情也比预想中还要难过。
第179章 都市 1 施谨恒的沉默让张碌的内心漾开了一丝波澜。 他抿着唇, 将施谨恒抱进了厕所。 施谨恒还穿着那身沾了血的西装,洁白的衬衫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解下来的领带就搭在外面的椅背上,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在微敞的衣领中露出了施谨恒的半截锁骨。 施谨恒确实不是一个瘦弱的男人。 他肌肉紧实, 锻炼得当, 不管是气质还是身体都透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将施谨恒放下来的时候,张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灯。 他站在施谨恒的身后, 相贴的身体互相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要洗澡吗。”他低声开口,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昏暗的光线中有些沙哑和暧昧。 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让施谨恒的呼吸有些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 出声说:“不用了。” 这个时候的施谨恒说不出需要清理身体的话。 可张碌在施谨恒这里向来不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 那只干净修长的手碾着施谨恒的衬衫领口,低哑的嗓音如电流般蹭过施谨恒的耳尖。 “可你的衣服都脏了。” 施谨恒半边身体一麻, 他别过头,沙哑着说:“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呢。” 属于张碌的发丝蹭到了施谨恒的脖颈。 朦胧的月色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若即若离。 远远地看过去,好似张碌在后面拥抱着施谨恒。 实则他只是站在施谨恒的后背,微垂着头,没有碰到施谨恒一分。 “张碌!”施谨恒的语气有些重。 过于逼仄的空间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你出去吧。”他放轻声音,垂下了眼眸。 站在施谨恒身后的张碌抬眼看向了前面的镜子,施谨恒偏着头,眼眸微垂,冷峻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绷。 他细细地看着施谨恒的脸,琥珀色的瞳孔散发着幽深的暗光。 “好。” 他如一道影子般往后退开。 感觉到空气的流通, 扶着洗手台的施谨恒松了口气。 明明张碌什么也没有做, 可他却在张碌的身上感觉到了压迫感。 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让他浑身紧绷, 连呼吸都好像被扼住一样阵阵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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